暗處的武衛們都傻了眼,不停的眨眼揉眼,一定是出了幻覺。


    他們主子這一掌,普天之下,沒有幾個人能夠接得住。


    縱然接得住的人,不死也去半條命。


    可眼前這情況……


    容不得武衛們多想,再不追,恐大悲臨頭。


    然而,就在這時,一抹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報九殤的眼前,恭敬道:“主子,國師大人傳來消息,水月陣失敗了,星羅鏡也碎了。”


    報九殤眸色驟冷:“立刻去追。不得傷她半分。誤必要把她毫發無傷的帶迴來。”


    一陣勁風掠過,殿內哪還有報九殤的身影。


    …………


    玉觀音裹著天青色的鶴羽披風,頂著暴風雪,順著記憶從後院快速的逃離自己的別院。


    她的左眼所看到的事物,皆是駭人的血色。


    就連右腿走起路來也很吃力。


    不難看出來,原主是個瞎了眼睛的跛腳。


    玉觀音的心一涼再涼,原主這個郡主,活的也很是窩囊啊。


    她一路朝城南奔去,那座山上有座廟宇,廟宇的佛像下,有一條暗道可以通往城外。


    那是納蘭王為他自己留的後路之一。


    現在,也是唯一一處,能讓她逃出生天的地方。


    一個時辰左右,玉觀音終於奔到山上,遠遠的便看到廟宇裏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玉觀音隱藏氣息,溜進寺廟。


    寺廟裏隻有正殿有著光亮,而地下暗道,就在正殿的佛像下麵。


    彼時,玉觀音並不知道自她上山起,她的一舉一動,就被人盡收眼底。


    廟宇的正殿前,一抹遺世獨立的身影佇於殿前,單手負於後腰,點綴著星辰碎片的雙眸,落在那抹在風雪內疾行的天青色的身影上。


    今夜,整個燕京城的百姓,都沉入了冬日醉。


    三日內,都不會醒來。


    這個不顧夜間風雪,半夜爬上山的男子,會是什麽人。


    他竟然,沒有中冬日醉。


    “國師大人,要不要屬下去……”一個黑影出現在那男人的身後,恭敬的道。


    “不要打草驚蛇。”寬大袖袍下的大掌微微一抬,攜起一陣雪花。


    黑影無聲退下。


    樓星宇匿了氣息,縱身一逝。


    玉觀音小心翼翼的潛入正殿,果然如她所料,今夜不僅是燕京城毫無人息,就連這寺廟也很不尋常。


    一路來,她連一個守夜的沙彌,也未曾看到。


    除了這正殿的一盞長明燈,不知疲憊的亮著。


    玉觀音想來,這一切定是與那男子有關。


    輕車熟路的來到佛像前,腳尖一點,躍上供桌,上了金佛蓮花座,爬向佛像的金手指。


    匿了氣息的樓星宇,眼底閃過一絲高深漠測的光芒,竟然是出現在星羅鏡中的女子。


    難道,她就是轉世而來的大祭司。


    樓星宇眼底的眸光越發盎然,有意思,看來水月陣並沒有失敗。


    思及時,玉觀音已經成功的爬上佛像的肩膀上。


    若不是原主這副身體虛弱,她到也不用這般耗力。


    體力透支,讓她很沒安全感。找到佛祖拈花一笑的金手指,玉觀音用力的扭轉。


    很快,佛像的背後,傳來一陣沉悶聲,在寂靜的大殿,格處的響亮。


    樓星宇見她此舉,眼底劃過一絲詫異,他在此待了幾個時辰,竟沒有發現佛祖拈花一笑的手指有機關。


    跳下佛祖的肩膀,玉觀音快速轉到佛像後麵,在蓮花座的下方看到一個半個高的暗門。


    她推開暗門,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


    暗道很長,石壁上沒有嵌燈。但光線卻很亮。


    玉觀音細一看,牆壁鑿出的洞內,擺放著兩顆夜明珠。她順手撈了出來。


    見玉觀音進了蓮座下方的暗門,樓星宇縱躍到佛祖的肩膀上,轉動著那根設有機關的佛指,隨之跟進暗門。


    然而,還沒等他看清眼前的甬道,就感覺到脖子一涼,一個尖銳的東西,抵在了他的喉結:“你是什麽人?”


    玉觀音從開始步入正殿,就感受到了生人的氣息,盡管對方隱匿的很好。


    可在修煉十八年的她麵前,隻要有一點氣息,也逃脫不了。


    盡管,她現在毫無修為。一切為零。


    “姑娘別誤會。在下是留宿寺廟的客人。”


    樓星宇和善的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他沒料到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子,竟有如此高度的敏銳感。


    玉觀音漠然的盯著他:“如今整個燕京城的人都在沉睡。就連寺廟裏的和尚,也無一幸免。你說,你是留宿在此的客人。那麽,為何獨你一人平安無事?”


    樓星宇勾唇輕笑,那一笑仿佛盛開的花盞般美好,昏暗的甬道都似乎亮了起來:“姑娘此話無虞。可既然如此,那麽姑娘又為何安然無恙?”


    樓星宇顯的很淡定,並無半點的慌張,即便玉觀音手中的利器就紮在他的喉嚨,隨時可能封了他的喉嚨。


    玉觀音打量了男人一眼,頭上戴著似道人戴的片玉冠帽,束起墨色長發,兩鬢的美人尖自然垂瀉一縷墨發,身穿灰白相間的素白道袍,披著一件藍白色的披風,眉眼間清潤耀眼,渾身上下都透著仙風脫俗的美好。


    若說納蘭王府的那個男人,是個透著黑暗氣息的修羅。


    那麽眼前這個男子,便似那魔前得道的仙人。


    見玉觀音犀利的眸光打量著自己,樓星宇坦然的迎視著她的眸光,也打量著她。


    一身不合身的男士衣袍,雖整齊卻看得出來,這是她匆忙之下穿上的,一頭墨發失去釵子的束縛,披散在雙肩,淩亂卻不顯狼狽。眉眼妝容暈染,可見不久之前痛哭過,額頭青紫,像是撞擊過,脖子上還殘留著未幹的血跡,顯然,她剛剛死裏逃生。


    那一雙翦水般的雙瞳,明明柔媚的像是瀲灩的秋波,可透出來的眸光,卻宛如天邊的明月,散發著清冷的光芒、卻又深邃的似古潭般讓人望不到底。


    這是一種,傲世而立,讓人敬而遠之,不敢逼視風華。甚至不容小覷。


    樓星宇雙眸含笑的望著她。那純淨的美,絢麗的讓人沉醉。怕是任何女子,瞧上一眼,便失了心魂;“我們雖不是朋友,卻也不是敵人。姑娘不必擔心我會將姑娘的行蹤,告訴他人。跟隨姑娘前來,不過是想尋一條出去的路。以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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