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拋棄的那個了嗎?”


    “爺爺,我不怕,帶我一起吧!”


    胡壺喊的聲音嘶啞,卻不見一絲迴應。


    空了,村子真的空了。這原本的36戶,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的人們,現在隻剩下自己。


    “我該怎麽辦?”


    看著疲憊的胡壺一步一步走進屋裏,是顯得那麽孤獨寂寞,是多麽的無助。


    仿佛一個被抽走靈魂的軀體,如同行屍走肉一樣。


    就像被無情的歲月擊中,讓這個本是孩童純真的軀殼,產生不該有的滄桑感。


    可胡壺怎麽可能知道,現在的一切還僅僅隻是開始,接下來要麵對的,比現在要殘酷數倍,如此瘦弱的胡壺會承受的了嗎?


    一日複一日,此時的胡壺麵如死灰,心灰意冷下不再掙紮。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再也沒有出門過,仿佛屋內才是他的小天地,而屋外,和他毫無幹係。


    胡壺不是沒有試過出村,早在當日便起了出去的念頭。


    可幸的是村口如同後山一樣詭異,路的盡頭被一團團白色霧霾遮掩。


    每當他來到出村的路口,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就好像有股吸力在拉扯自己。


    每當他以為終於可以出去的時候,卻又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家院門口,他一遍遍走著,又一遍又一遍迴來,就像步入輪迴,周而複始。


    “既然白天不行,那夜晚呢?”


    既然沒有活路,出不去的話,那夜晚來到村口,是不是就和當初那些想要逃走的村民一樣,詭異的被控製,然後身體成90度,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被拖入後山。


    雖然胡壺極度害怕自己也如此,可好在真能進後山不是嗎?


    至少進了後山就和爺爺他們團聚了。


    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殘酷,竟然和白天如出一轍,奇跡並沒有在胡壺身上出現。


    直到這一刻,胡壺徹底放棄了,現在的後山村就如同巨大的牢籠,死死的囚禁著孤獨的自己。


    此時的胡壺多麽期望能出去,多麽期望能見到一個人,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或者男人女人都行,隻要能和自己說說話就好,這樣下去他怕自己會孤獨恐懼的發瘋。


    很可惜,希望始終未能出現,就這樣守著日出看著日落,胡壺大門一步未出。


    原本清秀的臉龐如進了柴火鍋籠黑漆漆一片,上麵還擺著兩道清晰的淚痕,蜿蜒而下,像條山澗的小溪,有點滑稽又有點心酸。


    臉頰上的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日漸消瘦了起來,原本壯碩的小男孩,已然一副骨瘦如柴的感覺,叫人看的怎麽不心疼。


    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每天就這樣枯燥的活著,他都忘記了時間。


    可看著明顯長出一節的頭發,和光禿禿院中長出綠茵茵的小草來看,是有些時日了。


    他站起了身,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久居不動的身體,便大步出了門。


    沒辦法家中的米已經見底了,菜也所剩無幾。


    好在這是小山村,菜園遍地都是,糧食就更不用說了,家家戶戶都有,所有加起來估計夠他吃上好幾年。


    他也並沒有走遠,而是選擇最近的王嬸家,很快家中堂屋裏就擺滿了青菜黃瓜番茄還有一簸箕大米。


    這時無所事事的他開始在村子裏閑逛了起來,觸景生情,往日的一幕幕,似乎又呈現在眼前。


    “這一地雞毛”這不就是上次和虎子二妮,偷了王嬸的雞在這烤了吃的嗎?


    沒想到雞毛還在,虎子為這事可沒少挨揍,爺爺雖然沒揍自己,但是也賠了王嬸一隻下蛋母雞才罷了。


    “這個坑,是王嬸家阿黃刨的。”


    至於王嬸家明明是大黑狗,為什麽叫阿黃,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要想著去問王嬸,問了就是一句,“我喜歡,我自己的狗想怎麽叫就怎麽叫。”


    “還有這……”


    胡壺看著腳下一塊光滑滑的石板沉思了起來!


    “兩個小男孩正拉著一個紮著馬尾的小女孩,旁邊還寫了,胡小虎,胡雲妮,胡壺三人的名字。”


    這不是有一年他們三個刻上去的嗎?


    一時間思緒萬千……


    望著腳下這條村裏唯一的石板路被磨的油光澄亮,從中不難看出,在往日村民們最喜歡走這條路。


    不僅僅是因為它幹淨,沒有雨後的泥濘,而是這條路東西貫穿,橫穿了整個村子,而首尾兩頭又各自分道揚鑣環繞,直至首尾唿應。


    如果此時你站在後山頂俯視整個村子,你會驚奇的發現這小小的後山村並不簡單。


    前唿後應的石板路看似毫無規則可言,實則有大學問,中間一道彎曲,四周環繞,這不就是道家的八卦圖嗎?


    而一個個房屋錯落是有了,卻無致!


    站在村子裏你會感覺特別別扭,原本好好的房子,非得兩頭尖尖,東一棟西一棟!


    有強迫症的人來到這裏,絕對待不了一秒就得瘋。


    胡壺小時候不止一次發出疑問,為什麽家家戶戶的房子蓋的這麽雜亂無章,有三角形,有橢圓形,有寬有窄,就像被人胡亂丟在地上的積木,自己生根長成的屋子。


    可村裏人都搞不清楚,“要問就迴家問你爺爺,當初蓋房子的時候就是你爺爺和老村長領著大家蓋的。”


    特別是自己家,明明菜園的地方四四方方多好的地方,爺爺偏偏選擇這個又圓又尖的犄角旮旯蓋房子。


    他也不是沒問過爺爺,而爺爺總是以“小孩子家家,懂什麽?”這句話搪塞胡壺。


    原本以為爺爺本來就是瞎編亂造,胡亂的讓大家亂蓋房子,又或者後山村本來不大,蓋的緊湊一點,把孬的地方蓋房,好的地方留下來種莊稼。


    卻不知小小的後山村裏內涵大學問。


    村子是依照八卦圖來建的,而這八卦圖中的一黑一白,自己家正是這黑眼,也是最靠近後山的房子,而白眼則是過世的石頭爺爺家了。


    自古農村講究風水,很顯然這後山村是來過高人的,隻是胡壺不知道的是,其實修建整個村子的人並不是什麽大風水師,而是普普通通什麽都“不懂”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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