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穀梨梨子醒著。


    她本來就沒暈,才剛被人照顧著洗完澡躺下,再累也不可能這麽快睡著。


    更不要說萩原研二的視線還這麽有存在感了。


    她感覺到他在看她,灼熱的視線如有實質,仿佛一點點摩挲過她每一寸皮膚,渴望深入……


    在他用手拂開她頸側的濕發時,藤穀梨梨子幾乎以為他要觸碰上來了。


    但最後萩原研二隻是又替她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就起身離開了。


    嘶——


    藤穀梨梨子在心裏舔了舔唇,再一次感歎這男人是真的帶勁。


    她能看出來萩原研二應該對她好感度不錯,但是她沒想到,在沒人的時候,他會是這個樣子……


    可惜她現在這個心裏有死去白月光的深情人設,一時半會兒是別想隨便睡帥哥了。


    不過不能睡歸不能睡,她任務失敗都這麽慘了,多享受一下不過分吧?


    想入非非的都是那些壞男人,她可隻是個心裏隻有死去老公的可憐小寡婦。


    藤穀梨梨子感覺到自己有些開始發熱的體溫,打算小睡一會兒,晚上還有一場戲得演。


    ………


    萩原研二怕藤穀梨梨子半夜會醒,他也不敢睡,就拉了張椅子在一邊守著。


    再說床上還有個人,他也不可能睡得著。


    房間裏沒有開燈,外麵還在下雨,連月光都沒有。


    昏暗的光線中,床上的人蒼白又脆弱地躺在那裏,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側頸。通紅的眼眶,破碎的嘴唇,仿佛剛被暴雨蹂.躪到折下的花朵。


    莫名讓人想要讓她更可憐一些。


    小諸伏才剛走,他竟然在想這種東西。


    萩原研二自嘲地笑了一下,抬手去拿桌上的煙,又頓住。


    看了眼床上的藤穀梨梨子,遲疑片刻,最後還是沒點。


    “啊啊……”


    ………


    半夜,藤穀梨梨子果然發起燒來。


    慘白的臉上泛起紅暈,額頭上全是冒出的冷汗。急促的唿吸聲,一下子就驚醒了正在出神的萩原研二。


    “還好不算太燙。”萩原研二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替她擦掉冷汗,這才轉身去找藥。


    單身警察,家裏最不缺的就是急救藥箱。


    萩原研二很快找到退燒藥,又倒了杯水,走迴床邊。


    “嗚……不要走……”藤穀梨梨子眉頭皺著,似乎夢到了什麽痛苦的事情,含糊漏出的聲音裏都帶著哭腔。


    眼角有水珠滑進發絲。


    萩原研二沉默片刻,終於還是抬手輕輕碰向她眼角的淚。


    他不知道怎麽會有人忍心讓她傷心……不是不能理解諸伏景光的決定,但越是理解,不該有的心思就越是爭先恐後地想要往外冒。


    萩原研二收迴手,按了按眉心。


    “梨梨子小姐?”萩原研二試了試想要叫醒她,但是沒用。


    長時間的淋雨,加上悲傷過度和發燒,藤穀梨梨子根本叫不醒,隻是慘白著臉邊哭邊說著什麽。


    這樣下去不行。


    萩原研二將人抱坐起來,讓她靠在他懷裏,將退燒藥喂進她嘴裏。


    還好有東西進了嘴裏,她還知道吞咽。萩原研二連忙拿過一邊的水杯,小心地喂給她。


    發燒狀態下本就缺水,藤穀梨梨子幾乎是下意識吞咽。喝得太猛,一下子嗆到,猛地咳嗽起來。


    “小心。”萩原研二手忙腳亂地拿開水杯。


    “咳咳咳……”藤穀梨梨子咳得有些厲害,卻還是迷迷蒙蒙地醒不過來。


    萩原研二拍了拍她的背,抬手去擦她嘴角的水跡。


    在蹭過她唇瓣時,指尖忽地被含住。


    萩原研二渾身的肌肉在一瞬間緊繃,原本摟住她肩膀的力道都收緊。


    藤穀梨梨子還閉著眼,就像剛剛喂藥一樣,隻是在他靠近時,下意識地吞咽。


    萩原研二眼中的眸色加深,嗓音沙啞地輕輕叫了一聲:“……小梨?”


    “嗚……”口中仍未消失的異物感,讓藤穀梨梨子難受地皺眉。


    柔軟濕潤的觸感包裹著他的手指,吞咽間磨蹭著他的指腹。


    也磨蹭著他的理智。


    懷裏的人柔軟,又脆弱。纖細的脖頸幾乎就在他眼前,他隻要一低頭就能觸碰到那白皙的柔軟。


    血液中不斷滲出的沸騰感,讓人喉嚨發幹。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進入警校之前,有一次他和小陣平在商場裏發現了一顆即將爆炸的炸彈。


    還剩三分鍾,警察根本趕不過來。如果不及時拆除,外麵還沒來得及疏散完的民眾,包括他們自己都會一起喪命。


    然後他們利用自學的拆彈知識,秉著反正都是死,不如拚一把的想法,兩人開始一起合作拆彈。


    全程精神高度緊張,腎上腺素飆升,最後堪堪在爆炸的前一秒,才成功將炸彈停下。


    現在迴想起來,萩原研二還能感覺到那股顫栗。


    小陣平這個人向來不踩刹車,但他一向克製。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也會有那麽瘋的時候。


    大概他血液裏天生就有幾分隱秘的瘋狂,不然也不會跟著小陣平去了警校,最後還來了爆.炸.物處理班。


    現在,萩原研二感覺到和那時同樣的難耐。


    理智仿佛要突破禁錮的難耐。


    本就從未平息的癢意,一點點滲出,讓他指尖輕顫。


    是諸伏景光自己離開的……他為什麽不可以呢?


    她的唇很軟,舌也很軟。


    如果含住他的舌,是不是也會同樣柔軟?


    寂靜的房間裏,他甚至能聽到她唿吸、吞咽的聲音。他的手指攪動唾液,劃過她的舌尖抽出的聲音。


    如果就這樣吸吮她的唇,是不是會讓她蒼白的唇色變得更加豔麗?


    作為她丈夫的【諸伏景光】已經死了,為什麽不行呢。


    抽出的手指拉扯出曖昧的銀絲,萩原研二撫上她的側臉。


    綿軟,細膩。


    虛虛地摩挲過她的麵頰,一點點向下,撫過柔膩的頸側。


    “嗚……景光……”


    懷裏的人輕哼出的名字,瞬間止住了他所有的動作。


    濃濃的鼻音,帶著無盡的委屈:“你在哪裏……景光……”


    “怎麽哪裏都沒有……”


    淚珠從她顫動的長睫滑落,砸在他手背上。


    冰冷,又刺人。


    萩原研二抱著她一動不動,仿佛成了一座靜止的雕塑。


    直到她的哭聲再次傳進耳朵裏,萩原研二才猛地從愣怔中迴神,抬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還是有點燙。


    整個人都被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


    他瘋了嗎……


    萩原研二再次按了按眉心,又喂了她幾口水,把她放迴床上躺好。


    用毛巾替她擦幹淨臉上的淚水,起身去做冰袋。


    時不時還得注意著她溫度有沒有升高,就這麽折騰了大半夜,藤穀梨梨子的燒總算是退了下去。


    人也早就哭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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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


    晚班結束的鬆田陣平,臉色不太好地站起身,一手插兜就往外走。


    經過白天突然跑出去那一出,這下子大家都知道鬆田陣平有個同期的好友剛死了,誰也不敢搭茬。


    鬆田陣平走到門口時,忽然被一個小警員攔住,對方手上還抱著一盒東西。


    “鬆田警官……”警員看到鬆田陣平的臉色,有點不敢開口,“那個……”


    鬆田陣平認出是昨天藤穀梨梨子見的那個警員,停下腳步:“什麽事?”


    “這是諸伏巡警的遺物,說是他留在分署辦公桌上的。”警員抬起手中的盒子,表情擔憂,“梨梨子小姐從那之後就一直聯係不上……”


    “她沒事。”鬆田陣平沒有多說,隻是接過東西,“給我吧。”


    警員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梨梨子小姐沒事真是太好了,我擔心了一晚上……麻煩鬆田警官了!”


    鬆田陣平嗯了一聲,拿起盒子,抬腳離開。


    ………


    到了警察宿舍。


    現在時間還早,才早上六點。


    怕人還沒醒,鬆田陣平輕輕敲了兩下門,轉動把手:“hagi?”


    房間的窗簾拉著,很昏暗。


    他一開門就看到了垂頭坐在椅子上的萩原研二,一看就是一夜沒睡。


    聽到動靜,萩原研二這才像是被驚醒一般,揉了揉額頭:“小陣平,你迴來了。”


    鬆田陣平看他這樣子,眉頭頓時皺起,然後就見萩原研二比了個“噓”,指了指床上。


    鬆田陣平看過去。


    藤穀梨梨子還沒醒,正側身躺著,烏黑的發絲遮擋住白皙的側臉,隻露出纖長的睫毛和翹起的鼻尖雪白一點。


    鬆田陣平下意識移開視線,把手裏的盒子在房間裏的桌子上放下,示意萩原研二出去說。


    來到走廊,關上門。


    “拿的什麽東西?”萩原研二又按了按眉心,去摸口袋的煙。


    “諸伏那家夥的遺物,分署那邊送過來的。”鬆田陣平一把抽走他手裏的煙,嘖了一聲,“臉色都成什麽樣了,還抽煙。”


    “你煙癮比我大多了,可沒資格說我。”萩原研二無奈,“我今天還要上班啊……熬了一晚上,至少也讓我抽一根吧。”


    “要不請假?”鬆田陣平擰眉。


    “我還不至於這麽脆弱。”萩原研二笑了一下,“小諸伏的事,查得怎麽樣?”


    “果然不對勁。”鬆田陣平臉色沉下來,“除了從分署那邊傳來的消息,除此之外查不到任何其他信息,就連新聞報道都沒有。諸伏景光的名字和照片,也被封鎖得很嚴。”


    “果然嗎。”萩原研二垂下眼。


    “好了,這事等會兒再說。八點十五上班,還有兩個小時不到,你要不稍微睡一會兒?”鬆田陣平提議。


    “沒事,我是真的不困。”萩原研二舒展了一下身體,向隔壁走去,“我怕吵醒她,去你那邊洗澡。”


    ………


    房間裏。


    藤穀梨梨子在鬆田陣平開門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


    一直等到他們出去,她才緩緩睜開眼。


    嘖嘖,這一夜過得可真刺激啊。


    藤穀梨梨子無辜地眨了眨眼,她可什麽都沒幹哦,她隻是個因為亡夫傷心欲絕的小可憐。


    帥哥好玩是好玩,但退休任務也得盡快提上日程了。


    恩愛人設不能崩,所以她得繼續傷心一段時間,然後再想辦法找個契機,讓自己【走出來】才行。


    這個得等她思考一下。


    外麵還有隱隱的說話聲,藤穀梨梨子一邊等,一邊下了床,隨手拿起桌子上放的遺物盒子。


    打開之後,裏麵除了那張燒焦的警官證,就隻有一些筆記本和文具。


    忽地,藤穀梨梨子動作一頓,從筆記本下麵發現一個方型的小盒子。


    這個怎麽看都是……


    藤穀梨梨子打開方盒,裏麵果然是一枚戒指。


    一看就是對戒,設計十分精致,是她會喜歡的式樣。瑩白的戒身,裏麵刻著一行小字——


    【ririko&hiro】


    藤穀梨梨子完全沒想到,諸伏景光說為她準備的戒指,會在這種情況下到了她手裏。


    這不是分署送來的遺物嗎,這人好好地把這種東西放到單位幹什麽?


    就跟臨死前,特意把這東西留給她一樣。


    嘖。藤穀梨梨子一把蓋上盒子。


    又多了一個要演的點,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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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


    鬆田陣平把萩原研二趕去洗澡,剛準備迴去,就碰上了同樣也下班迴來的伊達航。


    應該是也已經得知諸伏景光出事的消息,臉色不太好。


    “鬆田……”伊達航皺眉。


    “藤穀梨梨子的話,在裏麵,還在睡。”鬆田陣平指了指萩原研二的房門。


    伊達航頓時鬆了口氣:“梨梨子小姐人沒事就好。”


    一看自家班長這樣子,鬆田陣平就懂了:“班長你也發現有問題了?”


    伊達航遲疑地歎了口氣,他自己也有女朋友,說實話他其實是有點不讚同諸伏景光做出這種決定的。


    最終伊達航還是什麽都沒說:“算了,鬆田你和萩原還沒吃早飯吧?梨梨子小姐昨天肯定也沒進食,我去樓下買點吃的。”


    說完,伊達航又轉身向樓下走去。


    目送班長離開,鬆田陣平這才抓了抓腦後的頭發,推門進去。


    然後一進去,鬆田陣平就愣住了。


    藤穀梨梨子人呢?


    床上被子掀開,剛剛還好好躺著的人此刻不見了蹤影。


    而桌子上的遺物盒卻被人打開了,裏麵的東西亂七八糟地散落在地麵。


    一個戒指盒倒在桌上,旁邊還掉落了一枚戒指。


    糟糕。


    鬆田陣平瞳孔微微一縮,心中猛地提起,懊惱自己竟然這麽大意就把東西放在了房間裏。


    “藤穀?”鬆田陣平喊了一聲,第一時間走到陽台,檢查了一下。


    落地窗還鎖著。


    鬆田陣平鬆了口氣,立刻走到盥洗室,敲了敲門:“藤穀梨梨子?”


    裏麵傳來隱約的動靜,但是沒有迴應。


    她在裏麵。


    “藤穀梨梨子?”鬆田陣平又叫了一聲,皺起眉,怕她在裏麵出什麽事,“我進來了。”


    說了一聲,鬆田陣平直接拉開門。


    藤穀梨梨子驚惶地轉過頭,滿臉淚痕,還好隻是躲在裏麵哭。


    看到他進來,藤穀梨梨子嚇了一跳,眼裏的淚還掛在長睫上,看著他顫顫地往下掉。


    鬆田陣平僵住了。


    因為藤穀梨梨子身上就隻穿了一件男人的t恤。


    鬆鬆垮垮地罩在身上,幾乎遮到腿彎,露出下麵纖細白皙的小腿。伴隨她迴頭的動作,身體柔軟的起伏,刮蹭過衣服胸口的英文字母……


    門外傳來萩原研二的腳步聲,應該是洗完澡迴來了。


    看到房門開著,萩原研二一愣:“小陣平?”


    藤穀梨梨子這下也迴神了,擦了把臉就要往外走,眼看就要走出去被看到。


    身體先於頭腦反應。


    鬆田陣平一把將藤穀梨梨子推迴盥洗室裏,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還順手反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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