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重重一哼,把袖子往外重重地摔了出去,隻留下幕星河獨自一人蹲在崖底,卓秋琰迴了小院。


    對著牆壁把幕星河好頓臭罵,直到喘起了粗氣,卓秋琰才怏怏地爬上床去,一鑽被子睡了過去。


    這一夜,月淡星疏,風聲峭颯,本以為會是個陰雲低沉的煙雨天,可是天將破曉的時候,卻迎來一輪的紅日,把遠方重重雲海染成半天朱霞,滿眼的嬌晴天色。


    看在卓秋琰眼裏,一掃昨夜被他師兄駁斥的鬱悶,不由地心情大好。


    早早用過飯後,他就坐到了正殿之上,主位下執事長老還有師叔師侄滿滿站了一堂,隻等著他發話,好畫下條道道來。


    雖然大殿裏人滿為患,卻靜得連根針落到地上都聽得出來,所有的人齊齊盯在卓秋琰身上,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麽,那名額就飛了。


    卓秋琰過足了掌門癮,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小擎天的事情,大家應該都已經知道了,此事事關全派上下,所以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沉穩而渾厚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傾斜開來,引得心思各異的眾人目光灼灼,但卻沒有一個人搶先開口。


    憋了好半天,之前掌門大典上鬧著要月例錢的刺頭四師叔,最先沒有忍住,上前一步,神色凝重對著卓秋琰微微一躬身,然後幹脆說道:


    “不如建個比武台,見見身上功夫,誰贏了就給誰。”


    此話一出,頓時要餘下眾人竊竊私語起來,不過半刻,就聽有人大聲哼了一句,然後這人直接站了出來,卻是掌門大殿上,和四師叔鬧得臉紅的大師侄梵如音。


    “四師公這話說得可不對了,誰不知道四師叔您有個武癡的稱號,放眼全派,有幾人是師公對手,要是這麽搞,師公您還不如直說名額給你得了,還比什麽武。”


    四師叔眼睛一立,粗著脖子迴嘴:


    “你這是什麽話?我這不是為了大家出個主意嘛,你要是覺得我的主意不好,那你來!”


    梵如音微微一笑,對著卓秋琰恭恭敬敬一彎腰:


    “掌門,在下覺得,武鬥不如文鬥,我們修仙問道,講求德心,這人啊,德心不好,還修什麽仙,問什麽道,進了秘境也得不了機緣。”


    他這番話,明著是說修仙的根本,暗地裏卻把四師叔好一頓貶損,諷刺他隻顧武藝,卻忘了修仙的根本,就算進了秘境,也不得到秘寶機緣。


    四師叔是耿直又不是傻,哪裏聽不出他這話裏的意思,立時就壓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氣,伸手一擼袖子,就要往梵如音身邊走去。


    嚇得他旁邊一個英俊的青年趕緊把他拽住:


    “師傅,師傅,你要控製你自己……”


    四師叔轉過頭來,恨恨瞪了他徒弟一眼:


    “你鬆開,不好好教訓這小子一下,他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誰大誰小了。”


    “四師公說出這話,是因為我家師公仙逝得早,所以欺負我們這一脈沒人護著嗎?”


    梵如音眼睛瞪得溜圓直視著四師叔,眼見著眼圈泛紅,有了星星點點的水跡後,咬著下唇憤聲道。


    他口中的師公,就是是卓秋琰的大師伯,千機子的大師兄,因為資質有限,連金丹期都沒修到,早早就仙逝了,唯一的徒弟沒幾年跟著也走了。隻剩下幾個徒孫輩的,苦苦支撐著他們一係。


    倒不是說青山派苛刻他們這一門,隻是這窮門破派的,本來就沒啥資源,又還沒了師公師傅的庇護,所以過得比旁人清貧很多,卻是不假。


    四師叔按輩分是做人家師公的,突然聽梵如音提到了自己的師兄,不由想起以往的往事來,當時就沒了氣焰,隻能不斷地翻了翻眼皮。


    好久,無奈地往後挪了一步,做出了退讓的姿態。


    梵如音冷冷看著他放下手臂,腰杆越發的挺直,他身型本就纖長,此刻便猶如寒風中的一顆白楊樹一般倔強堅韌。


    隻是他用賣慘這招逼退了耿直老男孩四師叔,卻過不了別人那一關。還不等他把硬要留下一個名額的話說出來,就有人站了出來,輕輕一笑:


    “你這番話,是不是在說我們青山派刻薄你們?”


    抬眼瞧見這人,梵如音便覺不好,當下就落下臉來:


    “二師公,晚輩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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