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消失的諸葛邪,此刻正樂滋滋地往迴走。


    他早就受夠常遠舟不厭其煩地多管閑事,大晚上的,為了一個妖孽四處瞎轉,東奔西跑,肯定是腦子有問題。


    也怪他自己,有事沒事就喜歡打漂亮女子的主意,見到貌美的夜驕陽,心裏就癢癢。


    發現夜驕陽鬼鬼祟祟,行色不太正常地離開府邸,他就忽悠常遠舟一同跟上去,看看有沒有機會抓住夜驕陽的什麽把柄,要挾於她。


    沒想到夜驕陽竟是去會見一個女妖,這也就罷了,迴來還撞見群妖作亂。


    讓他不僅白跑一趟,還累得夠嗆,一點好處都沒撈到。


    最後還要繼續進這鬼祠堂裏轉悠,真是他媽的閑得慌。不如迴去找娘們睡覺,那才快活,天底下還有比抱著女人睡覺更快活的事嗎?


    想到紫竹正在將軍府裏等著他,他就渾身一陣燥熱。這些天跟紫竹陰陽調和,美妙滋味,享之不盡,今晚定要與她陰陽交融,身心合一。


    得抓緊時間,黑夜短暫,快樂更短,誤了時辰可就得不償失。


    於是他悄悄往自己的腰間綁上縛仙索,趁常遠舟和夜驕陽不留神,立即開溜。


    他也不怕常遠舟和夜驕陽懷疑什麽,反正這裏距離豐茂城很近,他們若找不到他,自會迴府。到時他就說自己迷路,然後獨自提前返迴。


    算盤打得好,諸葛邪的心情更好,忍不住想要出聲哼幾段小曲,又怕引來麻煩,便隻能在喉嚨裏悶唱。


    “別動。”


    突然之間,一個硬邦邦的事物頂住了諸葛邪的後背。


    諸葛邪大驚,聽得出是一個又男又女——或者說非男非女的聲音,有點像已死去的諸葛光所發出來。


    他的眼皮猛然一跳:有妖氣!


    終究還是他太過大意,若不是想到美事,心中歡喜,他也不會放鬆警惕,未能察覺到有妖物埋伏,現在也不可能處於這樣被動的境地。


    “別耍花招。”身後的聲音惡狠狠地威脅道,給人一種老氣橫秋的感覺,“舉起手來!”


    諸葛邪依言慢慢舉起雙手,不敢稍有其它動作。


    “閣下是人還是妖?”他冷靜地問,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他而言,意義實在重大。


    如果是人,那麽一切好商量,如果是妖,那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是人妖。”那個聲音迴答,“別亂動,不然立刻讓你一命嗚唿。”


    “好,好,我不亂動,你也別衝動。”諸葛邪低聲下氣地說,“人妖大哥姐,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今天的偶遇不是緣分,也不是天意,純粹是誤會。你不要惦記我,我也不迷戀你,我們就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你覺得如何?”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我馬上走,後會無期再也不見!”


    顯然,諸葛邪的美男計沒有成功,那個聲音冷冷地說道:“你要敢動一下試試,保準你灰飛煙滅。”


    諸葛邪能夠感覺到身後之人的修為不高,跟他差不多,隻是此人占得先機,他如今受其脅迫,無能為力。


    “別激動,別激動,有話好好說。”諸葛邪盡量使在自己放鬆,“大哥姐,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要財還是要色,隻要你說,我絕不猶豫。”


    身後之人沉默片刻,問道:“你到這裏來幹什麽?”


    “冤枉啊,人妖大哥姐,我隻是來散步的。”諸葛邪一臉苦逼地迴答,顯得極其委屈,“無奈迷了路,正急得滿頭大汗。你是否知曉出去的路,請趕緊告訴我。”


    “散步?”身後之人一愣,霎時間竟沒能反應過來。


    僅在這短短的一刹那,諸葛邪已是趁機往地上一滾,掌上聚滿了靈力。


    轟轟轟!


    翻身一陣猛拍,瞬息之間打出數道血芒。


    自稱人妖之人,其身手也是不俗,雖然被諸葛邪趁機偷襲,但他卻在千鈞一發之際,身影一閃,巧妙避開。


    不過仍有一道血芒從他的手臂上劃過,淡淡的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


    “是個男人?”諸葛邪看清那人的麵目,不由得一笑,“捏著嗓子說話,不難受麽?”


    那人看起來有點狼狽,身上的衣袍破損嚴重,個子不高,模樣像是一個道士,年紀約莫三四十歲。


    他見諸葛邪已是站起身,便急忙跳到一堆亂石之後,顯然不想跟諸葛邪正麵相鬥。


    若非還能感覺到有靈力波動從亂石之後蕩開,諸葛邪定會以為那人已經逃走。


    “你他媽的,有種就站出來,畏畏縮縮躲著,算什麽英雄好漢!”諸葛邪罵道,他現在氣得不行,無端被人擺了一道,可謂丟臉之極。


    亂石之後沒有任何動靜。


    諸葛邪心想:不出來是吧,別以為老子治不了你!他嘴角一抽,眼中兇光閃現,手上血芒驟出。


    轟隆!


    一聲巨響,土石飛揚,那堆亂石瞬間被炸開,灑滿一地。如若亂石之後有人,此刻不死也殘。


    諸葛邪暗自用靈力探查,不見有活物蹤跡。他小心翼翼地往前幾步,想確定一下那人是否已經被打死。


    越走越近,地上的碎石也越來越多,腳踩在上麵,發出“咯咯”的輕響。突然,一個人影從右側的黑暗中跳出,諸葛邪及時反應過來,卻還是慢了一步。


    那人一腳踢中諸葛邪的腹部,幾乎同一時間,諸葛邪一把將那人的腳扣在懷中。


    然後,諸葛邪的雙手使勁往上抬,肩膀一頂,給那人來了一個過肩摔。


    嘭!


    那人被摔下地之前,極為狡猾地用雙手抱緊諸葛邪的脖子,使得諸葛邪和他一起翻倒,在地上滾成一團。


    拳打腳踢,扳大腿,扭手臂,抓頭發,掐屁股,捏鼻梁,插鼻孔……兩人在地上打得不可開交,無所不用其極。


    過得半炷香時間,兩人終於攪成一團,躺在地上不再動彈。


    “我服了,放手吧。”那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咽著口水對諸葛邪說。


    “你先放。”諸葛邪滿頭大汗,語氣粗沉。


    “我們同時放。”


    “好。”


    那人當即放開手,諸葛邪的陽根得以重獲自由。諸葛邪也同時收迴手,那人的後.庭不再受迫。


    猛然之間,兩人都朝對方踢出一腳,隨後各自都被對方踢飛,滑到足足一丈開外。


    “你不是來散步的,你是什麽人?”


    “你又是什麽人?”


    兩人都瞪了對方一眼,接著便是一片死寂。這一次交手,誰也沒有占到便宜,棋逢對手,難分勝負。


    那人和諸葛邪一樣,仰麵躺在地上休息,過得半晌,又和諸葛邪一樣同時站起身。


    月光下,諸葛邪清晰地看到,眼前這家夥分明就是一個道士,瘦瘦弱弱的,有點像包小皮,但比包小皮稍顯年輕,更顯猥瑣。


    那人笑道:“你所使用的法訣,帶著一股邪氣,你不是正道中人,不知高姓大名?”


    “我叫朱邊!”諸葛邪心想自己是夜驕陽的貴賓,在九夏部族的地界上,根本不必忌諱什麽,朱邊的大名,說出來也無妨。


    那人思索著,似乎在迴憶自己有沒有聽說過朱邊此人。


    諸葛邪問:“你又是何人,為何身上有妖氣,莫非是妖物不成?”


    那人笑了笑,言道:“捉妖之人,身上怎會沒有妖氣?在下區區搬山道人趙廣義是也。”


    諸葛邪微微一愣,細想片刻,倒想起前段時間在聚石鎮,跟包小皮相處的那幾日,包小皮在閑聊之中,曾跟他提到過許多閑散修行者,其中就有這位搬山道人。


    如今真人就在眼前,諸葛邪不免有些吃驚,一臉崇敬地說:“閣下果真是那位捉妖不成,反被妖捉的搬山道人?”


    趙廣義麵色一僵,笑容變得幹巴巴的,認真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經常走夜路,總有一次撞見鬼。話說,我搬山道人成功捉妖的次數,總比被妖捉的次數多,這是不爭的事實。”


    諸葛邪非常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那你來到這裏,也是為了捉妖咯?”


    趙廣義似乎有些難堪,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但最終還是開口:“捉妖和被妖捉,都是一碼事,沒什麽不同。哪裏有妖,哪裏就有我搬山道人。話說迴來,你到這裏又是來幹什麽的?”


    諸葛邪一本正經地迴答:“散步。”


    “然後迷路了?”趙廣義非常配合地繼續問。


    “正是。”


    趙廣義臉上的神情仿佛在說,我信你才怪。


    “那你需不需要我帶你出去?”他好心問諸葛邪。


    諸葛邪的眼珠子轉了轉,這搬山道人不知是好人還是壞人,包小皮也沒作出評價,隻是一言帶過。


    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諸葛邪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這家夥是否有用處,從他身上能不能撈到好處。


    “你認得出去的路?”諸葛邪試探性地問,其實他隱約記得來時的路,但並不太清晰,如有一人能夠相隨指點,也不是壞事。


    反正,趙廣義的修為不比他高,同是融匯境初期,他身上又有縛仙索和護身寶貝,根本不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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