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岑安冷哼了一聲:“周牧,你是不是把警察當傻子?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會來審問你麽?”


    周牧的情緒一瞬間收得幹幹淨淨,剛剛那股子悲愧交加的模樣一下子消失,愣愣的看著俞岑安。


    “你說你忘了你和陳書易是怎麽認識的?”


    周牧點頭:“是。”


    “你將自己撇得幹幹淨淨,妄圖將一切都歸咎於陳書易,你隻是不知者無罪?”


    俞岑安目光森然,一步步的緊逼。


    “一年前,陳書易主導了一個地產項目,在施工過程中,一名四十二歲的王姓工人從樓上掉下來,終身癱瘓,事後發現是工地的安全措施不到位,工人將陳氏集團告上法庭,你主動接觸了這名王姓工人的家人,成功成了王姓工人的辯護律師。”


    “案子勝訴,但王姓工人僅僅拿到了七萬的賠償款,遠遠低於此類案子賠償款的平均值,連醫院的醫療費都交不齊。”


    “但你在案子結束後沒多久,卻買了一輛價值四十七萬的車。”


    “此後,你作為一個五級律師,卻接到了數不勝數的案件,無一例外都是勝訴,但賠償金額都很少,你利用職務之便,屢次接觸這些被害人,這些案子看似沒有任何的關係,但稍微一排查,不難看出,都和陳書易或者說是陳氏脫不了關係,有些是陳氏項目合作方的案子,有些是陳氏本身的案子,這一年中,你從中獲利高達三百七十二萬。”


    “但緊接著,你的名聲越來越不好,那些原告不再相信你,陳書易將你放棄,也不再讓你主理此類案子,直到三個月前,你帶著沈昭第一次進入仙居。”


    “沒多久,陳書易就又給你介紹了一個案子。”


    “所以,沈昭到底是陳書易說要的?還是你主動將沈昭給帶去了仙居!妄圖用沈昭來達到你繼續攀圖陳氏的目的?”


    周牧無力的靠在了詢問椅上,目光呆滯。


    “你知道陳書易在國外玩得很花,男女不忌,但無一例外,這些人都長得很好看,所以在陳書易將你放棄以後,你盯上了從大學起就備受關注長相優越的沈昭,你想著,把沈昭獻給陳書易,繼續給陳書易價值,讓他再次用你。”


    俞岑安的視線在周牧的身上打轉,看著周牧一身價值不菲的西裝,手腕上是價值十七萬的積家腕表,噌亮的皮鞋,一舉一動皆同當初那個衣衫襤褸進入大學校門的貧困生沾不上邊。


    周牧本身就自卑,被俞岑安這麽一盯著,不自覺的就挺了挺脊背:“你懂什麽?這都是我應得的。”


    “應得的?”俞岑安冷笑出聲:“什麽是你應得的?”


    “在校期間,你因家境貧困,吃不好穿不好,是沈昭給你幫助,帶你結交朋友,把新買的衣服送你,說是自己穿不了的,給你飯卡充錢,屢次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裏,給你不會傷你自尊心的幫助。”


    “你卻說這些是你應得的?”


    周牧聽完,乍然憤怒,嘶吼著抓緊了桌子的邊緣,指甲摳在上麵,發出難聽的刮擦聲:“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他媽的是不是看不起我?”


    “幫助?什麽幫助?”


    “他不就是長得比我好看點麽?就那麽一堆人上趕著巴結他,他給我充飯卡,送我衣服,都是可憐我!他有什麽好的?要不是有那樣的爹媽,他進得了偉岸?要不是有那張臉,他能二十多歲就一升再升?”


    “什麽不傷我自尊心?他就是可憐我,憐憫我,明明就看不起我,還非要打著各種各樣的旗號給我東西,這些不過都是他仗著自己的臉,仗著自己的家世來的,憑什麽他得到的就那麽容易,我專業比他好,卻沒有他那樣的爹,所以偉岸要他不要我!我喜歡的女生也都喜歡他!憑什麽?”


    “我在律所當牛做馬,轉正的時候都是沈昭給律所說了情,我趴在地上給陳書易當狗,舔他的皮鞋他才願意給我幾個案子,沈昭呢?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就從律所助理一升再升,就連陳書易,明明都放棄我了,卻見了一次沈昭以後,就願意再給我案子。”


    “就因為沈昭有那張臉,憑什麽?憑什麽這麽對我?”


    周牧張嘴開開合合,一字一言皆是沈昭的錯,沈昭幫他是錯,沈昭長得好看是錯,沈昭什麽都是錯的。


    雙眼猩紅,猶如地底的惡魔,死死的瞪著俞岑安:“你們!你們都是一樣的!”


    周牧喃喃了幾句,不停的重複著自己沒有錯,錯的是沈昭,手拚命的揮開桌上的照片。


    疊起的照片散開,露出了夾雜在中間的一張沈昭的照片。


    照片中的沈昭麵目沉靜,閉著眼睛,睫毛卷翹,單是看到就覺得美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但脖子往下,全是各種各樣的痕跡。


    渾身上下幾乎沒有半點好肉。


    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一張臉毫無血色。


    周牧突然崩潰的尖叫出聲,整個人不停的往後仰,似乎不敢看到那張照片:“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我什麽都沒做!”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


    哐!


    周牧腦袋死死的往後敲在椅背上,俞岑安快速起身,從桌子前方繞了過來,從周牧的後方一把抓住鉗住他的肩膀。


    此刻的周牧顯然失去了神智一般,眼睛像是沒有焦距一般,一邊不停的掙紮著去撞椅背,一邊死死的盯著那張照片。


    整個詢問室隻聽得到周牧撕心裂肺的嘶喊和哭嚎。


    “周牧!你知道沈昭上了樓會經曆什麽麽?”


    周牧的動靜漸漸小了一些,嘴巴張了張卻隻能發出轟轟轟的聲音。


    片刻後不再往後揚頭,改為用頭去撞桌子上的照片,俞岑安死死的抓著周牧,聲音放大了一些:“你知道他經曆了什麽麽?”


    “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會死,我真的沒想過他會死,我沒想讓他死的,我真的不想的。”


    “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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