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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母說過,這是宮中女子必經的宿命,無論帝王的寵愛有多隆重,終究不隻屬於一個人。靜默片刻之後,馮落璃唇角含笑,盈盈看向保太後十分得體的言道:“臣妾初入宮中,許多規矩尚不能明徹,選秀之事單憑太後做主,臣妾全力輔助便是!”


    保太後滿意的點點頭,不愧是左昭儀的侄女,渾然天成的大度當真是無人能及。不經意間,唇角流出一抹笑意,“也罷!此事待我和太昭儀商議之後再做交代吧!”


    “是!”


    “你被冊封為貴人也有些日子了,依陛下的意思應該以隆重之禮冊封,但如今皇妣初喪,實在不易興冊封之禮。好在陛下待你情深意篤,你切不可為冊封之事,心有怨懟。”


    “是!臣妾謹遵太後教誨!”


    保太後點點頭,“哀家知道你是明白事理之人,冊封之事哀家會像陛下稟明的,還有你姑母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兒委屈的!你也要好好侍奉皇上,不要讓哀家和太昭儀失望才是。”


    “是!臣妾遵命!”


    “好了!選秀之事就由你跟陛下提起吧!天冷了,注意添衣禦寒,照顧好皇上!哀家這會兒也乏了,你迴去吧!金閭,送貴人迴去!”


    “臣妾告退!”


    馮落璃起身在保太後身邊心腹太監金閭的領路下走出安樂殿。


    “馮貴人,您大喜啊!”


    剛走出安樂殿,首領太監林金閭便向馮落璃拱手道賀。


    “林公公,玩笑了,本宮倒不知喜從何來。”


    “馮貴人有所不知,咱們太後可是個對陛下之事無比較真兒的主兒,今日請貴人前來商議選秀之事,可不就是認定了貴人中宮地位嗎?”


    林金閭在保太後身邊侍奉多年,對保太後的心性無疑是了如指掌,此番見保太後欽點馮貴人商議選秀之事,加之馮貴人又是當今陛下心尖兒上的人,自然要鼎力奉承了。


    “那就承公公吉言了!”馮落璃得體的一笑,“本宮就先行迴宮去了,煩請公公細細照拂太後!”


    “奴才遵命!”


    馮落璃獨自走在迴宮的路上,平城的初冬易降寒霜,不覺間地麵已然是白蒙蒙一片了。一抹苦到骨子裏的澀然牽扯著馮落璃的嘴角,天下間為自己的夫君選妃納妾為幸事的大概也隻有帝王家了吧!


    姑母嚴訓熟讀經史子集,銘記女經烈婦,也隻有銘記到骨子裏了才更明白那些貞節牌坊之下的無奈吧!殊不知,偶爾偷閑之時瞥見的古風詩經裏的字句才是會長在心底的經絡。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許是沒有才讓人那般神往吧!


    “貴人!降霜呢,你怎麽這般凍著呢?”


    昭陽殿的恭使宮人見馮落璃一個人在寒霜裏走著,急忙跑過去將意見狐毛裘衣披在馮落璃身上,攙扶著她一邊走,一邊擔心不已。


    馮落璃看看她,像是失了魂魄似的問道:“柔兒,我怎麽感覺心裏空空的,感覺像是走在棉花上似的?”


    馮落璃手上灼熱的溫度讓柔兒大驚,“貴人,你像是發熱了!”


    話音剛落,馮落璃身子綿綿的向下倒去,柔兒急忙扶住大叫:“來人呐!貴人暈倒了!快叫太醫!”


    昭陽殿裏宮人忙裏忙外,個個神色匆匆,而寢榻之上的馮落璃臉色潮紅,不住的囈語**,額頭上的細汗擦了一層又一層。隔著茜紫色的滾雪細紗望過去,布著隱痛的麵色叫人揪心不已。


    太醫院院首跪在一臉怒氣的拓跋浚跟前,額頭之上亦是冷汗涔涔。


    “你不是說貴人隻是受了風寒,為何還是昏迷不醒?”


    拓跋浚一臉陰鬱之色,陰寒之氣布滿整個大殿,從旁侍奉之人無一不屏氣凝神、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掉了腦袋。


    院首吳太醫更是叩頭如搗蒜,“陛下息怒,貴人她體質孱弱,加之風寒來勢兇猛,故而久久不能醒來。”


    “朕隻問你,貴人何時可以醒來?何時可以痊愈?”


    “微臣已然開了方子,貴人服下之後不出十二時辰便能醒來,隻是……”


    “隻是什麽?!”


    拓跋浚聲音陡冷,嚇得吳太醫忍不住匍匐在地。


    “陛下息怒!貴人她曾寒水侵體以致體質孱弱,經不得風寒。此次風寒來勢洶洶,貴人即使醒來也隻怕再不能孕育子嗣了。”


    吳太醫哆哆嗦嗦的陳述實情,總覺得頸項之上嗖嗖冷風吹過,似有割斷脖頸之禍。


    “可有醫治之法?”


    拓跋浚的聲音驀地平靜了下來,但周身散發的寒氣足以讓人提心吊膽。


    吳太醫膽寒的搖了搖頭,“陛下恕罪!貴人寒氣入腹,痊愈無望!”


    聽罷,拓跋浚的身體抖了抖,傾斜了一下,繼而擺了擺手,“下去吧!”


    吳太醫蒙此大赦,自是不做停留,叩頭謝恩咧咧趄趄的退了出去。


    拓跋浚起身走至馮落璃的寢榻之前,揮手遣退一旁伺候的宮女,坐在榻邊親手給馮落璃敷上毛巾,看著寢榻之上的女人,這種被人握住心髒揉捏的痛楚一波強似一波。


    “璃兒,你不可以有事!你知不知道,朕看著你這個樣子有多害怕,就像又迴到了那間密室!你知道的,那時候的朕有多無助和恐懼,現在亦是一樣!”


    “爹爹!娘親!不要,你們不要離開璃兒!不要!……哥哥!哥哥!你在哪裏?璃兒好想你!不!不要迴來!走的越遠越好!”


    馮落璃不斷囈語著,像是夢到了什麽可怕的場景,臉上的神情痛苦無比,豆大的汗珠不斷從脖頸處滲出。


    拓跋浚急忙握住馮落璃的手,一聲聲安撫著,“璃兒!不要怕!我在!有我在!不要怕!不要怕!”


    這一夜的寒霜無比的濃重,幾乎凍住了整座平城,人們不得不穿上禦寒棉衣,一日之隔穿衣卻已然是兩個季節了!


    馮落璃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哥哥、爹娘還有那些幼年的日子都匯聚在這個夢裏,還有那個拚命想要忘記卻總是闖入夢裏的慘烈瞬間,想要逃開卻如同被緊緊縛住一般動彈不得。


    在沒有任何力氣掙紮的時候,一雙溫熱的手掌將她護住,驅趕夢靨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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