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吳三桂搖搖晃晃迴來了,顯然是為吳世璠不顧體麵的叫喊氣昏了頭腦。


    醉花女忙去伺侍他,她瞥了一眼因傷心而顯的精神有點衰弱的吳三桂,他是冷酷無情地呆立在窗前,望著靈波閣,看著對麵嚎叫的吳世璠,他的情緒像一個突遭對手打擊的敗將,像一個角逐中失敗的輸者。


    醉花女為他揣來一杯酒,望著吳三桂那高大的身軀因痛苦而沉下了的背脊,仿佛這粗骨骼多肌肉的身體難以承擔麵前的這種現實。她輕聲叫喚:“大王,有什麽不安的,別為這事想不通……”


    吳三桂似迴答又似自語地罵出了他平常的粗話:“混蛋東西,不成體統,我是爺,他是龜孫子,大小不識連畜生不如!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家夥不知像誰的野種了,翻雲覆雨,已是六親不認了!”


    醉花女明白,吳三桂還在生吳世璠的氣,忙眨眨眼皮,掉下一串悲酸的淚來:“大王何必生氣,歇歇吧!都怪我不好,是我不好!沒有我,你們都會好好的……”


    吳三桂是個叱吒風雲的人,可是他經不住兩個人的哭聲;一個是曾經讓他內心賦予了一股特殊力量的吳世璠,他就是為了這個孫而舉旗反清的,他有這種願望讓天下歸吳氏家庭,首先歸吳世璠。另一個是能撥動他心靈激動的萬千柔情的醉花女。現在,他見醉花女嚶嚶啜泣,像綿綿細雨一樣,淅淅瀝瀝打濕了他心中的怒火,他情不自禁地對她憐憫和同情起來,他一把攬住了她的腰往胸前一摟。當擁抱著她嬌軟溫柔的胴體,如同擠出一般將她胸前的乳房摟的膨脹起來。同時感到這一擠,擠出一陣芳馥的肉香,他禁不住地低頭在她的乳房上吮吸著。


    醉花女慟哭聲中又帶著喜悅的狂笑:“大王,大王……人家還在傷心呢,你就……”


    吳三桂被她又哭又笑的情緒慰藉著,暗想:“她到底還是一個女人,錯不在她,而是吳世璠那畜生,瞧她的樣子象做錯了什麽事一樣,喪魂失魄,可憐兮兮的……”就這一念頭,心中憐愛又起,淫心蕩漾,他抱起了她離開了窗前迴到長榻上,他壓在她身上,在他心中萌生了一種男人橫蠻的強勁來,他吻幹醉花女眼窩裏的淚水,用他的雙腿和胳膊把醉花女的身子摟緊,挾緊,他的頭埋在醉花女的耳邊喃喃地不知說著什麽……


    醉花女感到他醉了,感到他渾身燥熱,感到他的血管膨脹了;她讓他更醉意熏熏,更熱氣騰騰。她發出了令男人無法禁住的刺激;那是她故意作出女人的感受中的表情;嘴唇一下咧開,又一下抿住地呻吟了……


    男人和女人在愛的淨化下隻是奉獻;在混跡中隻是施舍和行乞;在性欲的肉體下是愉快歡樂的搏鬥體會;在靈魂的歪曲下是戰爭,是異化誘惑和狂妄,是對抗,是占有,是刺激,是激動奮亢,是渴望和恐懼交織的幻影所產生的意氣相投,是用本能的潛力暴發出的欲求互相產生了神秘興奮在血液奔流,因而使血液血溫升高、熱烘烘地滿足人體神經末梢的愜意。在真正的愛情中心心相通時,互相的情感如瀑布般的湧流,對擊著各自的心靈,產生出波峰浪潮般的覆蓋巨力占有著互相的心……


    然而,醉花女沒有被吳三桂巨力的覆蓋占有著心,她的心沉到了一個淵然的境界,那是仇恨和恥辱。她被吳三桂強勁地摟住、挾緊,擠出來的不是情液,而是仇恨的淚水。


    她見吳三桂疲憊不堪地從她身上滑在一旁躺著,眼睛流露出抑鬱、悵然若失時。她翻了個身,伸手將枕頭旁的瓶酒拿了過來:“大王,沒力氣了?口渴了?又想到生氣的事上去了?別去管它……”


    吳三桂接過酒,他感到渴接過酒一口氣喝完,這種洋酒甜甜的並無酒氣,隻是後勁強。


    吳三桂見醉花女輕緩地撫摸他的臉頰,他感到她渴望的要求和焦灼心情。


    其實,這是醉花女故意裝出來的,她見他又一次閉上雙眼,顯出乏力的神態時,又一次揣起一瓶烈酒來,說:“大王,您別想生氣的事,您聽我唱歌,您傾聽我的心跳,您別害怕,您應該高興喜悅。來來,再喝一些力氣大的酒……”


    吳三桂接過酒又一氣喝完,他那失落了的男子漢自豪感一下子又產生了。為此,他又無比欣慰地一下抱住醉花女。


    醉花女故作歡快的笑容,說:“大王,不必爛綠豆陳芝麻的事在腦子裏翻騰。不過,這也不能怪您,做人真難,特別是您,一個王爺,嶄露頭角,朝廷煩您,天下的事又煩您,明槍暗箭,流言蜚語,還有您的大誌,您要親手打下自己的基業來。種種煩事惹您,您就是真龍也有失落的一刻呀!隻要您休息一下,您的精神和力氣又會恢複,來,大王……”


    吳三桂一陣的高興,說:“我是真龍,哈哈,真龍要取天下,要做皇帝,能翻雲覆雨,對待女人也應翻雲覆雨……”


    醉花女依然做著鼓勵他的姿態;“您有大誌,要與清廷爭天下。您不應該是王爺,是應該是皇帝,是皇帝。”


    這是吳三桂最愛聽的話,他笑了,暫時忘記了那不愉快的事而笑著,說:“醉花,您真不愧為我的知己人。將來,我做了皇帝,您要什麽恩賜呢?”


    醉花女見他用您而稱喚自己,感到他對自己連精神都帶著崇拜,故意說:“您能恩賜我什麽呢?皇後之位一定不是我,那已經被您的原配所得,要輪也輪不到我,還有如夫人在等待這個封號。將來您做了皇帝,我什麽也不要,我要隻要實實在在,並不在乎什麽名稱,到那時候隻要您幾根白胡須吧!”


    吳三桂忙用手掩住白胡須做著防禦的架式,說:“每次你快樂了總要拔下幾根胡須,痛的我老淚都流出。到那時候你一定會將我胡須拔光,那可是要我的老命了。你知不知道胡須對我很重要,要我胡須就像要我的命,你知不知道三國時曹操割須抵命?你要孤的胡須那就是要孤的性命了,可見你的心好恨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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