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容易遺忘的季節,像樹葉一樣,一個勁兒凋零,靜謐的秋天,落葉不用秋風掃,像雪片狀沸沸揚揚,時間像水一樣流淌,曾經的一些人和一些事,被我們遺忘掉,我不僅記仇,更記愛,一些事的發生,檢驗出一個人的人品,命運的好壞,是由人品書寫的,在打破爛日益猖獗之時,很多人就如瘋子似,不綿不休爭戰,為了錢廢寢忘食,它爆發出原子核一樣裂變,靠近汪的北岸,我家有一塊條形東西向沿汪的地,由於那時我和弟弟都未婚,那塊地算是可有可無的廢地,有時種個菜,有時就那麽荒著,李子華就跟我說:要用那塊地放貨,當時考慮,還是同意了,不管怎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從同門兄弟感情出發,一念善良,拱不翻藏於心中的醜惡,所以文革後,有全民大討論: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標準!檢驗人心標準,那要通過一件事,這件事差不多十幾年以後,才得以檢驗出來。


    2006年深春,沒有生活著落的我,幹起了最粗劣的體力活:就是給打破爛的人下車。那些已經成為老板的泥腿子,剛剛縫上褲襠,就嘲笑別人粗俗,下踐,你給他下車,累得賊死,一車上十噸貨,兩個人下,所得報酬有些,一人二十元,而且很多時候,是半夜以後活,我極端排斥過,可惜因為老婆和兒子沒法子,他們一邊嘲笑你“沒本事!”一邊指使你如何幹,那時我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不能這樣遭賤自己!


    秦氏嘴不好,喜歡罵人,且什麽難聽罵什麽,我多次勸阻,沒有用,有一次是早上,七八點鍾,我正在給李子華下車,秦氏站在門口,就指桑罵槐起來,李子華和侯響鈴就直奔我家,先是和秦氏對罵,後對打,我還在車上,來不及阻攔,就索性不聲不響,我想看看事情能鬧到什麽樣,看看這兩個抹嘴無恩的東西,心中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大他們兩歲的哥,果然是沒有的,我正準備跳下去,那時熱血正撞腦門,憤怒的秦氏,摸起地上一塊磚頭,對準侯氏臉就是一下,血如水淌,侯氏當即坐地鬼哭狼嚎,“再來,再來我砸死個狗日的!”秦氏手中有利器,有恃無恐,李子華伸手去拿鐵叉。


    “李子華,你個狗東西要幹什麽?”我憤怒了,拿起鐵鍁,我的渾不愣是出了名的,別說他一個小小的李子華,我六歲咬過李建玉,十幾歲叉過李建木,十二歲用刀扔過李建放,這些年的生活磨難,讓我倍感壓抑,那一刻最原始的衝動暴發了,“狗日下來,李子華,我鏟死個假大閨呢,12歲之前,你他媽就是毛頭,要論耍橫,祖師爺在此!你他媽的目中無人,老子給你臉了,我不整你兩下,你他媽就知首馬王爺幾隻眼睛,你兩個人打她一個,我連屁都放一個,你就沒點數嗎?她再孬,我問你她是誰?你混蛋玩意一個,你比李宜忠如何?我敢敲他,不敢敲你?難道你長了什麽瘮人毛?你兩一起來,媽個x下來的,立馬把我地上那些狗日東西弄滾,晚上之前弄不走,我對火燒它狗日的,你他媽就是喂不飽的公母狗,我的地無償給你家用十幾年,就落這下場,你他x不是人!車上貨沒下了,錢你得給我給清,要不然今後你這貨就給我小心著點兒,不見是輕的,你自己掂量著辦!”


    李子華和侯響鈴被我的憤怒嚇著了,他們是真擔心火了。


    “不行!不行報警!”


    “隨你便!多想後果,少他媽嚇唬人!”


    “你家嫂子給她砸傷,得上醫院看吧?”


    “看個屁,你兩口打她一個,怎麽說!”


    “報警!”他們那時候有了手機,他們報了警。


    過了十多分鍾,警車開來了,把我四個人一起拉三木派出所了,我們分別陳述了情況,最終判決如下:


    把貨拾出來,給我們家讓地方。


    打傷侯響鈴醫藥費270元。


    我們那時沒有一分錢,真是一分錢憋死英雄漢,我試著跟李子華協商:今後給他們家幹活頂賬,頂完為止,我真是天真可愛,還想著將來有緩,李子華死活不同意,最終我在三木街上,見到了我初中同學鍾良。鍾是個賣豬肉的,我把經過告訴了他,他批評我太善良了,不該有婦人之仁,借了錢,還給了李子華,自此我們兩家幾十年一直敵對狀態。


    2007年,我父親李建木去世,李子安家辦,他們兄弟分別來了六十元。


    他們後來分別有事,我以六十元懟迴去,時過境遷,到了2024年中元節後一天,我兒子考取鄭大,我分別請了他們兄弟倆人,隻有李子凱來了,李子華以各種借口沒來,我想至此,我們恩已斷,情已絕了。羅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人心不是一天變涼的,時光穿梭,在關鍵節點,拚織成網。


    時光折迴那個秋天,我們慢慢講著成長的故事。


    大約祁秀玉知道郝慧的存在,很是生氣,“李子北,你又玩腳踏兩隻船的把戲,是不是?你這是幹什麽?她來了,我該走了!”跺一下腳,決絕而去!


    我撲過去,拉住她的胳膊,“秀玉,聽我說,好不好?她隻是我一個學生!”


    “是吧?蒙鬼去吧!”她已經甩開了我的手。


    我媽愣住了!


    “你去吧!”


    “尚若你不給她希望,不給她某種暗示,她不受到鼓舞,她會經常來找你?”看著我媽遠去的背影,祁秀玉還是走得決絕。


    “你咋如此一根筋呢?留下來,年底之前結婚!”我衝著她的背影大叫,郝慧的不成熟以及說謊的習慣,我早已經洞悉,隻是我沒有點破,在某種程度上,我隻是利用她,來吊祁秀玉,果不其然,就上了當。


    “我相信你個屁!李子北,我得迴去想想過往,你去找你的郝慧去吧,爭風吃醋那一套不適合我,枉費了我一片苦心!”


    月牙兒更明了,更亮了,她卻走個沒影,強扭的瓜哪裏會甜,我吐出了一口氣,搖搖頭,我以為我們就這樣完了,開始得毫無征兆,結束得如此幹脆,這符合正常,我吐出一口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毫無辦法不是?我那時的條件,好像不支持我在婚戀市場上搏擊,無論是硬性條件,還是綜合軟實力,都是這樣的,婚姻是用來愉悅人心靈的,不是一言不和就撂挑子,更何況我和祁氏秀玉的所謂感情,就像一碗溫吞吞的開水,喝與不喝都不解渴,它沒有燃點,甚至沒情的衝動,欲的潑灑,找不到我與李瑞芹的赤烈,與李紅霞愛恨共震,不是你的,不要強求,踏著月色,我悻悻走迴家。


    郝慧站在東屋門邊,“剛才我看見她了,氣哼哼跟個牛似的!我看她能不能熬住!”


    “你是來搗亂的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但搗亂背後,是不是隱藏著更深的意思?琢磨去吧!”


    我走過東屋,直接進了堂屋,坐在書桌前,開了燈。


    “你撂臉色給誰看?我壞了你們的好事?”


    “別添亂行不行?郝慧,你能走了,讓我安靜會兒,我要寫東西了,有事說事,沒事請開!”


    “你這是什麽態度?我郝慧也是有脾氣的,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有人找你嗎?你究竟來幹什麽?”


    “心癢意濃,你說男女,除了那點兒破事,還能有啥?我比她不如?我自詡和她難分伯仲,你李子北跌倒卡執屎上,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有飯吃嫌飯冷,她有的哪一樣我沒有?就性情而言,不比她差,她這一走,就跟脊梁被我踩斷似的!我知道:你的情史很豐富,就算沒有我們倆,你不差女人,是不是?但你想過沒有:誰最能和你同頻其震,你到底有啥呀?害得我們如吊死鬼纏著你?稀缺你什麽?她走就走嘛,最好不要迴來,咱還差她那一棵蔥,就不炒菜啦?”


    “郝慧,我們真的沒有可能,我們之間年齡差這麽多!我們不可跨越年齡的界線!”我試圖和她說道理。


    “不試試怎麽知道?”


    “你知道我沒有時間,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塗鴉,沒辦法照顧你的小情緒,你走吧!”


    “不可以往外轟人喲,走不走是我的事!”


    “你不走,我走行不行?”我熄了燈,走進如水的月光裏,一路向南。


    “看看,這還狼母拱蒜地去,咋還一頭不了一頭,二大呢,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李子枝出來潑水,和我媽拉話。


    “搞不懂,從小到大,一直擰巴!”


    “是不是兩女爭一男?”


    “目前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郝慧跟了出來,月亮如同佛光,世界潑灑一片銀白,我漫過汪嘴,走在祖父推獨輪車開辟的溝路上,巴根草跟地毯一樣厚實,我的心卻百般難受,想到祖父,他雖離去,卻讓人懷念。


    “你還挺牛的,我來找你,你去把我一個人扔你家裏,你幾個意思?”


    “就一個意思:讓你知難而退!”


    “我咋這麽不信呢?明知山有虎,我還偏向虎山行!”


    “你就行行看!”


    “我哪一點兒入不了你法眼?比祁秀玉差哪兒?”


    “我……?”


    王慧雲又一次把李宏發罵得狗血噴頭,她越來越看不上他了,男人的陽剛和獨斷專行,是李宏發身上缺少的,她的幾個哥哥,可全是這一類厲害角色,別看她的嫂嫂們走在外麵嘰嘰喳喳,到了家裏,就厲害的貓,立刻攏了爪子,有時不需要男人們說話,隻要一個眼神,就明白了,李宏發與他們想比,那都不能叫男人,沒有溫情的澆灌,更沒有土匪的霸道,每次都是軟磨硬泡,把人的精力耗盡,而非心甘情願奉獻上自己,他們更多像一對對掐的貓,每一次情欲的交配,都要經過打鬥與對抗,很多時候是一拍兩散的累,各睡各的被,她還會煩他打唿魯,這樣曠日持久的內耗,身心俱疲,很多時候索然無味。


    李宏發經常沒有調戲肖貴紅,肖也是半推半就,偶一日雪夜,兩個哆嗦的人,就鑽到了一個被筒裏,兩顆不同受傷的心,就陰陽電刺出眩目的火花,那一夜隻是開始,不是結束,它如同鴉片,一天不吸,三天不吸,就手足無措,肖氏對於這段婚外情早就有清醒的認識,可以有情,不可以破家,所以李宏發在王慧雲那裏沒有得到的釋放,在肖這兒一蹴而就,時間久了,李宏發覺得虧欠肖,想用金錢來彌補,每月工資隻有那麽多,全被王慧雲收走,急得像熱鍋上螞蟻,這種事肖從來不提,覺得這隻是情的沉淪,但在李宏發看來:這是隻往籃裏抓不看秤呀?良心哪兒過得去,與其跟搶奸似去王慧雲嘴下去討那些兒施舍的露水珠,還不如和肖氏大開大合縱欲,這來得更爽更切,隻是這心擰巴,她不說,他得自覺,要不然這婚外情長不了,所以他挖空心思多加班,賺額外錢,來貼補肖氏,經常性逢著肖生日或是什麽特定節日,帶肖去吃個飯,或給她買些東西,肖欣然接受。


    既不言謝,更不買什東西迴贈,一切理所當然,她老了,老得有味,丈夫吸咂無味的東西,就便宜旁人吧,一年也就那麽幾次,還得趁人家高興,才能賞口吃的,李宏發那時三十多,肖五十多,李宏發超不過十天,要不怎麽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那一灣溫情,一腔勁道,怎麽體現?臘肉雖老,吃著風味,勉強半饑不飽,李宏發擰巴的心舒展了,王慧雲不找他,他決不再去找她,釋放有了空間,要是和肖氏有過那事那天,李宏發就給王慧雲甩臉色,“你也有渴的時候?我累了,改天,這一改就改得沒影。


    有時不加班,李宏發通常最後一個走,順道夾帶點兒私貨,廠裏不用的廢棄,比如電線,機器下來的小鐵,小金屬,不要小瞧了這個,日月積累,還挺嚇人,李宏發不敢把這些為人不恥的小恩小不惠往家裏拿,而是丟在廢棄的豆腐房,隔一段日子拿去收廢品人那兒賣一下,少則幾十,多則上百,這些錢,全部補貼到肖貴紅那裏,他還像自鳴鍾那樣鳴響過,這叫兩不誤,王慧雲不給的,有人給,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隨著心越來越大,就深陷其中,最終因深夜偷東西,被廠裏仨個保安抓個正著,一二百廢舊機器,也往家偷,這下好了,給人下跪都不起作用,最後被開除出廠,按說這是最輕的處罰,按當時經濟活躍的程度,許多人已經下海了,在城裏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他弟弟就是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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