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在你身上,愛來可來!”他極不情願抬腿走人,估計能走出五六百米,即使發個嘮騷,嵇氏也聽不見,“媽媽地,當自己是處?早他媽被靸拉成一雙漏風的破鞋,還他媽媽裝聖潔,早早晚晚老子得把你睡下,讓你服服貼貼,眼下這態勢不成!”他迴身扭頭看看,“和王紅比,你他媽就是屁的存在,還牛她媽牛個啥?”他自言自語,想跳起來,卻沒能。一邊是錢的誘惑,一邊是錢的吸引,很多時候左右為難,最終還是錢占了上風,糾結到最後,差不多都是這樣。錢是啥子嘛?人血呀,許多事因錢成,有些因錢毀,那些年因個破隊長,象繩索一樣,捆了他小二十年,歲月蹉跎,空耗了生命,想想太他媽的不值了,可是迴頭再一想:包括石雲生在內,隻有他把“隊長”當到極限,在窮兇年代,如果沒有這隻猴子牽著,哼哼,他得下多少苦力?不說農活,單就每年冬春的河工,就是苦酒,夠他喝一壺,不死,也醉得不醒人事,說不定,他也會跟李建木學,早他媽逃得無影無蹤。


    治服不了一個女人,那還是李宜忠嗎?他一隻手遮住左邊的嘴,這事說出去,都他媽的丟人,他閱人無數,唯獨周枝蔓和林蘭香沒有被征服,這遺憾,象針紮一樣,時不時刺痛他,狗日的李建玉,這是老天爺在懲罰你,怪不得別人:你一邊痛打你二嫂,另一邊卻扛著保護大旗,你他媽要幹什麽?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會不知?如果沒有你老小子從中作梗:十個他媽的林蘭香也早睡老子身下了!他把這歸結為是李建玉搗蛋所致辭!那周枝蔓呢?那倒是沒人護著保著,連劉長根那頭豬都能……你卻不能?還是本事差點兒,李建玉這會兒生不如死,這就對上了,該!但嵇氏算隻破鞋子,怎麽靸不得?我差哪兒?這一路上,李宜忠百思不得其解,不行!必須限時拿下!


    李宜忠的征服欲,象嗶叭作響的篝火,在野地裏燃燒起來,他已經象靈敏的狗,從各種跡相中,嗅出兒子和這個徐老半娘關係並不簡單,媽媽的,兒子占得,老子一定也能行,憑啥又不行?我是忙裏偷閑,你們可以隔三差五,老子眼虛,當作看不見,我不比那隻瘸腿驢強多啦?這樣一想,他有些興衝衝的,算是好事多磨。


    李紅旗尋唿機再次滴滴答答帶著嘲諷的意味,不厭其煩地響起,當時太陽正毒辣地炙烤著大地,李紅旗正徜徉在夢裏,他已經習慣這種適應新生活的“飯後瘟”,即中午飯以後,必須美滋滋補上一覺,每天雷打不動,否則就象大煙癮犯了一樣:病懨懨沒精打采,麵對這種聲音騷擾,他一般采取不理,他赤裸著上半身,身上熱汗涔涔,手下意識在摸尋唿機,鈴聲斷了之後,鼾聲又起,直到意識全無。


    太陽西斜,從小窗戶裏照在他裸露的脊背上,有千萬隻螞蟻在爬的酥癢,他才如同驢打滾,在床上左右翻幾下,清除模糊意識的障礙,這才仰麵四仰八岔躺平,尋唿機再次響起,他不再含糊不清,而是睜大眼睛,尋找聲源,然後一把抓住,跳下床,對著赤烈的陽光,才發現是嵇氏慌了神地叫他,他聳聳肩,把尋唿機一丟,抓住床上長褲,往身上套,“媽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女人坐地能吸土,老子還沒恢複元氣,又要繼續戰鬥?咋還成了喂不飽的老母狗?”說完,竟笑得趔趄,有事找我?不就那點兒苟且之事嗎?他感到嵇氏秀梅象個能量巨大的水母,靠吸力和牽引,他輕哼著一首歌,內心無比享受這種獨一無二的跨越年齡的畸形戀情,燃燒吧,一片焦土時代就要到來,他不清楚嵇氏和馬鳳俠有甚不同:咋就一個極端排斥,另一個卻心悅誠服甘為性奴?


    太陽還在西天招搖,臨界晚飯前空曠悠哉的時間段裏,所以他笑笑,自言自語,“姐,天時不允!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等著,天一黑,一切就隨你願了!”應當說:李紅旗在汛江灘時間並不長,卻過得寫意極了,收獲卻是滿滿的。


    鄧世光還是被折磨得象得了病,在緊張的麥收之前,還是憋不住,哭哭啼啼,帶著他和嵇氏最小的孩子,來到了汛江灘,就象一場沒有通知的突擊檢查,他以為可以抓個正著,讓嵇氏威風掃地,結果是到的不是時候,是下午三點多,汛江灘除了一堆蒼蠅到處亂飛,剩下的就是一堆堆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爛菜葉和雜碎,滿地狼藉,鄧世光牽著兒子的手,象劉姥姥進大觀園,好容易來到嵇氏姊妹居住的地方,門是虛掩的,原本光明正大的事情,他卻象做賊一樣,讓七歲的兒子去叫門,“趕緊的,喊你媽!”


    鄉窩裏出來的孩子,就象膽小的雞,隻會縮著脖子,膽怯地看著周圍一切,小孩子哆哆嗦嗦,磨磨蹭蹭走到門前,手舉到門那兒,半天又縮了迴來,“大,我不敢!”


    “屁!有啥不敢的?看我的,我來!”他是小雞拉屎一頭硬,臨近門口,卻猶豫了,發現門是虛掩的,就推出“吱吜吜”門響聲。


    “誰?誰在哪裏?”嵇秀梅警覺得叫起來,大意了,門沒插,她仰起頭,卻看見一小孩被人推進來,她立刻坐直身子,“你怎麽來啦?”她認出兒子,下意識知道是怎麽一迴事,“鄧世光,你個狗東西,給老娘滾進來!”漸清的意識,裝不下爆炸一樣的憤怒。


    嵇秀鈴還在沉睡,叱吒之聲,讓她猛醒,她下意識看著被嚇傻的孩子,知道姐為何盛怒。


    “鄧世光,你個狗東西!老娘的話你敢不聽,當我是老驢放屁,是吧?”嵇秀梅邊罵邊穿衣服。


    嵇秀鈴睡不住了,隻得無奈坐起,迅速穿衣服。


    “孩子想你,我沒辦法不是?”鄧世光哆哆嗦嗦,一腳門裏,一腳門外。


    “個狗東西,誰認你進來的?滾出去,我妹正穿衣服,狗眼往哪兒看?挖了喂狼!”


    小孩子僵直在那兒,滿眼駭然,全身發抖,“媽……媽媽……”直接撲過來。


    盛怒的嵇氏,象遭雷擊一樣,搖晃幾下,就跳到地上,半蹲著抱住年僅七歲叫小娃的兒子,他穿得破破爛爛,且頭發庸長且肮髒卷曲,那一刻,她差不多是淚流滿麵,卻絲毫沒有哭聲。


    “姐,我到前麵走走,你們---”頓了頓,“好聲說話!”


    “哎!”


    嵇秀鈴出去,鄧世光耷拉個腦袋走進來,雙手在互摳,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他說他想你!”


    “滾一邊去!你為何不能等栽完稻再來?當我說話是放屁?他一個小屁孩懂啥?迴去,我沒有路費給你!”小娃在母親懷裏瑟縮發抖,手在母親聳起的乳上亂抓亂撓。


    “我知道的!我備下了!”鄧世光??頭。


    “隻給你在這兒兩天,後天滾蛋!”


    “好!好!”


    李紅旗雖醒,卻不願意動,他在床上懷念過往,像過山車一樣,時跌時伏,象在鋸牙上行走。


    嵇秀鈴卻“咚咚”敲門,不急不緩。


    “誰?”


    “我!嵇秀鈴!”


    “你稍等!”他感到他此時如同許仙,和兩條蛇纏綿在一起,李紅旗拉開門,一臉茫然,“你找我有什麽事?”他堵在門口。


    “鄧世光來啦,我給你提個醒!”


    “他來與不來和我有什麽關係?”


    “李紅旗,我可告訴你:他不簡單,他死纏爛打,性別是兔子的!急了會咬人!”


    “要進來坐一坐嗎?”李紅旗閃身縮了迴去,“你為什麽一定要跟著你姐?你有n種選擇!”他從布屏風後,拉出一把笨重木椅。


    “準確地說:我是跟我姐一起嫁過去的!”


    “嫁給同一人?鄧世光?”


    “你放屁!早在我姐嫁人之前,我大死了,我媽改嫁了,我弟弟過繼給我大爺,隻剩下我,沒有去處,我奶奶他們並不管我,那年我一兩歲,亦或三四歲,所以我跟了過去,鄧世光弟弟鄧世連比我整整大十一歲,在我12歲那年,他想強暴我,沒有成功,所以我姐為了讓我躲開鄧世連,所以很早就帶我出來……”淚水已經墜在她白皙臉頰上,她的敘述象幅簡筆畫,勾勒出辛酸的過往。


    “噢!原來是這樣,對不起,也謝謝你,我懂了!”李紅旗掏出口袋裏很陳舊,卻洗得很幹淨的手帕,遞給她,“擦一下吧!你有什麽打算?”


    “耗著唄!”


    “你要嫁給鄧世連?”


    “他做夢!”


    “你姐怎麽找到他了?我真奇怪!”


    “還不是苦難日子逼出來的?你不也一樣?要不你能來汛江灘?”嵇秀鈴心情忽而輕鬆起來。


    許久,兩個人沉默不語,被這凝重話題打斷。


    鄧世光三步並作兩步跨進來,“我不能來?哪個能來?是張大嘴巴子嗎?姓嵇的,不帶這樣欺負人的!”他三步並作兩步,跨到嵇秀梅跟前,“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盡快讓嵇秀鈴嫁給鄧世連,否則……哼哼!”


    “做夢想屁幹吃!你弟弟什麽人你不知道?他可比我妹妹大了整整十一歲!”


    “那算什麽呀?我付出了什麽代價?綠帽子我戴了一頂又一頂,我圖什麽?別忘了我可比你大了整整九歲,你告訴我:是礙吃還是礙喝了?”


    “蹬鼻子上臉是不是?你要是受不了就離婚!”


    “沒那等便宜事,死我也不會離的!”


    “哇---”地一聲,七歲的小娃卻一聲嚎啕大哭。


    “嘴張得像瓢似地,哭個啥?是你大死了還是我死了?沒出息的二?貨,再哭就給你賣了!”


    “你敢!今晚我要和你睡!”


    “你真無恥!”


    一夜無話,天大亮了,嵇氏把攤點交給妹妹,自己帶著小那娃去理個發,洗個澡,買身新衣裳,買了蔥油餅,狼吞虎吞的樣子,讓嵇秀梅憐愛摸摸他頭,“好吃嗎?”“嗯!”小娃點個頭,這時,她噗嗤一聲,笑噴了,可憐的鄧世光背地發狠,當麵打盹,在來時的車上,還在內心發下毒誓:一定要好好折騰一下嵇氏,以此雪恥,誰承想:一夜折騰六次,忽上忽下,還沒等奏效,就酸軟無力,頹廢退下來,憋了這麽久,咋就不行啦?狗東西,在家看來沒少吃,虛張聲勢亮出虎牙,卻再也啃不動了,“我行的,你等我一會兒,許是太激動了!”“不行就是不行!別瞎耽誤功夫,明早還要早起去批菜!”那一夜,鄧氏的槍,象狗舌頭,翻過來調過去在嵇氏臀上舔來舔去,嵇氏後半夜鼾聲如雷,這會兒陽光明麗,照得她不敢抬頭,“沒用的狗東西,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一想到李紅旗,她就心花怒放,過段日子,她就開口,把秀鈴給他,不能便宜鄧世連,一雙淫蕩的眼裏,淨是牲口的貪婪。


    “嵇秀鈴,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言明:今年年底必須迴去和世連把婚結了,昨晚我和你姐都商量好了!”鄧世光一雙麻雀眼,象探照燈在嵇秀鈴身上掃來掃去:嗯,該長的全長齊了,也長實了,能用了!


    “別做夢了,我姐才不會有此番言論,我就是死,也不會和鄧世連結婚,死了這個念頭吧!”


    “嵇秀鈴長本事了,是不是?你死一個給我看看?世連怎麽啦?就入不了你法眼,死丫頭,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瞞著我和你姐,有了人家?”


    “你還不算象豬一樣笨!”


    “你告訴我:他究竟是誰?我看他究竟長幾個腦袋?”


    “告訴你也無嫵,你惹不起他:他叫李紅旗!”這是最後一塊擋箭牌,這會兒舉手之勞搬出來,往那兒一放,有鍾馗之妙用,門神之作用。


    “他究竟是何方神聖?我想會會他!”


    “哼哼!就你?不是個,你比張大嘴巴何如?他都被這個人連根拔起,你算個屁!說大話,使小錢,你敢嗎?他虛歲十八了,要不我給你指路,你去?”


    “這個……這個……”鄧世光?頭,“那個他,真有那麽厲害?”


    “要不我領你去拭拭?要不你不屈了才了?”


    “照你這麽說:是他替你姐出的頭?”鄧世光心卻樂嗬起來:這真是個意外。


    “算是歪打正著!”


    “他是幹甚的?”


    “和我們一樣,是張大嘴巴收人‘保護費’,惹翻盆了,人家聯合了汛江灘碼頭王學強老板、張誌彬姑爺!”


    “真的假的?我怎麽像聽故事?”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光說不練!”


    “你好沒良心喲,吃我們鄧家飯長大,卻外大外向,如果真有這麽一個人,我也不反對,你準備怎樣補償我?我不能白操這麽多年心,我要見見這個人!到底有沒有這事,你自己編的吧,來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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