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吧,結果不會太遙遠,他心早大了,早野了,多則三年,少則一年,哼哼,不撞個頭破血流,你找我!”


    “你自己沒有b本事,看不得別人興興旺,就詛咒人倒倒塌!我就看不起你這號人,跟了你恁多年,也不見你大展宏圖!”


    “時也,運也,命也!外財不發命窮人!我既不會好高騖遠,也不會妄自菲薄!”一個跟了自己近二十五年的女人,偏就佩服別人,看好別人,女人嘛,頭發長,見識短,他歎口氣,因理解而歎氣,對於不能改變的事實,他不會一味堅持,妥協是在絕望裏,他看事總多想,把最壞的和最好的,綜合一下。他和朱九紅這輩子,象麻花擰在一起,很多時候,他的主張不能被貫徹,盡管事後證明:他先人一步料定結局,但至少朱九紅寧錯也不相信他,女人太有主見,往往左右事態發展。


    “就你這破豬圈,能養得下貓!文文不行,武武不就,我當初是眼瞎還是怎地?我怎麽就找下了你?還沒有三塊豆幹高,你有個毛本事,還看不起別人,你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這張臉,反正我是煩透了,我居然還心安理得給你生一堆孩子,樂此不疲,個子還沒我高,我卻讓你耍得團團轉!李宜忠就是比你有能耐!”


    “能到幹灘上,能不轉了,你再看,這世上,後悔的藥,沒的賣!”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周敏在聽到一個炸裂的消息之後,心緒變得不安寧了,隻是李紅旗的樣子,她是怎麽也想不起來,心更加悲哀,人變化真快,這才沒見麵多久?越是想不起來越要想,原本不平靜的心,經過這段日子打磨,差不多一幹二淨了,想不到李家買大船的事,又沸沸揚揚傳開了,她原本不知道李紅旗老子叫李宜忠,許多人都在傳遞這個消息,本來也沒人知道她和李紅旗有那麽一段藏著掖著包著的故事,本來嘛,那也不能叫愛,與愛還遠著呢,頂多是一條虛線連著,如果要發展壯大,有可能會成為佳話,未來需要多頭並進,才有可能走到那一步,她本來就是優秀的女生,不僅沒有漂亮的外表,更沒有完美的性格,是一朵花,是一朵俗氣的花,歲月催生,到了含苞欲放的年齡,嬌羞加嫵媚,讓人喜歡,因為新,難免招蜂引蝶,味正單純,有股子處子芳香,恰李紅旗是缺愛的,機緣巧合,碰上撞上,有了一來和二去的重疊,周敏就順著心的孔洞,在光影作用,形象跌落進空空如也的心洞裏,在裏麵摸爬滾打一陣子,由錯愕、失魂落魄,到接納、感知、想熟悉這個男人,那時李紅旗頭上頂著光環,各種可顯擺的機會,讓他嶄露風采,她喜歡的,別的女孩子也喜歡,機會一撞再撞,如鹿撞懷,情竇就初開,那門是半關半掩,李紅旗象跳蚤,在她心壁上崩跳,她說不清那是不是愛,糊裏又糊塗,光顧著心驚肉跳了,被迫接納,不說愛,不講愛,那就是愛,或著說愛有很多種,這是一種最糟糕的愛,象激流中一瓣落入的花,還沒有被手托起,還沒有展示,就被生活激流打翻。


    她百思不得其解,李紅旗怎麽會考不上高中?他的成績排名一直在年級前幾名,老師也經常拿他做榜樣,可是就是這麵許多人敬仰的紅旗,沒能插到理想高地上,斜魔鬼祟,她自己考不上已經是板上釘釘,她喜歡的怎麽會考不上?現實就是這樣,你考不上,淪落為新社員,她就沒法子和你繼續,這是底線,不能碰觸。


    她以為一切都會無疾而終:畢業季分手季,現實就是這樣,這不是高中獨有、大學獨有,已經潛移默化轉移到初中,許多尚若不能更上一層樓,經不起風吹雨打的愛的故事,就結尾了,除非你們早在此之前已經愛得死去活來,甚至偷吃了禁果,把結果弄出來,不得不奉子成婚,否則沒戲。


    死水微瀾,象漣漪一樣,吹皺於心?去找他?她自認為沒有這樣的勇氣,李家發達了,她就要出賣自己的愛?周敏雖擰巴,但不至於如此衝動,不計結果,再看看:萬一沒有傳言的那麽斜乎,自己往上衝,不計結果,萬一吃了虧,咋辦?她吐一口氣:無聊又無奈!在那個方興未艾的年代,無論自媒體還是經濟都處在低迷狀態,那是經濟、人濟關係炸裂的前夜,人單純,事簡單,愛和恨都涇渭分明,許多人懷念那時的一切,可是,昨夜象那東流水,一去不再迴,濃重的遺憾,隨水而失。


    周敏後來反悔過又慶幸過,沒有得,更不用失,李紅旗起起伏伏好多迴,最終葬身於生活激流裏,雖沒死,卻活得走不了路,說不清話,再見她,雖俗不可耐,終是平凡人,歲月磨痕,麵目全非,但周敏終是完整的俗人,李紅旗不再獵獵作響,而是抖抖縮縮,象牤牛一樣,張開大嘴,痛哭流涕,然後泣不成聲,那一聲難以分辨的“敏”,終因哭腔雜音太多,無法分辨,那一聲撕裂人心,叫人顫栗,生活味苦,苦澀難以下咽,麵目猙獰。那一聲唿喚,撩人心魂斷人腸,他念念不忘周敏,已經陌生成另外一個人,他不認識,卻知這是他熟悉的周敏演變而來的,記憶裏的遺傳,早已經在現實裏發生了變異,麵目全非。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這是慰人也是慰己,周敏拍拍他肩,領著楚楚動人的女兒,揮手作別,歲月有痕,不是複製,她的女兒已經到了她的年齡,得承認:比她優秀!風還是那樣不鹹不淡,周敏依然,心境不清,至死沒有碰到理想的愛,雖不太滿意,終是為人妻是人母,但心還在蒼涼的往事裏。


    紅旗未倒,卻傾斜了,身體的垮塌,兒子的自我,老婆如雲,在這個年齡裏,還在滿世界飄,生活是一杯鑽心的苦酒,不喝即死,就算為了渡命,必須咬牙喝下,曾經的榮耀,隨水而逝,他還不到五十歲呀,咋就生活不能自理,走不得路,說不清話,苟延殘喘,沒有人再拿他當人,二哥究竟是人間蒸發,還是在別外飛黃騰達?哥哥殘了,弟弟死了,三哥一腔癡情換冷酷,薛萍不嫁不婚,二十年為李默海守身如玉,心涼了,入贅到徐州賈汪區一個傷了丈夫的寡婦家,算是終了,二哥的女人賈一嵐嫁給一個做工程的大老板,不能罵賈一嵐沒有良心,等到三十歲,再不嫁就沒有青春了,帶著一腔憂怨,曾經蒼海難為水,想不到現在四崩五裂,“報應啊!”一聲頓悟後狂唿,直接跪地上,手順著柺棍下滑。


    “多保重!”周敏流著淚,拍拍李紅旗肩,甩身而去。


    “媽!他是那個他?”女兒追出去,不肯相信,“他憑什麽讓你愛?”


    “火紅的青春,如火如荼燃燒,讓人欣慰,讓人悸動,曾經是一麵高高飄揚、獵獵作響的紅旗,指引人前進,隻是後來跌入凡塵,俗氣起來,墮落起來,往事哪堪迴首,我們都變了,麵目全非。”


    那個消息,象彩蝶,在李紅旗的家鄉之外,傳了很久,周敏莫明激動過,在真假消息真偽不辨的年代,我們被這些消息殘食過,被這些消息欺騙過,左右過,甚至一度把我們推到風口浪尖上,心紮煞,無從下手,慌慌地空耗時間,莫明的激動,讓我們被歲月耍得團團轉,我們不是時間的看客,而是被耍的猴子。


    周敏因徘徊,兩個晝夜沒有睡好,消息鼓舞人、擰巴人,青春裏誰沒有為情失過眠,在那些不眠之夜裏,心油滲漏,明明困得要死,卻一夜無眠:為情為困,為愛而累。甚至心夢而身體遺漏,恥辱過,渴望過,情及必傷,那是一個患得患失的年齡,允許我們犯錯誤,癡心妄想也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好,隻要你敢想,就有可與夢擦邊,一簾幽夢,就是供那些年消遺的,不過,夢就是夢,有人美夢成真,得到才發現不是自己想要的,有人美夢成影,聯想到永遠,美好的似乎永遠在夢裏,遺憾終究是沒有得到過,哪怕是一擦芳澤,不是沒機會,而是沒行動,行為失竊,在彷徨裏貽誤戰機。人在迴憶與往事撕扯,那些情的片段,景的虛設,唯美,人才陶醉,象電影高潮部分一樣:震撼人心!


    往事如煙,煙嗆五腹,逼人咳嗽,帶出的痰是虛症,一葉風塵,在半空飄,飄不出五彩人生,那些五彩祥雲,夢裏風過,斑瀾得讓人眼虛,虛的景,實的情,在磕碰,在嗡嗡作響,該舍的舍不得,它去了,該得的,丟不開,它象石子,不是飄落,而是直直墜落,砸在頭上,落在心裏,砸進心土,不費大勁摳不出來。硬摳帶血,鑽心地疼。


    李紅旗和周敏成為過往,往事總是不堪迴首,夢沒成,就有了遺憾,缺的沒法子補,哪怕隻是裂縫。


    李紅霞見識了什麽叫另一種生活,她老子正輝煌時,她卻心波淩亂,她和我之間無法修複的關係,最早始於上一代,我媽嫁給我大,我大還是憨?時,不會不曉得男人有和女人苟且之事權利,或許是巧合,天大的巧合,麥芒偏就掉閑置的針鼻子裏,我大出生時,和英雄陸宏昭擦肩而過,陸奔死,慷慨激昂,他奔生,千難萬險,一個倒下頂天立地,一個立起卻一生趔趔趄趄,死的人雁過留名,生的人默默無聞,甚至有些二,算不上一個健全的男人。


    他是一個抖動的男人,在林蘭香這個香豔卻頂著不能生的惡名誘惑引導下,成功偷吃了人參果,並一發不可收,原來男人和女人可以以夜色掩護,做苟且之事,這是上帝默許的,1962年並不遙遠的年代,我有一個親哥,生而七天,一命嗚唿,悲哀得連名字也沒有混,死於蹊蹺,俗稱:七天生奇瘋!三年自然災害,我父親“偉大的李建木同誌”,從河工上跑了,那是災難由初級走向頂峰,人一堆堆死,就這樣浮誇卻盛行起來,且吹噓說:人有多大膽,地有多高產!逃得好,逃得妙,逃得無影無蹤,別人以為他死了,極有這種可能,穿越災難,一兩年信不捎書不通,1964年,卻奇跡般返迴賈家溝,李宜忠除了捶胸頓足外,就是大罵,可我父親皮糙肉厚,象死豬,不怕開水燙,經過近一年休養生息,原氣雖未補迴來,但足以行男女之樂,我生於1965年,生肖蛇年。


    李紅霞是新生代,並不知道她父輩和我父輩的恩仇始於何處,這是一筆算不清象迷霧一樣的帳,她想逾越而過,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本來說好了第二天一起迴賈家溝,李宜忠有麵子,一家人搭搬運站順風車迴去,趙步洲是站長,李宜忠和趙步洲是有交情的,盡管後來李宜忠知道李默海死因,礙於這是兩個地方土生土長的大人物,所以屁不吭一個,想來李金亮也是知道的,李默海死於節外生枝,為了平複這一切,欺上瞞下,給李默海評為烈士,這是幾方麵都能接受的結果: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一切順理成章,李紅霞不顧李紅雲、牛芳芳反對,硬生生跳下車,她要返迴去,找我理論,問個明白:我為什麽要那樣對待她?牛芳芳知她燒心,不讓去,怕會出事,李紅霞是個鋼烈的女子,萬一有個好歹,李宜忠能活剝生吞了她,男人在外打天下,女人在家有抗爭守土之責。


    “有話好好說,別使性子,你硬他更硬,事就不好辦了,哪裏還有退路?”牛芳芳拗不過她,給她褲口袋硬塞十元錢,然後拍口袋提醒李紅霞,“城裏人生地不熟,要多問幾個人,長點兒心,別讓陌生人騙了,你子北爺是能人,要多給他留麵子,別和他吵,男人在外麵靠臉生存,知道不?”淚水嘩嘩,雙手扒車門,是千叮嚀,萬囑咐,“哎,苦命的丫頭,咋這麽軸?爭來個人,爭不個心,也是白搭!”


    “沒事,媽!我行,我都快十八了,你就讓我去吧!”


    李紅軍始終不說話,臉色陰沉難看。


    “小小弟,你是咋了?”李紅雲用肘碰碰扒在車欄邊的李紅軍。


    “沒咋,讓她去吧,不到黃河心不死,吃了閉門羹,她自己就迴心轉意了,我敢斷言:他們沒有未來!”


    “你憑啥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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