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城的東北邊緣,有一座高百丈的小山。這裏是雲洲最有名的遺跡之地:雙神台。


    據傳,在萬年之前,兩位真神曾在此地與外來之敵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決戰,最終將敵人驅逐迴虛空,隨後雙雙隕落。雲洲也因這場大戰傷及了地脈,導致靈氣濃度遠不及其他大洲。


    後人為紀念那兩位真神,特地在山上塑了兩座雕像,供世人前來祭拜與祈福。


    隨著時間的推移,雙神台逐漸成為了雲洲的一處聖地。每逢節慶之時,城內修士都會來此上香祈福,而外地之人到了白水城,也一定會慕名而來,一睹雙神風采。


    此次在白水城舉辦的盟誓大會,關乎整個雲洲未來的走勢。因此,將議事之地置於雙神台,自然是再適合不過。


    天色初明,雙神台下便已匯聚了來自各地的強者。在場之人,修為至少都在金丹和武尊之上。


    摩天門早已提前數日在此準備。因此,盡管前來參會的人數眾多,但在負責迎賓的弟子指引下,卻也秩序井然,紛紛前往各自勢力所在之地落座。對於那些散修或不請自來的強者,也特意為他們預留了一處席位。


    雲洲最為強大的五大勢力,則齊聚在中央的一個圓台處,如此一來,幾大勢力雖然有朝向之別,卻無高下之分,也算是用心良苦。


    緊接著,以元嬰勢力圍成第二圈,金丹勢力則在最外圍依次落座。


    強弱之別,一目了然。


    此外,摩天門還特意設置了幾個賓席,專門用於接待外洲前來觀禮之人。這些賓席置於四個角落,以免相互之間因宿怨而發生衝突。


    雙神台上,不時有絢爛的虹光掠過,一些人為彰顯實力,會故意施展得意身法,引來周圍一片叫好聲。然而,也有不少人選擇徒步登山,這不僅是對雙神台這片聖地的尊重,也是一種淡然處世的灑脫。


    此時,唐忘和阿憶正跟隨韋老頭,一步步拾階而上。


    或許是因為今日的場合不比尋常,韋老頭特地換了一身幹淨的行頭。盡管這是一件舊袍,卻被打理得非常平整,而衣袍款式也頗為怪異,透著一股古早的氣息。


    看著韋老頭這身略顯寒磣的陳舊裝束,一些眼光淺薄的人自然忍不住會指指點點,訝異於居然還有如此不修邊幅的人,也敢前來雙神山。要知道,各大勢力之人都是盛裝出行,生怕落了臉麵,成為他人的笑柄。


    隻有一些閱曆深沉之人,才會警告身邊的晚輩,切勿對那老頭失禮,以免自討苦吃。


    韋老頭似乎並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對於那些閑言碎語更是置若罔聞。他的表情極為莊重,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用心,似乎這是一條朝聖之路,而他,就是那最為虔誠的信徒。


    唐忘和阿憶心中雖有疑惑,卻默契地選擇了沉默,並未開口問詢。他們目不斜視,緊緊地跟在老頭身後。或許這三個陌生麵孔一路行去太過從容,那些暗中詆毀者擔心踢了鐵板,連忙將一些不堪之語咽入腹中,不敢再過分造次。


    小山不高,盡管沒有施展身法,三人也很快來到了山頂平坦處。


    整塊平地還算廣闊,容納數千人也不會顯得絲毫擁擠。放眼望去,那些早已布置好的席位上,幾乎坐得滿滿當當,但最讓人無法忽視的卻是會場後方百餘丈外的那兩座雕像。


    不知是何緣故,兩座雕像的麵孔都有些模糊,似乎是當初修建的匠人有意為之。神不可視,神的雕像同樣不能過於清晰,以免有褻瀆之嫌。


    唐忘凝視著兩座雕像,心中湧起莫名的情感。不知為何,他從兩座雕像的形態中,感受到了一種讓人豔羨的逍遙自在,仿佛勾勒雕像的線條中蘊藏著一種意境,讓他瞬間迴想起了在玄湖之底曾感受過的那種輕盈。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兩座雕像,不知不覺間,竟然有些癡了。


    韋老頭望向那高高在上的兩尊雕像,眼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莊重和敬畏。他整了整衣冠,神情凝重地深深一躬,行了一個大禮。嘴唇微動,似乎在低聲祈禱或是默念著什麽。過了半晌,他才緩緩直起身來,重新恢複了往日那種玩世不恭的神情。


    然而,當他發現身後的唐忘,竟然能夠將心神沉入雕像之中時,心中也極為詫異。但他並未開口提醒,隻是輕輕示意阿憶叫上唐忘。


    他們也該找地方落座了。


    韋老頭領著唐忘和阿憶二人走向在西北角的觀禮台,他隨手一招,一個涼亭大小的小屋子憑空冒了出來。


    韋老頭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張雕花靠背椅,大馬金刀往門口一坐,眼睛狡黠地掃視著四周,似乎想看看是否有人會過來談談生意。在他的頭頂上,那塊搖搖欲墜的“當鋪”牌匾半懸在屋簷之下,很是不滿地隨風拍打著門楣,仿佛在向韋老頭訴苦:這地方太簡陋,配不上咱這金字招牌!


    唐忘和阿憶一左一右斜靠在門邊,完全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阿憶雙手負於背後,一隻腳輕輕翹起,抵著門框,目光則在人群中穿梭,尋找著雲燾的身影。盡管她最終在一個旮旯角落發現了天照門的郭啟,但那個神出鬼沒的二師兄卻依然蹤跡難尋。


    唐忘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心中不禁又泛起了一絲悲涼。看著場中如此之多的元嬰強者,自己卻因為這破事耽擱,遲遲無法突破武尊中期,心中對雲燾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好感,頓時又蕩然無存了。


    此時,從東南角和西南角的觀禮台上,上官泓和吳宓,幾乎同時向唐忘射來了一道仇恨的目光。感受到明顯的惡意,唐忘臉上頓時掛起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不過,韋老頭覺得這小子有點太愛演,實在沒眼看,對其完全置之不理。


    唐忘見沒有觀眾捧場,隻好揉了揉鼻子,掩飾一下尷尬。隻是當他抬眼迴視時,那毫不遮掩的殺意,立即讓上官泓和吳宓慌忙移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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