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


    唐忘和阿憶照常來到老嫗的茶鋪,尋了個位置剛一坐下,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唐忘立即將神識探出,全身猛地一震,心中暗唿“不妙!”


    他迅速辨認出,來人之中赫然有那上官泓的身影,而在其身旁,還有一名散發著強大元嬰氣息的中年人。


    來者不善!


    唐忘的眼神投向不遠處的玄潭,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極為大膽的計劃。這個計劃,他已經醞釀了好幾天,一直在反複推演,希望能萬無一失。可如今形勢所迫,隻能冒險一搏了。


    他連忙傳音身旁的阿憶,讓她隨時準備躲入元塔之中。


    強敵來臨,隻能智取。


    上官家的人來勢洶洶,但他們並未過分打擾那些結廬修煉的修士,顯然對玄湖禁地的一些規矩心知肚明。


    為首的元嬰強者上官澤神識輕輕一掃,就能分辨出草廬內的情形,在確定沒有異常後,就帶著一眾上官家子弟向著那些攤鋪走來。


    上官澤沒有理會其他人,突然收斂了元嬰氣息,目不斜視,直接走到了茶水鋪前,他朝著賣茶老嫗微微一躬,“常婆婆,在下上官澤,來自宸洲。隻因有一惡賊傷了我兒子,逃至此處,還望婆婆包涵一二,行個方便。”


    老嫗依舊麵無表情,隻是指了指手中的茶碗,仿佛在詢問,“喝茶嗎?”


    “那是自然,每人一碗。”上官澤連忙點頭迴應,同時從懷裏掏出一個儲物戒,恭敬地遞了過去。


    一旁的上官泓有些焦急,他湊過身來低聲催促道,“父親,我們還是趕緊去找那小子,別讓他給跑了。”


    “住嘴!”上官澤猛地瞪了兒子一眼,然後自顧自地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其餘下屬見狀,自然不敢違逆,當即紛紛效仿,也都一一落座。


    待喝完茶水後,上官澤拿出一幅唐忘的畫像,緩緩展開,遞到老嫗麵前,問道,“常婆婆,不知您可曾見過此人?”


    老嫗將目光向湖邊投去,眼裏卻閃過一絲訝異。此時的唐忘獨自一人站在湖邊,背對著茶水鋪,不但沒有趁機逃走,反而沉浸在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上官泓臉上露出一絲獰笑,他低聲對上官澤說道,“父親,就是那個小子,他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來。”


    上官澤微微點頭,卻並沒有立即行動。他轉向老嫗,客氣地說道,“常婆婆,還請通融一下。我們拿下那個小子後,立即離開,絕不會壞了這裏的規矩。”


    常婆婆似乎沒有聽到上官澤的話語,一語不發,開始默默收攏那些喝完的茶碗。


    上官澤卻一揮手,“走,去將那個小子拿下。”


    上官泓雖然心中有些不解,但知道其父行事必有深意。


    靈界之中奇人異事眾多,玄湖之所以被稱為雲洲禁地之首,其中必然有莫大的玄機。他對玄湖沒有絲毫的興趣,隻一門心思想著該如何折磨那個姓唐的家夥,定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泄心頭之恨。


    上官家眾人呈扇形向湖邊圍去,以防唐忘逃走。而上官澤則一馬當先,疾衝而出。他的元嬰道氣遠遠就將唐忘鎖定,同時從儲物戒裏抽出一把長劍。


    雖然唐忘僅僅是武尊初期,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因此絕不會給唐忘有任何生機。甚至,他已做好準備,哪怕唐忘身上有元嬰級的底牌,也休想逃出他的手心。


    站在湖邊的唐忘似乎被上官澤那淩厲的氣機所驚動,他突然轉過頭來,臉上卻浮現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上官澤不知唐忘為何而笑,卻無端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他毫不猶豫地一劍揮出,一道強大無匹的劍氣向唐忘斬去,在氣機的鎖定下,他不相信唐忘能躲過這一擊。


    然而,唐忘並未躲閃,甚至都沒有轉身,隻是將風之道催至巔峰狀態,身影極速閃爍,直接踏湖而去。


    劍氣所過之處,玄湖翻起陣陣浪花,一股股陰氣被激發而出,但唐忘的速度實在太快,也有些出人意料,那劍氣一時之間竟無法追上他的身影。


    上官澤大怒,左手在劍上一抹,冷哼一聲,“去!”


    隨即,長劍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飛虹,以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速度向前方奔逃的唐忘追去。


    上官澤眼中掛著一絲冷笑。玄湖之上並無借力之處,如此廣闊的水域,唐忘全憑真元之力踏水而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躲過他的飛劍之術。


    遠處的茶鋪中,老嫗破天荒地走了出來。她將目光投向正向湖心急奔的唐忘,心中卻有一個疑惑:那個和這年輕人一起的女孩究竟去哪兒了?


    長劍如虹,瞬息而至,哪怕此時上天也休想躲過,可如果入湖呢?


    老嫗眼睛微微一眯,她似乎猜到了年輕人的打算。


    果不其然,當劍氣即將追上唐忘的時候,他卻如一塊石頭般驟然沉了下去,劍氣帶著唿嘯之聲,同樣向湖底追去。


    這一劍,立即在玄湖之上激起了滔天巨浪。


    上官澤臉色頓時為之一變,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如此大膽,竟敢潛入讓靈界聞風喪膽的玄潭之中。而這一變故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劍勢已發,難以收迴,可若由此驚到了下麵的那位存在,他自己恐怕也會跟著陪葬。


    情急之下,上官澤連忙收迴劍道之氣,減弱飛劍的威力。隻是這一劍易出難收,強行中斷之下,他也不免會遭受反噬。五髒六腑仿佛被重錘猛擊,激蕩不已,數條經脈都被紊亂的劍氣反傷。為了不在下屬麵前露怯,他隻能將湧到喉頭的鮮血生生咽了下去。


    “果然是個該死的家夥。”上官澤眼裏滿是濃鬱的殺氣,卻又無可奈何。他敢斷定唐忘此番必死無疑,隻是沒想到自己還差點被拉著陪葬,最終也因此受了不輕的內傷。


    茶鋪前的老嫗看著沉入湖中的唐忘,微微歎了一口氣,重新走迴茶鋪,繼續燒水煮茶。


    仿佛這一切對她而言,並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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