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聽到父親的怒喝,韓瑤輕輕抬頭,嘴角苦澀。


    眼前這個男人突然如此陌生。


    曾經,自己也是那掌上明珠,無論什麽時候總是有求必應。


    曾經,自己也被嗬護得無憂無慮,從未受過哪怕半點的委屈。


    隻是,隨著母親的離世,一切都變了。


    難道那無數個曾經,其實隻是一種假象,甚至說是一種代償?


    韓瑤站在原地,心裏一直在掙紮。


    她想著不要再讓父親為難,她也想著就這樣吧,就當自己是頭牲畜,養大了,也該給主家換點好處了。


    隻是看著那個登徒子的嘴臉,看著父親那眼裏的瘋狂,她的心裏又實在有些不甘。


    憑什麽?!


    當韓家主喝出這一聲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韓瑤反手拔出一把匕首,看著這個曾經對她寵愛有加的父親,泫然淚下,對著臉上猛地一劃,“這張臉是你給的,還你!”


    然後再一刀狠狠斬在左肩上,整條手臂跌落在地,“這血肉,也還你,今後我們再不相欠。”


    韓瑤臉色煞白,斷臂處血流如注,臉上的刀痕顯得極為猙獰。


    “瑤瑤!”梁沐和夏蓮同時喊道,兩人立即衝了過來,周循也陰沉著臉護在了三女的身前。


    梁沐從裙擺上撕下一塊布條,趕緊給韓瑤包紮止血。


    韓瑤此時身形不穩,搖搖欲墜,夏蓮攬住她的後背,這才沒有摔倒,隻是身心俱遭重創,人已失去了知覺。


    這一幕太突然,太慘烈!


    韓家主愣愣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自己到底是心痛,還是心煩,隻是揮袖轉身,丟下一句,“罷了!”


    阿芸守在阿武身邊,眼淚嘩啦啦直流,卻又擔心打擾了阿武,隻能拚命用手捂著嘴。


    唐忘垂下手中的戰刀,想起這個開心果般的憨頑女孩,渭然長歎,眼裏盡是黯然之色。


    王滎等人也被嚇了一跳,尤其是那王襝暗自慶幸沒有成事,否則說不定哪一天這刀就會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此時,風雲再起。


    一個禦者不知何時混跡在了眾人身邊,他突然衝出,對著梁沐的後心一拳轟出。


    拳風中帶著無盡的死意,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根本就不容梁沐躲避,唯有一死。


    這是絕命一擊。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韓瑤的悲劇中,根本沒有任何的防備。


    地下負責守護的蠻獸在拚命上衝,卻被一股陰森的氣息所困,髒腑之處正在慢慢腐爛,重新跌迴了地底。


    唯有周循,這個總是站在梁沐身邊的瘦削男子,毫不猶豫地撲在梁沐身上,將這必殺一拳硬生生擋下。


    周循抱著梁沐被這一拳轟出十餘丈,將旁邊的一輛獸車撞得七零八落。


    遠處兩道身影正飛掠而來,一個奔向周循二人,一個直接殺向那個禦者。


    禦者冷哼一聲,再度握拳,準備擊下,卻感覺身體一凜,頓知不妙,“附近還有強者”。他也極為果決,轉身就退,想在遠處二人趕到之前逃遁。


    眼見禦者就要跨上角雕,飛奔而來的其中一人喊道,“此人如果逃了,我就殺光在場的王家子弟。”


    一聲低沉的嘯聲響起,角雕振翅飛起,“畜牲!”禦者騰空掠起,一手抓住角雕的爪子,跟著升空而去。


    他翻身坐到禦者之位,冷冷地看了一眼下麵的人,他們就像是一群螻蟻。


    眼看角雕升空,飛奔而來的強者氣息散出,將王家六人籠罩其中。


    王熒一驚,卻沒有動彈,而王襝和另一個年輕人嚇得兩腿發軟,眼裏隻剩絕望。


    此時,嘯聲再起,激昂而決絕。


    空中的角雕發出一聲哀鳴,完全不顧身後轡繩的牽扯,突然一個猛子急速向下撞去,速度之快,頓時讓禦者失去了重心。


    “停下!”禦者大怒,真元之力源源探出,試圖重新控製座下的角雕。


    隻是這隻角雕似乎已心存死誌,任由真元注入體內,它再次哀鳴一聲,心脈俱斷,直直地向下砸去。


    “真是該死!”禦者大罵,卻又無可奈何,從如此的高空跌下,即便他是武尊之境,依然會傷得不輕,何況下方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的強敵。


    算計好了一切,連那頭蠻獸都被術法所殺,卻無法算計人與人之間的情感。


    禦者突然奮力站起,口中大喊,“天陰之主,賜我重生。”然後反手一掌擊在頭部,當即四分五裂。


    此時,王熒才感覺那鎖定自己的氣機悄然撤去,長舒了一口氣。


    周家的瘋子可是有名的言出必踐,要不是有家族長輩暗中操縱那隻角雕,逼死禦者,自己估計已經踏上鬼門關了。


    隻是看著坐倒在地的兩個堂弟,他不由鄙夷地撇了下嘴,暗罵一聲,“不中用。”


    周循傷勢極重,已是奄奄一息,這還虧得他爺爺留下的護身寶物抵消了一部分攻擊。


    梁沐同樣傷得不輕,畢竟那是武尊的全力一擊,如今筋脈斷了無數,同樣昏迷不醒。


    趕來的兩個強者互相說了幾句後,各自抱起一人,飛快離去。


    此時,阿武從頓悟中驚醒過來,聽到阿芸講述此前發生的事,一時無法相信。


    唐忘走過來,拍了拍阿武的肩膀,看著遠方問了聲,“為什麽?”


    阿武和阿芸都沒有說話,他們也想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麽。


    阿憶站在破損的獸車旁,要不是白尊暗中出手將她帶離,她也難逃這無妄之災。她眼裏含著淚,有些後悔不該遵從先生吩咐激怒王熒,或許就不會有現在的結果。


    何為因,何為果,她眼裏透著無盡的迷茫。


    周梁兩家的強者走了。


    王家之人和韓家家主正打算離去,一個杏袍中年人走了過來。


    王熒等人連忙施禮,看得出此人在王家的身份頗高。


    他走到唐忘等人身前,冷冷地指著阿武說,“你,跟我走!”


    然後對著後麵的空地拱了下手,喊道,“還請白尊不要與我王家為敵。”


    唐忘等人被徹底激怒了,縱然對方強如武尊,就能如此高高在上,視他人如草芥?


    唐忘拔出戰刀,自嘲地笑了下,“原來弱就是原罪。”


    隻是今天他受夠了,不想再如此窩囊,那就大戰一場,神靈尚且敢弑之,何況人乎?


    阿武臉上沒有笑容,他今天不想再笑,既然有人不肯放過自己,唯有一戰而已。


    阿芸和阿憶分別列在這兩個男人身邊,眼裏戰意沸騰。


    “哈哈,這幫人還想蚍蜉撼樹,真是不自量力啊!”王襝此時又恢複了自信。


    王熒也不懷好意地看著幾個年輕人,心裏暗暗喊著,“殺了他們!”


    王家武尊眼裏滿是輕蔑之色,一股強大的氣息向四人卷來,在他眼裏,這些小子不懂尊卑、不懂畏懼,即便不好都殺了,可怎麽也要給個教訓才行。


    此時,一隻紅色的彤管無聲閃現,王家武尊心中一驚,趕緊退後。他已來不及拔劍,隻能匯聚所有的真元全力擊出。


    一道白影隨之閃過,手中的黑色彤管一劃,頓時將那王家武尊的全力一擊引向一側,而紅管繼續前衝,王家武尊一咬牙,拿出一張皮紙,催動真元後擋在身前。


    紅管勢如破竹,強行穿過了那張皮紙,王家武尊趕緊一閃,發出一聲悶哼後,再次向後急退,肩膀上赫然留下了一個兩指寬的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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