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群山邊緣的望雲山莊最近非常熱鬧。無數陌生麵孔進進出出,讓管事疲於應付。


    “自從白石丘那邊地震後,老子就沒有一日得閑。”管事剛送走幾個打探消息的客人,坐在一張石幾上對著兩個仆從抱怨。


    “聽說那裏有遺跡出現,都想去爭機緣。”一個仆從趕緊接話。


    “那我們莊主?”另一個仆從小心翼翼地問道。


    “莊主才不湊這種熱鬧呢。”管事不屑地說。


    幾人正說著話,突然看見一個老者被守衛領了過來。


    “又來人了。”


    “嗯?這不是向老頭嗎?”管事一眼認出了對方。


    管事不情不願地迎了上去,“向長老,你不在村裏待著,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向長老趕緊行了一個禮,“尹管事,我來見莊主,求你幫忙傳個話啊。”


    說著,向長老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塞到了尹管事手裏。


    尹管事皺了下眉頭,麵露難色,卻不妨礙他麻利地收起了錢袋。


    這個向長老雖是個村夫,但也不好隨便打發,他的孫女前兩年被莊主收到房中,頗為寵幸。


    “好吧,我去給你報個信,看莊主是否得空?”


    望雲山莊曾是花妖族祝家的附庸。


    祝家血案發生後,莊主見勢不妙,立即轉投馬家麾下,這才躲過了前陣子的腥風血雨,也算是保了一方平安。


    雖然被一些人戳了脊梁骨,但莊主毫不為意,亂世之中活著多不容易,那些忠義之類的東西又不能當飯吃。


    隻是最近因為白石丘的變故,周邊勢力來了不少人打探消息,尹莊主誰也不敢得罪,天天陪吃陪喝陪笑,也是累個夠嗆。


    這會兒好容易歇息下來,又聽到管事的傳話,心裏很是不耐煩。


    “這老東西跑來做啥,又想來打秋風?”想到這,莊主心情更加煩悶,隻等對方開口,要是話不投機就直接轟出去。反正最近又看上了一個小娘皮,若是糾纏不休,幹脆趁勢將那不下崽的女人也一起趕走。


    長老被領進山莊正廳,趕緊低頭行禮,“小老兒見過莊主。”


    “你怎麽來了,有事讓那些小年輕傳個訊不就得了。”這尹莊主長得高高瘦瘦,隻是常年耽溺於聲色犬馬,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


    “莊主,”長老帶著哭腔說道,“下溪村最近遭難了。”


    望雲山莊轄製方圓數十裏的村莊,各村會按時上貢一些野味草藥,而村子有難,山莊也需出手相助。


    “怎麽迴事?”雖然不待見這些村民,但村子出了事不管,山莊的威信就會大損。


    “最近,村子周圍突然多了不少猛獸,好些村民都遇了險,還有三人被咬死後,連屍體都、都沒找到。”長老說得有些急,再加上一路遠行,身體一軟,竟險些不支栽倒。


    “活著不好嗎?”白發青年看了眼地上的三具武修屍體,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是他殺的第四撥了。


    自從走出山洞,唐忘時不時會遇到一些結隊的武修。見他孤身一人,氣息又不強大,不少人生出不軌之心,最終卻成了他的刀下鬼。


    一道白光在屍體周圍不停閃動,唐忘鬱悶地說,“小普,那是我的!”


    白光不為所動,很快就搜刮一空。


    好在小普對銀錢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隻挑一些稀罕物,以及奇奇怪怪的物件。


    唐忘對此也無可奈何,小普速度太快,手法也極為熟練。


    剛開始,他還想爭搶一番,嚐試兩次後就放棄了。隻能等小普選好後,再傲嬌地將剩餘之物施舍於他。


    “這附近哪來這麽多修武之人?”唐忘自顧自地問著。


    除了這群非要找死的外,唐忘一路上避過了不少實力不俗的隊伍,其中不乏有武師坐鎮。


    “算了,不關咱們的事,我們走。”小普跳上唐忘的肩頭,一人一獸結伴而去。


    下溪村,人口不足兩百,平日裏也算自給自足,這段時間猛獸屢屢出沒,村民都不敢外出,所備食糧入不敷出,每個人臉上都滿是愁雲。


    望雲山莊派來了五名武修,不但沒解決問題,反而在一次與猛獸遭遇時,折損一人,另有兩人也傷得不輕。


    這些武修退迴村裏,名為養精蓄銳,實則不敢再去探查,迴去又無法交代,幹脆就在村裏住了下來。


    幾人除了見到長老略為客氣外,對其他村民頤指氣使,稍有怠慢就會飽以拳腳,大夥兒叫苦不迭。


    更為過分的是,這些人一旦看上誰家的女人,就會上前動手動腳,隻是礙於長老的顏麵,才沒發生更大的禍事。


    “長老,這樣下去不行啊!”一個壯漢對著向長老抱怨道,“那些猛獸還在附近出沒,大家都有上頓沒下頓,還要養著幾位大爺,不是個事兒啊!”


    長老臉上的褶子皺成一團,默默蹲在門前,不停地唉聲歎氣。當初向望雲山莊求援,誰知沒驅走猛獸,反引迴了幾頭餓狼。


    他也沒有辦法,請神容易送神就難了。


    兩人正愁眉以對,卻見遠處走來一人。


    一襲藍色武道服,一頭紮眼的白發半束半放,步伐輕盈矯健,明顯是個武修。


    看見有陌生的武修出現,長老和壯漢當即慌了神,趕緊站起身,鞠躬行禮。


    長老不敢直視對方,隻是低著頭,向靠近的白發武修說道,“尊者大駕光臨,怠慢之處,請多海涵。”


    所謂尊者,是凡俗對修武之人的通稱。


    白發青年自然就是唐忘。


    他路過這個村落時,想著小普未曾吃過凡俗的食物,於是心念一動,決定詢問一番。


    他想知道附近是否有像樣的圩鎮,找家酒樓帶它一飽口福。


    看見老者如此惶恐,唐忘輕聲說道,“我隻是路過此地,打聽一下最近的圩鎮怎麽走。”


    天興以武為尊,凡俗與武修之間的地位差距極大,雖然律法嚴禁濫殺凡俗之人,但各種欺淩卻極為常見。


    “小老兒很少外出,最遠也就去過望雲山莊,那是這片山麓間最繁華之地。”長老見對方沒有惡意,趕緊應道,“從我們村一直向東北,順著大道前行不到五十裏就是了。”


    “多謝老丈。”唐忘拱拱手,正準備離開。


    突然遠處走來五人,其中一個不客氣地問道,“你是什麽人,來這裏來幹什麽?”


    長老見勢不妙,連忙打圓場,“這位爺隻是路過,來問個路。”


    “問路?”說話之人名為彭五,氣勢洶洶地對那長老吼道,“老東西,他問路,你卻讓他去我們望雲山莊,怎麽,勾結外敵想造反啊?”


    長老一聽此話,當即嚇得兩腿發軟,嘴裏結結巴巴,“不,不,不,不敢,絕對沒有……


    ”


    唐忘掃了一眼,幾個武修而已,不禁心生不耐,“我就問個路,正好也想去望雲山莊拜會一下,要不你們幾個帶個路?”


    他也不等對方迴話,直接釋放出強大的氣息,向幾人壓了過去。


    “有話好說。”為首之人心知不妙,知道踢到了鐵板,立即開口求饒,“我等眼瞎,還請閣下留手。”


    唐忘見狀,也就收迴了威勢,依然冷漠地看著幾人,“那就麻煩你們帶個路。”


    為首之人是那彭五的堂哥彭三,趕緊低身行禮,“閣下息怒。我等奉命來此辦事,就這樣迴去,上麵會怪罪的。”說完,他抬腿踹了一腳彭五,“還不趕緊賠罪。”


    唐忘沒有理會,看了一眼向長老,隨口問道,“怎麽迴事?”


    長老似乎被嚇得不輕,一下子沒能接上話,旁邊的壯漢擔心白發青年不悅,趕緊上前迴道,“大人,自從那白石丘地震後,猛獸四處亂跑,村裏被害了好幾條命……”


    “白石丘?地震?”唐忘恍然,指了一下自己過來的方向,“白石丘是否在那邊?”


    眾人紛紛點頭。


    “難道和秘道有關?”唐忘暗想,轉頭問向彭三,“你們誰知道白石丘的事?”


    彭三等人不敢怠慢,趕緊詳實述來。


    白石丘離此地約有一百多裏,是群山邊緣有名的險地。終年濃霧不散,一旦誤入很少有人能活著出來。


    三個月前,白石丘一帶發生劇烈地震,傳言有絕大的機緣現世,引來無數武道之人前來尋寶。


    地震後,周邊的野獸四散逃竄,下溪村也就跟著遭了殃。


    唐忘聽完神色有點怪異,三個月前應該就是自己逃出秘道的時間,而那白石丘的濃霧……他轉頭看了一眼小普,對方也正無辜地看著自己。


    “應該是這樣了。”唐忘暗忖。


    “那好,我們在這裏呆兩天,看看附近還會不會有猛獸來惹事。”


    想到事情可能因自己而起,唐忘打算順手幫忙解決一下。


    望雲山莊的幾人見這煞星並不打算離開,隻能苦著臉稱“是”。


    彭三私下專門警告彭五,“別生事,那不是我們招惹得起的,你要管不住自己的嘴,我會親手拔了你的舌頭。”


    長老和壯漢也看出來,這個白發青年很不簡單,說不定會有辦法幫他們渡過此劫。


    隨後兩天,唐忘帶著小普在附近的山林裏轉悠,並未發現任何猛獸。


    一條小溪邊,看著玩水的小普,唐忘問道,“怎麽一頭猛獸都沒有?”


    小普懶得理會,繼續在水裏跳來跳去。


    “莫非那些猛獸是怕了你這個小萌物?”唐忘隨口說道。


    小普身體一頓,看著水裏倒映的影子,莫名有些惆悵起來。


    “不會真是你吧?”唐忘驚了一下,不過想著這個小家夥的奇異,說不定還真有可能。


    他認真地問了一句,“要不,你留點氣味在村子附近,也算是功德?”


    小普鄙夷地看了眼唐忘,心想“我又不是狗,真是個傻子,什麽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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