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們放下了報仇的念頭,艱難地離開了這個血腥的地獄。


    衛寧帶著特戰隊員繼續往前,今天這事兒,不過是大屠殺裏的小場麵,更多的苦難正一點點刻在咱中國人心裏。


    悲痛、憋屈、怒火,跟野火燎原似的,燒遍了長江以南!


    他們能救一個是一個。


    車裏,特戰隊員們沒了頭一迴打贏仗的那股子興奮勁兒,都低著頭,眼裏憋著淚。


    太憋屈了!


    四萬萬中國人在鬼子眼裏,就跟豬牛羊似的,鬼子殺起來毫不留情,也不怕被報應,就這麽狠命地殺他們的同胞,這是中國軍人的恥辱!


    沒過多久,車隊又停了。


    大夥兒立馬拉動槍栓,準備幹仗。


    可衛寧沒下命令,反倒讓大夥兒下車。


    剛下車,特戰隊員們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再往前一看,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前是個大屍場。


    上千名中國百姓和戰俘的屍體層層疊疊地堆著,彈殼堆成山,鮮血從屍體堆裏滲出來,匯成小溪,流了一地,幾十米長都是紅的。


    楊二蛋看傻了。


    他看見,這屍場前頭,有個小孩的屍體特別紮眼,


    孩子眼裏還帶著懵懂,可小小的身子上卻中了四五槍,胸口還被鬼子兵一刺刀捅了個透心涼。


    這小身子,在寒冬裏已經硬邦邦的了。


    再往遠處看,一車車女人的屍體白花花的……


    黃強眼眶紅了,吼道:“這幫天殺的鬼子!這麽沒良心,就不怕遭報應嗎!”


    楊瑞符也捏緊拳頭,沉痛地說:“這些鬼子下了地府,閻王爺也不會收它們,得把它們摁油鍋裏炸成人幹!”


    大夥兒都氣得不行,小鬼子幹的這些壞事,真是造孽啊……


    衛寧沉重地看著眼前的屍山血海,突然說:“跪下。”


    大夥兒都看著他。


    衛寧朝著屍山血海跪了下來:“向中國人民跪下,為我們作為軍人卻沒能保住中國人民安全的屈辱跪下!”


    “是,衛爺!”


    大夥兒立馬跪了下來,這些硬漢們平時不跪天不跪地,今兒卻跪下了,


    為的是這些被鬼子殺害的老百姓,為的是這讓人心碎的一幕。


    衛寧心裏暗暗發誓:“你們瞧好吧,早晚有一天,我會讓日本人為他們幹的那些缺德事兒付出代價!”


    他站起身:“都上車,咱們接著趕路!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還得繼續往前看,時間緊迫。”


    “是,頭兒!”


    怒火和士氣都頂到了嗓子眼兒,幽靈特種部隊繼續前進,奔著下關就去了!


    一路上,又撞見了不少血腥場麵,鬼子占了外圍的城鎮後就開始大開殺戒,每個縣城、每個村子的老百姓都被趕出來殺了個精光,慘得沒法兒說。


    這些場景都深深地刻在了大夥兒心裏,讓他們那股子打不敗的勁兒一次又一次地往上漲,最後變成了無堅不摧的尖刀!


    遠處,雨花台那邊槍聲還響著,那是沒剩多少的守軍正跟日寇拚死幹仗呢。


    衛寧沒跟特戰隊員們說,在雨花台跟日軍死磕的,正是他們的老部隊第88師,這師裏已經死傷六千多人了,


    雖然他們那個大名鼎鼎的孫師長又跑了,但守軍還是在咬牙頂住日軍一波又一波的衝鋒。


    最後,第88師第264旅旅長高致嵩見日軍衝進了陣地,就下令把手榴彈全用了,跟攻進來的日軍一塊兒完蛋。


    紫金山那邊也還在激戰中,最厲害的中央軍校教導總隊正跟日軍反複拚殺,


    他們讓日軍第16師團的第三十旅團吃了大虧,一直沒能讓日軍拿下紫金山陣地。


    可教導總隊也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他們開始往下關渡口撤,準備過長江。


    但這些士兵還不知道,這場撤退,竟然是這場戰役裏最慘的一仗。


    因為沒有統一的撤退計劃,再加上主帥先跑了,十幾萬守軍的撤退計劃全亂了套。


    更慘的是,守衛浦口的第1軍和守衛挹江門的第36師居然沒收到撤退命令,


    兩路人馬接到的命令都不一樣,結果這兩支軍隊還對奉命撤退的部隊進行了攔截,讓撤退的速度又慢了下來。


    接著,亂得沒法兒了,大量撤退的部隊甚至跟第1軍和第36師打了起來,在兇殘的日軍到來之前,自己先打起來了!


    一時間,誰也過不了長江這道天險,完成不了撤退。


    亂,太亂了!


    很快,車隊就到了衛寧的目的地——下關渡口附近的山上。


    隊員們紛紛下車,在山坡、山林裏等著衛寧下命令。


    衛寧舉著望遠鏡一看,渡口這兒擠得滿滿當當的,


    日軍還沒追上來,大量撤退的守軍已經快頂不住了,


    甚至還有槍聲,那是不同派係的軍隊在自相殘殺呢。


    人潮湧動,密密麻麻的人群爭搶著那寥寥幾艘渡船,


    沒搶到的就拆房卸門、砍樹造船,豁出命也要橫渡兩公裏寬的長江,逃離這可怕的戰場!


    到底,亂成一鍋粥的守軍和老百姓在撤退路上,被追來的日軍在下關一頓猛打,3萬多人被打死,2.8萬多人淹死。


    寒冬臘月,江水冷得能凍掉下巴,許多人直接被凍僵,成了江裏的浮屍,


    鮮血把江水都給染紅了,一眼望去,漂的全都是屍體。


    那叫一個慘呐。


    衛爺帶著人,一路拚殺,眼睜睜看著這麽多人倒下,心裏頭五味雜陳。


    衛寧、黃強、何大茂、李振剛、楊二蛋、林峰、周皓、孫旭東、趙四海,一個個都是生死兄弟,


    這仗打得,真tm不是人打的。


    下關碼頭那兒,情況緊急。


    楊二蛋眼尖,朝衛爺喊道:“衛爺,南邊那些老百姓也湧過來了,人數可不老少!”


    衛寧一聽,立馬拿起望遠鏡,一望之下,隻見烏壓壓一片難民潮正往這邊趕。


    這些老百姓原本以為南京能挺住,結果一看這架勢,達官貴人都跑了,日本人還在外頭燒殺搶掠,誰也不願意留下來等死。


    跑,興許還有條活路!


    於是,這些難民拖家帶口,浩浩蕩蕩地往下關碼頭奔來,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人頭攢動,少說也有好幾萬人!


    楊瑞符見狀,眉頭緊鎖,歎了口氣:“這下麻煩大了。”


    沒錯,麻煩大了。下關碼頭本就擠得滿滿當當,幾萬潰軍已經把這兒塞得水泄不通,再塞進幾萬難民,整個碼頭非得炸了不可!


    衛寧當機立斷:“你們趕緊去碼頭西邊,把難民攔住,先讓他們撤,不能讓這兩撥人擠一塊兒,要不然非得亂套不可!”


    楊瑞符連忙點頭:“衛爺說得對,我們得把難民攔住,要不然他們跟潰兵混在一起,別說搶船了,恐怕還得鬧出人命來。”


    黃強也附和道:“衛爺,可咱們手上沒船啊,長江這麽寬,咱們怎麽送他們過江?總不能讓他們遊過去吧?”


    眾人齊刷刷看向衛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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