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伸手接住暗影。


    於掌心匯聚成兩個篆體黑字。


    「無事!」


    陸景站起身形,唿喚兩位侍從:


    “陳朝,雲天宗可有異動?”


    身穿青布長袍的男子,抱拳躬身,迴道:


    “他們也在找尋遺失的巨子令。”


    “荒古神山不可擅闖……若影能尋到此物,倒可省去不少麻煩。”身穿紅布長袍的趙譽,接下了話茬。


    “你太小瞧影了,”陸景喝一口殷紅似血的濟靈湯,壓製體內寒毒,“他是由李大人創造出來的新個體,豈會全心為我所用?”


    “影的搖擺不定,實在是個禍患,”陳朝道,“如果不能確信她站在我們這頭,最好是等找到巨子令下落之後,將其徹底拋開。”


    “現在的機關城,就像埋好了火藥。隻要引線一點燃,立刻就會引爆。”陸景喝下最後一點湯藥,將陶瓦捏成齏粉,


    “屆時誰生誰死,全然是未知數。”


    “我們兄弟倆會繼續監視龍宮和雲天宗的動向,以免他們的人壞事。”趙譽並不在意處在夾縫中的蘇夜,更忌憚大乾兩大修仙勢力。


    不可做得太絕,卻又不能不防。


    其間的度,著實難以把握。


    至於其餘勢力,但凡敢礙事,皆可格殺勿論。


    反倒幹淨利落。


    “沈莊的刀修天賦,未必弱於人皇陛下,甚至可能比他更高。


    可他不夠淩厲,遇難容易放棄,被同宗門的幾個刀修衝擊,甚至連天下第二刀的名頭都守不住。”陳朝與趙譽不同,沒將雲天宗和龍宮放在眼裏。


    雲天宗的最強戰力在九幽穀。


    龍宮需鎮壓東海妖患,此番來爭奪天材地寶的敖澈,不過是區區下位龍族。


    天賦技能少,攻防能力也遠遜於上位龍族。


    “城中足以影響大局者,總共有五個人,”陸景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分別是有‘石王’之稱的齊仲山,‘木王’王震,隱藏在暗處的煞妖,影,還有那個囂張至極的毛頭小子。”


    趙譽瞧不上出身寒微的蘇夜。


    哪怕已名滿天下,在他看來,亦不過是江湖草莽。


    終歸入不了流。


    “一個歸元境的小鬼,能掀起多大風浪?若不是有潛質吊著,恐怕都無人在意。”


    陳朝哂笑道:


    “趙兄所言在理。若不是攀上胡皇後這根高枝,他根本不足道。”


    陸景靜默無聲,未曾迴應兩名下屬。


    ……


    “老爺子,少爺他跟著王老爺子進山,不會有麻煩嗎?”齊府管家端上一盤異茶,放在太師椅旁的方桌之上。


    淡褐色液體,冒出紅色的煙氣。


    齊仲山將盛裝異茶的茶杯端在手裏,左手捏著杯蓋圓頭,側邊輕輕拂過杯中茶液:


    “崖兒自幼生活在齊府大院裏,過慣了人上人的日子。


    甚至連甲子大破這種災難,在他眼裏也是稀鬆平常。不見見世麵,如何能穩固道心?”


    “老爺子,您還真是用心良苦。隻是小少爺細皮嫩肉,扛得住殘酷現實的打擊嗎?”


    齊仲山未喝杯中異茶,合上蓋子,將茶杯放迴方桌,看向躬身站立的管家,問道:


    “老管,你到齊府做管家,大概有多少年了?”


    “年月太久,已然記不清了。”老管躬身迴話。


    “老夫記得,”齊仲山道,“你是大乾開國以後,第一個甲子大破之期,逃難至機關城。


    從那時起,你便住在齊府,長大成人後,成為了府上的管事……迄今已近七百年。”


    “原來已這麽久了嗎?”老管眉眼含笑,“齊府就像老奴的家,迎來送往,全然不覺時光流逝。”


    “你有沒有想過,出去開家買賣天玄石的鋪子,”齊仲山鄭重道,“你若是想做掌櫃,老夫會全力助你。”


    “今番甲子大破,局勢尚不明朗。”老管躬身道,“再者說,每月的例錢,您從未虧待過老奴。


    值此動蕩年節,絕不肯棄主而去。”


    齊仲山捧起茶杯,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老管,服侍人六百多年。你有這份心性,做任何事都會成功。”


    老管抱拳拱手,恭敬道:


    “多虧老爺提攜,老奴才有今天。”


    “你如果想殺我,就趁現在動手吧。”齊仲山平靜看著老管。


    他早已察覺。


    縱使以半仙之軀,也敵不過眼前這個貌似謙卑的男人。


    ……


    行雲客棧。


    一隻巴掌大小的靈鳥,通過開著的窗戶,飛進雲天宗施加特殊禁製的客房。


    靈鳥揮動雙翼,飄散出一團煙霧,在眾人麵前匯聚成篆體文字。


    「發現兩個巨子令,一真一假。」


    「其中之一,落入王震手中。」


    「另一個巨子令,被一位不知名女人帶走。」


    沈莊遲緩揉搓指尖,問道:


    “不知名女人,大抵屬於哪個陣營?”


    靈鳥張開鳥嘴,口吐人言:


    “聖火教的人,精銳皆在抗衡妖邪的第一陣線。龍宮隻有那條下位龍族來了機關城。


    餘下者,無非是機關城或朝廷。”


    “她和王震可有交集?”陳清雪輕聲詢問。


    “曾在山頂之處,有過短暫接觸。”


    “那女子可能是機關城的人,”沈莊道,“否則她沒理由,私藏此等兇險的物件。”


    “沈師祖,既然知道了巨子令的下落,我們是否應當立即行動?”雲天宗來了兩個人偶。


    一個叫明,另一個喚作暗。


    協助領隊的沈莊,爭奪蘊含力量真諦的生命之種。


    “敵不動,我不動。”沈莊迴道,“先讓他們互相爭鬥,待局勢明朗,我們再下場。”


    “萬一……那女子手中的巨子令,其中果有生命之種,我們豈不是會坐失良機?”陳清雪心生憂慮,請問沈莊。


    “在進機關城之前,貧道於邊緣地帶施加了禁錮。無論誰得到生命之種,都休想逃過貧道感知,”沈莊從容道,


    “屆時隻要能將巨子令搶到手,我們便會成為最後的贏家。”


    陳清雪欲言又止。


    她親眼見證過蘇夜在魔神洞天的頓悟。


    而今離城數個時辰,著實令她心下難安。


    “陳師侄,你有天賦不假,卻還要學會穩固道心,方能有長足進步。”沈莊感應陳清雪心念,輕笑道,


    “哪怕蘇夜真的成為了最終贏家,貧道也有法子,完成師祖交代的任務。”


    陳清雪尚未開口,隻聽得城中一聲巨響。


    王老爺子攜令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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