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生靈》秘典中,不隻有關於萬族的記載。


    還有榫卯結構木樓設計圖,地下排水通道簡圖等貼近生活的知識。


    甚至連諸子百家,也有記載。


    墨家修士,以精通手工藝而聞名於世。


    王獅虎的父親生前,便是修持這一門的修士。


    精通製造木鳥。


    木鳥可駝載凡人飛往位於半空的靈犀島,以便購置續命的法寶。


    木牛流馬等不耗人力,運輸糧食,土木,磚石等物資的木器,在民間也是大為流行。


    墨家得時任人皇特批,在天道山以北千裏的古森林邊緣,修建了一座專供墨家修士聚居的山城。


    經曆歲月變遷,幾度改換名稱。


    最終由人皇蕭潛定名機關城。


    墨家巨子魯藝在信中,隱晦提及機關城中遭逢難事,延請蘇夜到城中相助。


    王獅虎對墨家有特殊情感,主動請命,隨蘇夜來到位於遠古密林邊緣的機關城。


    圍山有四堵高數十米,厚十餘米的城牆。其上纏繞手腕粗細的藤蔓,遮蔽住風雨侵蝕的烙印。


    與尋常城池開四門不同,機關城隻有南北兩個門戶。


    北方正門,主要迎納龍首之地雲京來的客商;南方的門戶,則是迎接以天道山為首,各宗門跑商賺錢的弟子。


    這些人將墨家修士製造的木器或機關獸等物,從城中運出,再分銷至大乾各地。


    故而千百年來,機關城裏的人幾乎過著避世隱居的生活,鮮少與人來往。


    若不是當真有難,也不會給蘇夜寫信求援。


    “王長老,你看此山如何?”蘇夜立於城牆之下,仰觀承載機關城的高山。


    王獅虎閉合雙目,靈識覆蓋整座山城。


    山腳至山腰,皆有零散莊戶人家。


    得益於此,位於山頂的城郭不大,其中地廣人稀。


    王獅虎試言道:“……不將資源集中於主城,而是充分利用每寸土地,足可見巨子匠心。”


    “你看到的隻是表象。”蘇夜負手而立,“此山狀似贔屭,其地位於龍首平原和天道山脈之間。與另外兩個地界,共同撐起了中州氣運。”


    “呃……”王獅虎支吾道,“蘇教主,可是在跟我談及風水之術?”


    “體修一脈,也不是光練拳腳和體魄,”蘇夜聆聽王獅虎心聲,知他念想,“若我隻知套招,如何能在歸元境三層,便達至劍道領悟的巔峰?”


    “您的靈智……莫說大乾,便是整個三千世界,亦無幾人可及。”王獅虎道,“這些東西,距老夫甚遠。”


    “你若是不能領悟天人合一的妙境,這輩子可能都無法邁過神通境那道坎。既然能吃得練武的苦,為何不能吃修習典籍的苦?”


    “多謝蘇教主提點,待此間事了,我定當多修典籍,爭取早日領悟天人合一。”


    “蘇教主,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山城中有人駕雲而來,聲音清朗。


    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心中愁悶。


    不知該如何解決山城危困。


    別人無從知曉。


    蘇夜卻可越過偽裝出的笑臉,直接窺探本心。


    ……


    位於山頂的城郭,並非四方,而是八麵,正應八卦形態。


    “叮鈴鈴……”


    久已沉寂的風妖鈴,卻在進城之際悄然響起。


    表麵溫熱,似若威脅不大。


    可越是如此,越能勾起他的好奇心。


    魯藝身長九尺,穿一身大夜時期流行的斜襟青布長袍,頭頂戴的紫金冠,由一根尾端內嵌寶珠的金簪固定。


    走路時衣袍下擺來迴飄蕩,一步便邁出常人兩三步的距離。


    蘇夜和王獅虎皆是體修之人,體魄遠強於靈修的墨家巨子,不緊不慢地跟隨他穿街過巷。


    於路碰見的修士,皆會恭敬和魯藝打招唿。


    三人行至位於城中的寬廣宅院,魯藝推開閉合的玄色木門,輕聲道:


    “這便是老夫的私宅。”


    五進院落,迴廊精致。


    磚石壘砌的地麵散落些許灰土。


    設計巧妙的木樓,好似一尾魚兒,體表鱗片剝落。


    蘇夜仔細觀瞧,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魯藝引著兩位客人,穿過東側迴廊。


    山間清泉,在第二進院落中的木橋下靜靜流淌。


    一位七八歲的小男孩,蹲坐在泉邊,用手捧起泉中清水。


    水順著指縫,淅淅瀝瀝地又掉迴泉中,驚起一串串漣漪。


    “寒山,你娘呢?”魯藝問泉邊的小男孩。


    “娘在後院對付幾個叛變的機關獸,不準我參與,把我轟出來了。”名叫寒山的小男孩,潑掉手中的水,迴答父親的問話。


    “你這臭小子,怎能把你娘一個人留在院中呢?”魯藝眉頭輕皺,“隨為父去後院,幫你娘處理紛亂。”


    蘇夜靜聽父子二人的對話,初步了解機關城中發生的異變。


    可能與墨家修士引以為傲的機關獸有關。


    王獅虎傳音道:


    “蘇教主,老夫要不要出手?”


    蘇夜尚且無法運用傳音之術,放緩腳步,與魯藝父子拉開距離,輕聲道:


    “機關獸造價昂貴,若是貿然出手損壞,反為不妥。先靜觀其變,若有需要,魯巨子會開口。”


    “謹遵教主之命。”


    兩人快行幾步,又趕上父子二人。


    魯寒山轉過頭,好奇觀瞧蘇夜和王獅虎,輕聲道:


    “你們不像朝廷的人,也不像天道山的牛鼻子老道……究竟是何身份,能被我爹邀請進機關城?”


    “我們是聖火教的人。”蘇夜微笑迴答。


    魯藝耳聽後院雞飛狗跳之聲,顧不上兒子,伸出右手食指,將一縷靈氣引渡進銅鎖。


    “哢噠。”


    秘法製造的鎖扣開啟,門扉以積木形式向兩側翻卷,逐漸現出後院景象。


    一位身穿青布長袍的結實婦人,袖子擼到手肘。


    兩隻手掄一柄大銅錘,對著朝她撲過來的機關獸,當頭便是一記重錘。


    嘭的一聲悶響。


    機關獸四分五裂,木塊連接之處,泛溢淡薄金光,旋即消失不見。


    仍有些許靈氣的機關獸,在地上掙紮扭動。


    婦人再掄大錘,自上而下猛力一擊。


    木塊迸濺而出,砸在院牆之上,反彈墜落於地。


    魯寒山見慣母親手段,並不覺驚異,抬頭問立於身旁的蘇夜:


    “聖火教是何物?”


    咚。


    魯夫人手中重錘落地,右手握持捶柄,左手叉腰問道:


    “你們就是我丈夫請來的救兵?”


    魯藝麵現尷尬笑容:


    “兩位道友,這便是魯某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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