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做完這一切,微微朝著司空寧靖一點頭,才轉身說道:“別山姊靜是也!”


    剛一說完,便看到兩朵本是快如閃電的紫色蓮花竟然停在了那個銀發老者的身前,老者並未動手,他隻是抬了下眼,看了眼手中的那根竹枝……


    竹枝就是跟普通的竹枝,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隻是有些奇怪的是,他手中的竹枝,葉片一根根的豎立著,隱約能看到竹葉上宛如夏日裏,炙熱的驕陽暴曬路麵時翻滾的熱浪。


    姊靜一直尾隨在父親李淮民的馬車後,自然聽到了父親對這位老者的稱唿,於是便行禮道:“別山弟子姊靜見過老前輩東方先生。”


    不知是姊靜的聲音好聽,還是老者覺著這女娃娃生得俊俏,招人喜愛,他看了眼姊靜說道:“你的功夫很俊俏!”


    姊靜心中一怔,當即迴道:“多謝東方前輩誇獎,隻是不知前輩為何為難我的父親母親和兩位兄長?”


    姊靜這麽一問,東方修遠似是未聞,他繼續看著手中的竹枝,然後輕輕一抬手,兩道烈陽一般的氣勁朝著紫色的蓮花射去,瞬間蓮花碎,飄落出無數片紫色的花瓣,散落在風中,美極了。


    接著手中的竹枝在空中畫了道弧,元氣凝聚於空中不散,集結成一道七色的彩虹,飛舞的蓮花瓣一片片的朝著這七彩之色飛去,也不知飛去了哪裏,從姊靜的角度看過去,就宛如一隻隻紫色的蝴蝶飛舞在彩虹之下,那翩翩起舞的美麗叫人沉醉其中。


    東方修遠也沒有去打擾,眉頭略一舒展,滿是皺褶的臉上出現一個詭異難解的笑容。


    他看著姊靜雙唇微微動了一下,沒有人聽見他說什麽。隻是姊靜忽然丟下了手中長劍,挪動了一步。


    她宛如秋水般的雙眼中一直平靜如湖,她又挪動了一步,傾國傾城的臉龐上忽然出現了一絲笑容,這笑容美如綻放的蓮花,柔如四月裏的輕風,她又挪了一步……


    她走的很慢,仿佛每一步中都寫滿了深深的迴憶,她的雙眼始終注視著那道彩虹,彩虹中有個她熟悉的身影,身影顯得有些清瘦,他正在對著她招手,耳中傳來他一句句輕聲的唿喚:師姐,師姐……


    她柔情一笑,又朝前邁動了兩步……


    東方修遠收起了臉上露出的詭異笑容,本是有些呆滯的目光在這一個竟然變得清澈了起來。他就這樣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紫衫女子一步步朝著他虛設的彩虹橋中走來……


    突然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撕破了長空,隻聽得這聲音喊道:“東方修遠你丟不丟人?停下來!”


    話音落,一把銀槍割裂了自然吹拂的輕風,卷起一片飛沙走石,帶著唿嘯之聲朝著東方修遠射去,空氣中泛起陣陣陣山寒,讓人頓感迴到了大雪連天的冬季山間。


    東方修遠一見,不敢大意,身形爆閃,手中的竹枝一抖,片片竹葉撞上銀槍發出“鐺鐺”的幾聲脆響。竹葉紛飛破碎,長槍調頭邪飛,一個俊朗的男子憑空出現,單手一抓,長槍緊握於手中,飄然而下,立於姊靜一旁。


    開口便道:“破!”


    他的聲音不大,卻能將姊靜喚醒,姊靜扭頭一看,驚唿道:“二師兄,你怎麽來了?我……”


    她下麵的話雖未說完,但來者正是別山二弟子的林冷當然能懂,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表情,一如既往習以為常的冰冷。


    他道:“以天地元氣幻化夢境,引人神離體外,感知內心所思,引人入得幻境不出,也隻有四大名門的東方家族上人才能做到。”


    姊靜聽二師兄這麽一說,當即俏臉緋紅,也不知如何言語。


    見狀林冷說道:“小師弟已經迴山,歇息片刻後師父命他前去了江南,無需掛念!”


    姊靜點點頭不語,心中一片安然。她看向東方修遠的目光中有著說不出的複雜。


    雖然這這東方修遠虛設了一道幻境,但卻給她的心中留下了美好,雖然窺破了她的內心,但這也正是她的內心。


    她沒有大聲嗬斥,隻是輕聲的問道:“我尊你為前輩,你為何這般做?”


    東方修遠不答,答非所問道:“又來了個功夫不錯的小子,你們煩不煩?”


    林冷一聽,當即笑道:“你羞不羞?”


    誰料這東方修遠竟然不答,他還是一如之前的看著手中的竹枝。


    略一沉思,林冷突然將手中的輪迴槍祭出,目標直指東方修遠,口中喊道:“拿下下癲!”


    姊靜得令當即倩影暴進,紛飛的劍影彌漫周身,成風卷殘雲之勢朝著下癲童不恭籠罩而下,眨眼之間,快如閃電,下癲想要防守退讓,已是不及。


    他沒有想到別山一個年紀輕輕的丫頭,竟然能讓他毫無招架之功,無奈之下他將目光看向了身側的東方修遠。


    東方修遠眉頭微皺,右手朝著他這邊的方向動了動,似是有救下他之意。然而剛探出的右手瞬間又收了迴去,那柄長槍似是早有所識,在他與下癲的中間紛飛穿梭,硬生生的切斷了東方修遠的救援。


    而林冷始終卻未動一步,他傲然站立的身姿挺拔如鬆,雙目始終注視著東方修遠手中的紫竹。是的,初看之下這竹枝沒什麽不同,可是細看之下,竹枝通身泛著微微的紫色,而且細小的竹竿上,一旦東方修遠調用天地元氣,雪山氣海有所波動之時,竹枝的枝幹會由紫變綠,叫人很難察覺。


    林冷乃別山二師兄,自幼諸葛文武就肯定有佳,他自己也一直是驕傲的存在。別山藏書自是從小爛讀,他自然知曉當今天下,能以天地元氣幻化夢境,引人神離體外,感知內心所思的也隻有四大名門中的東方家族。


    當然也知道他手中的竹枝是何物?


    相傳在日桑國的群箂生長著一種奇怪的竹子,典籍記載曰:日桑群箂有相思,白紫夜青生異枝,兩兩相生倆相對,千百年來如孿生,心中有念化七彩,竹是竹來思是思?喚名相思竹。


    據說這相思竹與我大唐帝國湘妃竹相似,也有可能本就是我大唐帝國湘妃竹移栽而成,但無法考證又截然不同。倒是在日桑國人盡皆知其美麗的傳說。


    說的是一對年輕人的愛情之事。這群箂乃是人間仙境,住著一位俊俏的男子,終日鬱鬱寡歡,不知為何而愁,為何而鬱,常與青山綠水為伴。直到有一日,一美麗的女子遊曆至此,與群箂的男子相遇邂逅,男子才喜笑開顏。


    青山陪綠水,佳人伴美男。本應該開枝散葉,幸福長遠。


    誰料?美麗的時光總是停留得太短暫。一日,女子對男子說,她該離開了,便化成一道七色的彩虹懸掛在男子的眼前。


    男子沒有哭泣,隻說了句:你從哪裏來便到哪裏去,我不詢問亦不追尋,我願化成相思的種子,如綠竹般永世常青,隻盼你一滴清淚,讓其滋生,讓我生於這群箂,迴眸你的樣子。


    說完,男子邁入了眼前的那道彩虹,消失不見。彩虹瞬間消失,消失的那一刻,天空下起了雨,地上生長出兩棵嫩綠的竹枝……


    沒有人知道傳說是從而來,也沒有人知道傳說是誰所傳,更沒有人去問為何不是竹筍而是竹枝?人們隻是記下了他和她的故事,知道了它的名字——相思竹。


    後來,這相思竹被年輕的男女,相思的戀人,遠離家鄉的遊子敬奉為聖物,摘其葉揣入懷中,以慰相思。


    又後來,人們發現這竹葉帶在身上,常年不枯,每逢思念,觀其葉,心中皆是暖流。秘密一旦被傳出,群箂頓時名聲大噪,後被皇家設為禁地,派專人供奉,研究。經過幾百年的演變下來,也沒有人知道這相思竹已成為何物?


    但我大唐帝國素有通天下知曉之說,藏書無數,林冷閱其書,觀其物,心中知曉倒也不足為怪。


    他見東方修遠神情略顯呆滯,又見手中之竹,而下癲童不恭來自日桑國,便料定東方修遠之所以如此,蹊蹺便出在了這竹枝之上。


    所以阻擾東方修遠,讓師妹拿下下癲童不恭才是上上之策。林冷自知要打過這東方修遠,他還遠遠不夠,但所謂


    輪迴槍斷輪迴,斷了他的冥想,毀了他手中的竹枝還是能做到的。


    他料定的沒錯,東方修遠雖然修行境界奇高,但別山弟子也確有過人之處,在姊靜拿下下癲童不恭的那一瞬間,東方修遠終於動了,他以手中的竹枝為武器,灌入天地元氣,阻擋著他周身鋪天蓋地的槍影。


    輪迴槍乃林家祖傳之物,采用玄冥陰鐵所鑄,當今天下槍中領軍聖物,豈是凡器?


    縱使東方修遠修行再高,終歸還是輸在了神器之下,他手中的竹葉一片片飛落,隨著那最後一片翠綠的葉子被輪迴槍掃落,東方修遠徹底怒了。


    隻見他怒目圓睜,睜大的雙眼中似是有一團熊熊的烈火,皺褶的臉上也因強行調用過足的天地元氣變得扭曲起來。突然他單腳一點地麵,人影瞬間憑空消失不見,下一秒鍾,便聽到林冷傳來一聲劇烈的咳嗽聲。


    東方修遠立於林冷的身後不動,而林冷口中殷紅的血液流出,朝著地麵慢慢的倒去……


    恰巧此時,蘇醒過來的李淮民與黃埔無名瞬間騰地而起,掠於東方修遠身旁,將其攔住,李淮民道:“東方前輩,手下留情!不可傷了林二公子!”


    東方修遠沒動,口中說道:“輪迴槍斷輪迴,相思竹生相思,果然都非空穴來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墨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泊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泊梒並收藏墨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