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越拉著破修粗糙的大手離開後,並未走得太遠,而是找了一個較為隱蔽的地上蹲下,目不轉晴的看著不遠處走過來的一群人……


    “你貓在這裏做什麽?不是買糖人麽?”破修有些不樂意的問道。


    “買呀,一會兒就過去買的,我們先數數這裏會來多少人好不好?有多少人,就給你買多少糖人!”


    “真的?”


    “真的!”冷越毫不猶豫的答道,畢竟幾個糖人算得了什麽?


    他需要知道的是來的這群人又是何人?他們為什麽來到這裏?在他們的身上能否會找出師父狂筆書生的蹤影。


    冷越說完不再講話,兩眼直直的注視著前方走來的一群人。這群人中有的人手上抬著木梯,有的人肩上扛著鋤頭,撬棍,有的人手中還抱著一個個看上去很是沉甸的包裹,卻不知裏麵裝的是什麽?


    這群人中,有個衣著華麗的年輕人,他帶著黑色的麵巾,麵巾卻無法擋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貴氣。


    他走在隊伍的最前麵,步履輕盈,一看便知修行境界不低,乃是人中翹楚。


    他們大搖大擺的走到被炸出來一個大坑的遊龍閣處,年輕人單手一揮,就見一群人紛紛朝著深坑中跳去……


    想起落鳴說的那一係話,遊龍劍在遊龍閣下,冷越瞬間明了,看來這群人是想挖地三尺,繼續找尋遊龍劍了?


    冷越一時感覺到這群人真是貪得無厭,不到黃河心不死。轉念一想,也對,都敢公然將遊龍閣夷為平地的人,還有什麽不敢幹的?


    看著他們手中的包裹,有素的配合,冷越思緒瞬間清晰,能控製這件事情的發展看來也隻有當下朝廷了,尤其是那些黑-火藥,這在大唐律令下可是明令禁止攜帶的。


    想到此,冷越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看來從始至終這都是個陰謀,難怪師父狂筆書生在見四大名門的時候就急著說要離開了。


    冷越自顧自的想著,忽然他的背後有一隻大手突然摁在了他的肩頭,然後就有人說道:“這有什麽好看的?躲躲藏藏,要不老夫帶你上去觀看一番?”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正在沉思中的冷越一跳,他快速的平複了下才說道:“破修前輩你別嚇我,我膽小的。再說也不用了,我就是想上去看,可是萬一他們把我給殺了,誰陪你說話解悶?也沒有人給你買糖人吃了不是……”


    一聽沒有糖人可吃,破修當即拉下了臉道:“誰敢殺你?我幫你打死他就好了。”


    “要是你徒弟想要殺我呢?”冷越看似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話,實則隻是想要試探一下這破修老者,他到底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破修當即拚命的搖頭,並說道:“怎麽會?我徒弟怎麽會殺了你呢?他可是個好人,總是給我買糖人吃,而且你看他還要送老夫修行經文呢。”


    冷越突然忍不住笑了,他笑著說道:“前輩莫怪,晚生隻是打個比方而已,這不是真的。”


    心中卻暗自說道,他如果是好人,這天底下就不會有壞人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不過除了我徒弟以外,誰想殺你,我都幫你打死他,可以吧?”破修老者換上了笑嘻嘻的麵容又說道。


    “嗯,前輩對晚輩真好,糖人管飽!”說完冷越起身拉著破修悄悄的離開了……


    ……


    ……


    而此時的東方別山神墨亭中,安頓好被同邀上山的朋友後,墨影陪著二師兄,四師兄正在這亭中說話,三師姐姊靜不在,嫣衫衫自然負責起了煮茶。


    由於有客人同行,諸多不便,此時的四師兄秦蘇掩飾不住心中的高興說道:“小師弟果然就是小師弟,正如師父所說,隻有小師弟才是小師弟!”


    這話說出來,不懂的人以為說了句廢話,殊不知這是別山諸葛文武給予小師弟墨影的評價:如果他和你們一樣就不會是你們的小師弟了!


    “四師兄過獎了,還要謝謝你幫助了我的朋友!”墨影說道,臉上掛著在別山久違的笑容,這是家裏才有的微笑。


    秦蘇點點頭不語,二師兄冷峻的帥氣的臉上也第一次化去了寒霜,他接過話道:“信念是一個人前行的動力,這次小師弟學成而歸,還要多虧了小師妹衫衫,想必走過來也是一路艱險,還要努力,不可偷懶。”


    墨影點頭,滿是感激的看向了嫣衫衫,嫣衫衫淺笑不語,繼續著手中的煮茶。


    彼此之間沒有過多的客套話,別山神墨亭外的風景美不勝收,墨影卻無心欣賞,他的心中一直惦記著這神墨亭的幾根圓形立柱,雙目在一個個柱體上都會停留許久,他看到了一些有聽過的名字,例如林西,賈斯文等人的名字,又記住了一些陌生的名字。而有些名字在他剛一記下的時候,有得竟突然消失,又會補上一些陌生的名字,墨影不解,一直低頭沉思。


    二師兄將這些看在眼中,開口說道:“不要去刻意記這上麵的名字,他們就如同春夏秋冬,月缺月圓一樣,始終都在變化,天下之大,修行者不計其數,何必刻意去在乎這些?”


    林冷說完,墨影抬頭欲語,不料秦蘇搶先問道:“二師兄,你說這些柱子上的字都是修行者的名字?”


    “是的!這神墨亭看似隻是一個簡單的亭子,可是在師祖建設這座亭子之時,匯入了當時頂尖神器師,神符師,念師,劍師幾大修行者的智慧。又破除了佛道門第之見,將其超強的智慧力與生生不息的天地元氣融為一體,結印在此亭中,顯現於柱上。各修行者無論什麽境界,心中都會無尚信奉各修行師之宗師,心中所想所念,皆在這天地元氣之間,於是就有了你看到的這些名字。”


    說完林冷看向墨影,好像是在等著他問自己問題,因為這個小師弟以前可是問題最多的一個。


    然而這次,墨影卻沒有開口,他想起了無藥山中的小石屋,自然能聽懂師兄林冷說的話。


    倒是秦蘇一頭霧水,他冥思了會兒,低聲問道:“師兄,那這些名字為何會消失又會被新的名字補上?為何這其中有一根柱子上的名字一直都未曾變過?”


    “這六根簷主上分別代表著修行境界的不同六個等級,變化的或許是破鏡了,或許是消亡了,一直沒有變化的當然就是當下修行境界中高深之輩了,怎麽四師弟覺著修行上人是我們別山菜園子裏的蘿卜麽?到處都是?”


    秦蘇搖頭道:“以前常來這亭中,注意倒是注意到了,要不是這次別山下平坦村中聽見的幾個名字,我也不知道這上麵寫的是什麽。”


    林冷點頭,又道:“師父不說這些,是希望我別山弟子不受外界打擾,潛心修行,不可攀比追逐。修行本是一門功課,除天賦異稟之外,欲速則不達,爭強鬥勝更是修行大忌。”


    “是,師兄!可這柱上為何沒有我別山弟子之名?”秦蘇問道。


    林冷將目光看向了墨影,墨影才開口說道:“這個問題我在無藥山中曾聽小師尊鬼醫說過。”


    他說:能被記載的不一定是最厲害的,悄無聲息的可能才是最強大的存在,就宛如這天地之間的元氣,蒼穹之中的烈日,山川,河流,永遠都是默默無聞,可它們的強大無物可比!隻有那些爭名奪利之人,才會看重這些虛幻的東西,爭過來,奪過去,最後死的死,沒得沒,不是虛幻的美夢一場罷了?


    墨影說完,神情低落了下去,看來他想起了無藥山中的那位老人。見師兄妹們不說話,於是索性將無藥山中發生的故事從頭至尾講了個完全……


    待他說完,已是過了一個多時辰。林冷在喝完一杯別山茶後,突然起身看了眼亭外的遠方,說道:“小師弟你該離開別山了。”


    墨影一愣,起身便問道:“師兄此話何意?”


    林冷開口說道:“這是師父老人家的意思,他知道你已經迴山,你帶迴來的幾位朋友皆與別山有緣,暫時就留在別山之中,指點他們的修行是師父交給我的功課,而你需要速去江南遊龍山莊,找迴師叔狂筆書生,並接迴師姑燕飛燕和其他幾名別山弟子,晚了恐怕生變。”


    “二師兄,就不能讓小師哥明日下山麽?他迴來都未曾休息過呢?”嫣衫衫搶過話說道,言語中盡是關切之意。


    “你持獸騰劍又可駕馭飛龍,速度無人能及,帶白馬寺的小和尚一起即刻下山吧。”


    “為何是小玄子?”墨影問道。


    “他來自白馬寺,與我別山淵源頗深,而且師父說隻有他才能幫到你,至於為何,去了便知。”


    林冷說完準備離開,卻被嫣衫衫拽住了,嫣衫衫笑嘻嘻的撒嬌道:“師兄,我也陪小師哥去好嘛?”


    林冷忽然臉上一寒,極不近人情的說道:“不可,這段時間你迴玄雨洞中閉關,你懈怠修行,一步都不準離開玄雨洞。”


    嫣衫衫見二師兄鬼斧雕刻的俊臉上滿是寒霜,心中雖有不快,但還是點點頭道:“是,二師兄!”


    林冷走出亭子,突然又停住,轉身說道:“天下風雲變幻,大唐將會迎來一場浩劫,我大唐子民,聖山弟子,該未雨綢繆一些。秦蘇留山待客,不可荒廢了課程,我去趟夫子嶺,接下你三師姐即迴。”


    話音剛一說完,林冷的身影忽然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隻留下了一道殘影,墨影與秦蘇二人對視一眼,笑笑,隨即也出了神墨亭。


    留下嫣衫衫一人,喃喃自語道:“臭二師兄,這麽厲害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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