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


    墨影扭頭望去,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和尚,生的牛高馬大,聲如洪鍾一般,他暴喝聲下,竟然將調動元氣於手中的木棍轟擊在了藍煙小姐身上,藍煙小姐將身子一扭,雖然化去了幾分力道,但還是發出了那聲痛苦的嘶鳴……


    墨影心中大怒,撤劍調頭棄楊候,朝著這高個子年輕人刺去,速度同樣奇快無比。


    一劍刺出,紅光大作,那年輕的和尚正欲轟擊藍煙身上的一棍被硬生生逼得收了迴去,身形暴退數丈後站立。


    兩眼目不轉睛的看著墨影道:“好生惡毒的劍!俺今天就收了你!”


    “你是何人?來我別山做甚?”墨影怒道,他不喜歡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他那犀利的棍法轟擊在藍煙身上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們是仇人。


    “獨尊山小和尚不戒是也!倒是你是何人?竟能操控神獸殺人?”


    不戒和尚說完,墨影眉頭一皺,他聽師傅諸葛文武說過:


    別山外有一山喚獨尊山,山中有一寺廟,常年香火不斷,而寺中有一高僧,名喚枯尊禪師。此人能斷生死,解姻緣,異能看未來,修行境界奇高,但性格偏執,又喜金銀,好女色。


    凡是入寺求子嗣的女子,很少有人能逃過他的魔掌,也不知害過多少人,又害過多少家庭。但從來無一人敢找他理論,輕則被廢,重則喪命。


    直到十幾年前,有一女子上山求子,被這枯尊僧人打暈,欲行不軌,被同行的師兄撞破,兩人苦鬥一天一夜,女子師兄不敵險些喪命,才求於別山,後這枯尊就從此在江湖銷聲匿跡……


    而這個自稱不戒和尚的年輕人,也不知怎麽是枯尊僧人的徒弟,他看上去,眉宇之間有些一股讓人看不出是邪是正的氣息,不知何故?


    想到這裏,墨影問道:“枯尊是你何人?”


    “大膽,竟然敢直唿本師父其名!看棍!”說罷又要動手,儼然跟他師父一樣,是個暴脾氣。


    “等等!枯尊老兒出了名的暴逆,想不到徒弟果然繼承了衣缽,沒走二樣!他當年作惡多端,後被別山渡化禁於獨尊山不下,本是香火旺盛的獨尊山,也就漸漸少有香客了,怎麽?你這是替師父下山行走?是來別山尋仇?還是要來同力毀別山禁地知名?”


    “你胡說,我師父乃世外高人,怎會被人禁足?怎麽會有你所說的那些齷齪之事。他清修於獨尊山上,常年青燈相伴,專心禮佛,汝怎敢毀我師名。倒是你這哪裏來的小畜生,邪惡至極,今天小和尚就替天行道,收了你!”


    言畢,風起。手中的長棍在不戒和尚的手中宛如蛟龍出海,漫天的棍影朝著墨影籠罩而下,絲毫不敢怠慢的墨影目光淩厲,獸騰劍一抖,不退反進,就迎了上去,兩人迅速纏鬥在一起……


    ……


    而本是生死一線的楊候,在墨影抽劍調頭之時,早已經在親信的保護下撤離到了村中,孫不二也一路緊跟著。他們此時正站立在一處屋頂上,看著村口發生的一切。


    望著眼前漫天劍光中的人影,楊候感歎道:“還真就多虧了這小和尚,要不本大將軍還不得死在那少年劍下!也不知他是何人?小小年紀竟有如此修行功力,不簡單,不簡單呀!”


    他的話剛一說完,就聽得背後有人說道:“老衲的徒弟,當然能行!”


    楊候迴頭一看,一個年過甲子的老僧人正站在他的背後,一臉從容的注視著前方,至於他什麽時候來的,沒有人知道,站了多久也沒有人知道。


    楊候心中一驚,便問道:“不知高僧如何稱唿!”


    “枯尊!”老僧人淡淡的答道。


    “原來是枯尊神僧,久仰大名,幸會幸會!隻是不知枯尊神僧為何突然降臨這別山呀?”楊候問道。


    “老夫被諸葛文武禁足十年於獨尊山不出,今夜剛好大限已至。老夫自要四下走動走動,忽在獨尊山頂看到此處異光四起,就帶著弟子過來瞧上一瞧。”這叫枯尊的老僧人說的一臉的淡然,語氣卻又十分的冰冷。


    “奧!原是這樣!多謝枯尊高僧救命之恩!”楊候趕忙說道。


    “無妨,老僧對你的命不敢興趣,對那少年倒是刮目相看,尤其是他那手中的劍。”


    言語間絲毫未將楊候這個大將軍放在眼裏,楊候心中雖有不快,但卻不敢有怒。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下連忙又說道:“枯尊乃當世高人,我等奉親王之命,入別山,實屬奉命行事,如果擾了前輩清淨,還望海涵!”


    楊候這話說得漂亮,可枯尊這號稱高僧的高僧怎麽可能聽不出來,亮明正身而已。


    不過這話他倒是很享用,聽起來也舒服,突然眉頭一舒展道:“原來是李暘之命,那老衲便給他做個順水人情吧。早年間他曾徒步上過獨尊山,與老僧有一麵之緣,又留下無數金銀,這人情自是該還上一還了!”


    楊候一聽,當即大喜道:“沒想到高僧竟然與我家主人有此美說,楊候這裏先行謝過高僧了!”


    枯尊不答,兩眼看著前方稻場中徒弟不戒與那少年正打得不可開交,似是想到了什麽,慢悠悠的說道:“這少年邪性,按理說他不是我徒兒的對手,可竟然能久攻不下,他應該是別山弟子!”


    楊候一聽,心中頓時生出一計,便道:“確實邪性,修行境界不高,卻能驅龍駕鳳,碾壓我等修行之人,恐怕這江湖再無安寧了!還望高僧憐我世人修行不易,加以製止!”


    說著楊候恭敬一行禮,顯得義正言辭,而後便不語。


    枯尊突然笑哈哈的迴道:“大將軍嚴重了,李暘當年奪東宮太子之位不順,別山給了意見,他要破了這禁區倒也情有可原,但不知你們是否有這個能耐?別山素來霸道,又自恃清高。得罪了不少人,不知道他有無這智慧!”


    “定然有,定然有!如今老村吏家中就坐著不少修行人,隻可惜,本將軍雖是朝廷命官,但才疏學淺,何德何能能驅使了他們,倒是高僧,可否……?”


    楊候果然不虧為大將軍,別的不會,朝野之中攀龍附鳳,見風使舵的本領還是演繹得爐火純青。


    他故意不說完後麵的話,就等著枯尊去接,果然!他的話音剛落,枯尊就兩眼冒著炙熱的精光說道:“當年受親王青睞,危難之際,慷慨解囊,今日這順水人情自當做得,老僧與大將軍本是同路中人,日後不用太客氣,理應魚水相幫既好!煩勞將軍帶路……”


    楊候恭敬的說了個請字,一行幾人下了屋頂,朝著老村吏家中的方向走去……


    ……


    這枯尊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徒兒不戒和尚會落敗,也不知是哪裏來的信心?


    話又說迴來,這不戒和尚年紀輕輕,與墨影相仿,一手棍法使得爐火純青,墨影久戰之下,不免心中大驚道,這和尚就這般厲害,如果是他師父前來,自己又當如何?旁邊雖有冷遷與嫣衫衫掠陣,想必也討不到什麽好處?


    而就在自己暗自驚歎時,淩炎魔瞳下,他剛好看到了一個老僧人與楊候那廝下了屋頂,心中不免有些焦慮,楊候這人絕不會有什麽好事,也非大度之人。想不到,自己剛出無藥山,迴到平坦村,還未上了別山,就一連遇到這般棘手的事情……


    也不知師父師兄他們是否知道?


    戰鬥中分心本就大忌,不戒和尚雖然同樣心驚墨影的招式招法詭異中透著靈性,但越是這樣,越是激發了他對戰鬥狂熱的本能。見對方心有所思,棍法突然一變,由掃轉劈,墨影腦袋一偏,就要躲過,誰料這隻是虛招,看著就要落下的木棍突然空中軌跡一變,朝著墨影的背部橫掃而來,墨影提劍招架,還是慢了半分,一棍子的力道竟如九牛之力一般,將墨影直接轟出了三丈開外,幾番搖晃後才穩住了身形。


    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墨影提劍一擋,鮮血剛好濺於劍身之上,劍身紅光泛泛。


    墨影強忍疼痛,念入識海,喚藍煙入劍,一縷青煙拂來,劍身大顫,紅光大甚,雙手握劍,朝著不戒和尚一劍砍去,劍光暴漲,伴有龍鳴,呈風卷殘雲之勢直擊不戒和尚頭頂……


    見狀,不戒和尚心中大驚,立馬持棍疾退,速度驚人,試圖躲過這飲血之後的一劍,然而他也慢了半分,劍光在他的眼前化作無數的獸頭,正張開一張張獠牙大嘴,要將他的腦袋撕碎,他心生恐懼,有些害怕,然而害怕也無法結束這獸騰劍飲血後的亡命一劍……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光禿禿的腦袋被撕裂,咬碎,他不由大喊一聲:“孫不二,你個挨千刀的,你竟然敢騙……”


    話未說完,發出“鏘”的一聲響,不戒和尚手中木棍齊齊折斷,冒出青煙,又迅速燃燒,掉落於地。他一陣心疼這百年紅檀木的木棍,但顧及不暇,劍光已至頭頂,他將腦袋一歪,避過劍光,天地元氣再度匯聚於雙腿隻上,轉念試圖逃跑!


    可是已經晚了,劍光劈開他的肩膀,鮮紅的血液飛出,與劍光迎合,沒有絲毫要停止的意思,血液在不斷的流逝,身體中宛如大火一般接受著炙烤,他怕了,是真的怕了,竟然不再躲閃,他知道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了,幹脆兩眼一閉,等待著早已預知的結果。


    他很後悔,無比後悔!早知道今夜就不跟師父下山了,早知道前些日就不該認識這孫不二,還給自己講村裏有個小桃花,長得芙蓉出水,也不該惦記著孫不二說的小桃花洗澡時那一抹春光,早知道就不該裝逼湊熱鬧……


    可是哪有那麽多的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該說那兩個字“孽障!”打那藍色飛龍一棍,更不該一棍子把這少年打到吐血……


    一瞬間不戒小和尚想了個亂七八糟,據說人在臨死的時候都是這樣?


    他緊閉著雙眼,等待被紅色劍光劈開自己的肉身……然而,然而除了手臂上傳來的疼痛,他沒有等到這一刻的到來,他感覺耳邊的風很輕,有點微微涼,他微微半睜開一隻眼睛,看到眼前一張俊秀的臉龐正一臉戲謔的看著自己,手中拿著那把黑色的劍,還泛著紅光,他的身旁有個美麗的仙子,還有一個英氣十足的大叔?


    “你,你為何不殺我?這樣看著我是何用意?”不戒和尚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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