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咋唿什麽!那是俺一石頭砸死的,你仔細瞅瞅,他腦袋上那個坑,就是俺用石頭砸出來的。”李得一已經騎著馬衝到了長樂近前。


    李無敵沒管他倆,徑自舞手中大鐵棍,殺上去三招兩下砸死三名突遼騎兵,先行救下劉安。


    長樂不服氣道:“你胡說!明明是我一刀刺死的!”


    “不信你自己去看看,那突遼騎兵身上有沒有刀傷?”


    長樂還真跳下馬去,拿手裏橫刀撥拉著突遼騎兵的死屍,仔細查看一番。


    低垂著頭,長樂鼓著嘴,一句話沒說,重新翻身上馬,就要往上衝。那名突遼騎兵腦袋上凹進去一塊,崩出一腦子白的。渾身上下就一處衣裳被刀劃了個口子。


    “你幹啥?!不許去,就你這兩下子,上去就是送死!你老實呆著!”李得一張嘴就要喝止長樂。


    李長樂不聽,還要往上衝,非要證明自己有兩下子。


    李得一眼珠子一轉,尋思著得讓這小子吃點虧才行,不然省的他總覺著自己本事能摸著天,動不動就要把天捅個窟窿,也不知老天爺怎的惹著他。


    李長樂大唿小叫著,衝著突遼騎兵策馬衝了上去。李得一在後麵騎著騾子,不緊不慢地跟著。


    長樂衝著一名突遼騎兵就殺上了過去,這迴她有馬速,就把手裏橫刀擺了個斜,刀刃衝著那名突遼騎兵。


    這名突遼騎兵是名精銳老兵,他一看麵前這對手鎧甲精良,招式卻很死板,再看長樂的個頭不高,身形瘦小,就知道這多半是個新兵,而且來頭還不小,可能是貴人家的小子。


    這突遼騎兵當即就美壞了,這種人,砍一個,軍功往往不小!他拍馬舞刀,直取李長樂。


    李長樂堵著氣,居然超水平發揮,在二馬錯身的一瞬間,把身子往另一邊一斜,同時猛就雙手遞出橫刀。


    鋒利的橫刀借著馬力,直接切開了突遼騎兵的胸甲,鮮血飛濺而出。突遼騎兵慘唿一聲,高舉的彎刀拚命落下來,狠狠砍在李長樂肩膀上。


    當一聲,李長樂護肩被直接砍碎,但好歹她的護身明光鎧質量上乘,總算把突遼騎兵這拚死一刀給崩開。二馬錯身,突遼騎兵髒腑和腸子一發從那道巨大的傷口流出,身子軟軟地歪倒下馬。


    “嘿,這小子,還挺有兩下子。”李得一跟在後麵看著,忍不住誇讚一句。


    話剛說完,李得一就發現李長樂一隻胳臂低垂著,明顯被剛才那一刀的力道砸傷了肩膀,暫時無法再動。


    原本想跟著李無敵衝上去一起殺敵,李得一看到長樂這樣,到底是不忍心他吃大虧,隻能繼續在後麵跟著。


    但此時,李長樂已經引起許多突遼騎兵的注意。她身穿一身好甲,身形瘦小,又低垂著一個胳臂不能動,就像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移動大軍功,立即引來群狼環伺。


    長樂從洛都城出發之前,李勢鑾擔憂自己的寶貝閨女即將初次上戰場,害怕她出現意外。這才命工匠用最好的料,按照閨女的身量,特意打製了一副做工精良,防禦力極強的明光鎧。


    這件明光鎧確實保護長樂在前兩次與突遼騎兵交手中沒有受傷,但卻在最關鍵的時刻,變為害人的寶物。


    突遼騎兵通過長樂身上這件質量上成的明光鎧,判斷出這小個子騎兵是個大肥羊,殺死他必然能獲得一份大軍功,因此不少突遼騎兵都向著長樂殺了過來。


    突遼人如今已經不是剛侵入平周天下時的那些草原土豹子,見到漂亮一點的衣裳,都要你爭我搶。他們在劫掠了驚人的財富之後,眼光已經相當之高。什麽東西好,什麽東西值錢,這些突遼騎兵現在一眼就能看出來。


    長樂身穿這件明光鎧,突遼騎兵一眼就能看出是上等貨色。這少年能穿這麽好的鎧甲,必然是貴人!衝上去,殺了他一個,肯定能頂一百個普通人頭,這可是份大功勞!


    五名金狼騎兵立即擺脫糾纏,向著長樂衝殺過來。


    現在長樂一邊肩膀受傷失力,隻有一條胳臂能用,在幾名突遼騎兵圍攻之下,頓時險象環生。若不是仗著護身鎧甲質量優良,說不定這會兒早就已經被砍成了京醬肉絲。


    李得一雖然有意讓長樂吃點虧,但可沒打算眼瞅著長樂被人砍死。看看也覺著差不多了,李得一立即縱騾衝上去營救。


    悍馬憑借身體彪悍,當先撞死兩名突遼騎兵的坐騎,李得一揮舞鐵錘砸死一個,另一手軍刀又砍掉半拉腦袋。


    李得一初一到場,立即幹掉四名突遼騎兵,剩下那名突遼騎兵見勢不妙,想要後撤,卻已經來不及了。悍馬速度極快,直接衝上去,把這名突遼騎兵撞飛了出去。


    李長樂把頭一扭,賭氣沒看李得一,也沒吭聲,催胯下赤雲兔就想繼續衝上去作戰。


    “你如今也是個半大小子,怎麽還跟個小閨女一樣,動不動就賭氣撒潑?這是戰場,是你發脾氣的地兒?你當你爹真是天下共主,富有四海了?哪塊地頭都能讓你撒潑。”李得一揮錘又砸翻一名突遼騎兵,嘴裏還不忘嘲諷長樂。


    李長樂一賭氣,惱道:“小閨女怎麽了?!我就是……我就是看不慣你那副仗著自己本事高,就不把我放在眼裏的樣子!”她狼狽地躲開一名突遼騎兵砍來的彎刀,想要用手裏橫刀迴砍過去,卻被李得一給搶了先,一錘把這名突遼騎兵開瓢。


    “俺還本事高?這天下本事比俺高的多了去。就你這兩下,還想來軍中混點功勞鍍金?李老二也真是慣著你。果然,愛子如殺子。俺要是你,乘早迴家,老實娶個媳婦,生一堆娃娃,安心過日子。”李得一邊砍人,一邊不忘繼續嘲諷長樂。


    李勢鑾也是,當年你出來混的時候,好歹也是個俱五通境,上了戰場也是一員戰將。怎麽你這個小兒子連氣壯境都不到,僅僅是個和合境,就派到戰場上混軍功?鍍金也沒這個鍍法啊。你這是派小兒子來送死,你知道麽?


    李勢鑾怒:“老子就是打不過你,不然早就抽出刀子,把你活活砍死一萬遍!朕都把寶貝閨女送到你這個土匪頭子身邊了,你還好意思冷嘲熱諷。閨女,爹對不起你啊,居然會認為這個土匪頭子是你的良配。”


    大概李勢鑾從小受到的教育太好,所以從未聽過那句民間俗語: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迴。


    長樂被李得一連番嘲諷,終於再也忍受不住,哇一聲就哭了出來,直接停下戰馬,開始哭了起來。李得一滿臉詫異:“這就哭了?怎麽真像個小閨女一樣,這麽脆弱。李老二,你這兒子到底是怎麽養大的?”


    李得一暫時把長樂交給劉安照顧,轉身加入戰鬥,衝上去支援李無敵。


    有了李得一和李無敵兩人加入戰鬥,局勢頓時被穩了下來。這支突遼騎兵衝入城中的企圖,也徹底化為泡影。


    此時天色已經漸晚。突遼騎兵眼看無望衝入城中,隻能暫時退兵。


    突遼騎兵如潮水一般湧來,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突遼騎兵消失在視野之中。李長樂由於初次上戰場,渾身一直緊張到極致,加之前兩次與突遼騎兵交戰都是拚盡全力,這會兒一看到突遼騎兵退走,緊繃的神經直接鬆弛下來,渾身隨之一鬆,從赤雲兔背上軟軟向著地麵跌落。


    李得一剛好跟李無敵撤迴來,看到長樂摔下馬,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旁邊劉安還沒反應過來怎麽迴事,畢竟她僅僅是個氣壯境,反應速度確實比不上俱五通境的李得一。


    被李得一抱在懷中,李長樂頓覺一股強大的困意湧上頭腦,她在沉沉昏睡過去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你不光跟個小閨女一樣耍脾氣撒潑,怎麽身子也軟的跟個小閨女一樣?”


    半夜,李長樂被餓醒了,她一醒來,看到劉安正在旁邊輕輕打著瞌睡。劉安酣戰半天,又守護李長樂到現在,早已是疲憊不堪。


    長樂醒來,頭一句話就是:“劉安,女子的身子是軟的?”


    劉安莫名其妙,根本摸不清頭腦,隻好選擇沉默不答。


    長樂繼續自顧自說道:“他怎麽會知道女子身子是軟的?我都不知道男子是硬的?難不成他碰過其他女……”長樂小臉通紅,不敢再想下去。


    其實李得一這完全是從威北營那幫老兵嘴裏聽來的。想當初,一幫三四十歲的老兵經李得一幫忙,好不容易取上個小媳婦,可都美壞了。


    一幫老光棍,可算嚐著媳婦的滋味,從此這幫老兵就有了個新愛好,沒事就湊在一起,蹲在牆根兒底下,大肆說著女人的種種好處。


    其中有個叫沈六田的老兵,就說過一句:“俺那婆娘,渾身可真軟啊,你們是不知道……”這句話剛好讓李得一聽了去。


    從此,李得一就下意識認為,女人身子比男人軟。盡管他從小在李泉莊裏見的都是五大三粗,幹起活來一個頂仨的莊戶人家大老娘們,但還是沒改這種學來的觀念。


    有時候,先入為主的觀念,就是這麽神奇。這觀念會牢牢伴隨你一生,很難改掉。


    劉安聽了公主的話,簡直不敢再聽下去,心裏開始默默認罪:“皇後娘娘,我沒能看好公主殿下,辜負了您的厚望。公主殿下她跟著那個土匪般的李團長,學壞了啊。這都學會土匪的黑話了,女人身子軟。這是皇家公主能說的話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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