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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寧六年,八月十五,簫國禦花園。


    漢白玉圍成的圓形花卉中,一色全紫的桔梗盛放於此。綠葉之上,紫花絢爛,為初秋略顯孤涼的花園中,添置了一抹動人的色彩。


    此時,在桔梗花卉的旁邊,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藏在那兒。她穿著天水碧灑金鳳紋長衣,腳上一雙暗紫色繡金銀花繡鞋。白皙的臉龐上,細柳彎彎的眉,溫潤漆黑的眸,小巧精致的鼻,以及如一抹早櫻般的淺粉紅唇,看起來似是玉雕出來的娃娃。


    她的脖頸處帶著紫色的水晶鈴鐺,風吹時,傳來的聲音清澈空靈。


    小姑娘躲在花卉邊,不停的看著周圍,似乎很是緊張。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假山後,兩雙眼睛已經盯上了她。


    “小小,做的好。”說話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穿著煙霞銀色底繡紫薇花上衣,優雅高貴。下身雲白色的留仙裙上,一對並蒂蓮,傾力而放。


    陽光透過假山的縫隙,落入她的臉龐之上,那是一張可以讓禦花園中,百花全部黯然失色的臉龐。


    她的眉像是一輪彎月,清雅秀逸。眉下的眼是極為魅惑的雙鳳眼,眼尾帶出淡淡慵懶,似遠山霧裏的山巒。漆黑的眼眸,仿佛三月雪融後的清泉,承載著明麗流芳的華光。 鼻小巧精致,與那四、五歲的小姑娘有些相似。一雙豔紅的唇,不點而朱,像是一顆閃爍著細潤光澤的紅色寶石,灩華波光,絕麗無雙。


    雖然她此時年紀尚幼,但是從這五官上便能想象得出,她長大後的姿態。必然是風華絕代,傾國殊豔。


    “都說了隻能在紫微宮附近玩,她竟然跑到禦花園來了。若是被娘知道,又得念叨她。”小姑娘歎了一口氣,隨後拍了拍身邊的白虎,剛才的兩雙眼睛,其中之一便是這白虎。


    “小小,把阿芷給我帶過來。”


    白虎聽到她的話,立刻從一邊,悄然聲息的接近那嬌小的姑娘。在距離差不多之時,白虎猛然一跳,落在小姑娘身邊。


    “啊,小小!”見到白虎,她驚叫了一聲,隨後想到白虎的主子。“完蛋了,姐姐。”


    說完,她便準備跑。不過白虎先她一步,咬住了她的衣服,將她拖到了假山後的姑娘麵前。


    “白芷夜,你膽子大了啊,誰讓你來這兒的?”望著被白虎咬住衣服不能逃脫的小人兒,那極為漂亮的小姑娘,邪邪一笑,笑容看起來像是狐狸一般奸詐。


    聽到這話,白芷夜立刻瞪向那姑娘,小臉之上滿是不高興:“白雲舒,你別每次拿小小來治我。它四條腿,我兩條腿,當然跑不過。”


    “不想我治你,就乖乖迴去,娘和老師他們應該也快商議完朝政了。在她迴來前,我們迴去,應該不會被教訓。”白雲舒說完,便看了小小一眼,小小立刻鬆開了白芷夜。


    恢複了自由之後,白芷夜立刻拔腿就跑,但是白雲舒先她一步,拎住了她的衣領。


    “該迴去了,別那麽調皮,你看看阿琰,他就不像你這樣不省心。”白雲舒扯著白芷夜的後領,將她往紫薇宮的方向扯。但是,即使被這樣拎著,白芷夜依舊不停的掙紮。


    走到天澤湖,白雲舒鬆開白芷夜,雙眸緊盯著她,道:“阿芷,你到底哪兒不對?怎麽最近越發的不服管教了?”


    “沒。”白芷夜聽到白雲舒這麽詢問自己,立刻側過頭,不去看白雲舒。不過小孩子,喜怒哀樂通常都是表現在臉上,任誰都能看出白芷夜如今的不悅。


    見白芷夜不吭聲,白雲舒沉思了片刻後,想到了前幾日相思女兒生辰之事。似乎從那日之後,阿芷便有些奇怪。


    那日阿芷還拉著她,問她。


    “姐姐,有爹爹是什麽感覺?”


    當時白雲舒不知道如何迴答她,她記憶之中,關於白紫簫的樣子已經很是模糊,她隻記得,自己很喜歡白紫簫,還有就是白紫簫經常離開。


    迴憶起那日的阿芷以及這幾日的變化,白雲舒知道白芷夜怎麽了。


    “阿芷。”白雲舒喚了白芷夜一聲,突然開口:“姐姐知道,你為何鬧脾氣?姐姐應該多和你說說爹的事情。”白雲舒輕笑了笑。“小舅舅說過,我們的爹是這世間最好的男人,姐姐想他應該也是最好的爹爹。他若是還在,一定會很疼很疼阿芷的。”


    白雲舒說到白紫簫,突然覺得眼睛澀澀的,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一樣。若爹還在,一定也很疼愛自己。


    聽到白雲舒的話,白芷夜慢慢的轉過頭,精致的小臉上浮現出一絲說不出來的落寞。她咬了咬唇,問道:“他會像蕭瀟的爹爹一樣,天天親阿芷嗎?”


    “嗯!”白雲舒點頭。


    “他會像惜雲的爹爹,給阿芷舉辦生辰宴嗎?”


    “嗯!”白雲舒再次點了點頭。


    “他會抱著阿芷,陪阿芷睡覺嗎?”


    “當然了。”


    “會像娘親一樣,天天幫阿芷穿衣,喂阿芷吃飯嗎?”


    “肯定啊!爹爹肯定會的。”


    聽到白雲舒這話,白芷夜輕輕笑了起來,笑容單純無垢。


    “爹爹真好。”


    她笑了笑,隨後咬緊雙眸,溫潤的眼眸之中蓄滿了眼淚。她微微抬頭,看著比她高了許多的白雲舒,一字一句的問道。


    “姐姐,為什麽我們沒有爹?”


    “為什麽除了姐姐、阿琰和阿芷,其他人都有爹?”


    白芷夜的話讓白雲舒表情僵住,望著又哭又笑的小臉,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他們不是沒有爹爹,而是他們的爹已經死了。


    上前一步,白雲舒抱住白芷夜,柔聲道:“乖,別哭了,今天是你和阿琰的生辰,要高興才對。你這樣被娘看到,她又要擔心了。”


    “嗯,阿芷知道了。”聽到白雲舒說這話,白芷夜點了點頭,決定不再想這事。她最喜歡娘,不想讓娘擔心。兩人從天澤湖離開,向紫薇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待兩人的,從一邊走出了兩道身影。一人身穿深藍色寶相花錦袍,一人身著純白色雲錦長袍,外麵披著一件青色薄紗所製的氅衣。


    “茉茉和阿芷看著雖小,卻很是善解人意。我這個做老師的本該好好照顧她們,可關於九千歲的事情,孩兒真的無能為力。”說這話的人,便是夜禎,而他身邊站著的,身穿深藍色寶相花錦袍之人,便是夜拂徽。


    “那是自然,他們的父親不是你,你自然無能為力。”夜拂徽看了夜禎一眼,打趣的說道。隨即,他轉眸看向天澤湖波動的湖水,歎了一口氣。“不知不覺,九千歲已經去世五年了。這五年,皇上將簫國治理的很好,她真的是個明君。”


    “孩兒也這麽想,皇上,真的很適合這個皇位。”夜禎點了點頭,隨後他的視線也落到天澤湖的湖水之上。


    “五年的時間,改變了很多啊!”


    自五年前,花清茉等人從漠北迴來,很多人都變了。一直和風疏用保持距離的貓兒,重新接納了他,兩人當年便成了親,婚後又有了一個兒子,叫做風孝乾。


    打打鬧鬧的夙畫和青狐,也在第二年成了親。他們有兩個女兒,一個叫白狐,一個紫狐,加上青狐,完全就是狐狸一家。


    早就有婚約的楚向白和華絮,也在第二年成了親,他們有一個女兒,叫做楚楚。


    相思和花清茉受友人之拖,幫忙照顧的男子成了親,他們兩人,也是一個女兒,叫做蕭惜雲。


    幽雲十六騎的其他人,差不多都成了親,除了雲邪。他似乎是心中有人,暫時不想成親。夜行、流傾等人,也都成了親,大多人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花旻止娶了四月,兩人倒是相配的很,不過還未有孩子。


    楚彥謙依舊一副遊戲人間的樣子,舉止輕浮,行為懶散,但是在朝堂之上,卻能很好的幫助花清茉。


    鳳胤也是如此,他並未成親,隻是一心幫助花清茉治理簫國。


    雲雅文自跟著花清茉從樓蘭古城迴來後,便被封為雲王。他也沒有成親,說是此生已無成親的念頭,隻想好好完成與白紫簫的約定。


    百裏辰遠和藍焱,他們一直都在逍遙國境內,不過偶爾還是會來帶到帝都臨安,與花清茉商量朝政,兩人皆都娶親生子,生活美滿。


    當初在被關押在後宮中的人,皆都被花清茉放了出來。而且,都安置在臨安城,生活無憂。


    遠在東聖國的楚玄瀟,後宮空置了五年。自孝景皇後雲千夢逝世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上得了他的龍床。


    “五年,的確改變了很多。”夜拂徽歎了一口氣,隨後想到一事,詢問夜禎。“今日是芷夜公主以及公子琰溪的生辰,想來皇上很快又要去樓蘭了。”


    “九千歲的忌日,皇上定是要去樓蘭。不過今年,趁著這時候,我們做些改變吧!”夜禎看向夜拂徽,聲音極其認真。“父親,上次孩兒和你提過的事,你認為如何?”


    夜拂徽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夜禎,神情微微凝重。


    “父親,孩兒和皇上認識這麽多年,將她當做君主一般尊重。但她是夕瑤的妹妹,說起來也算是孩兒的妹妹,老是看她一人,孩兒當真是不忍心。”


    夜禎的話落入夜拂徽耳中,讓他不禁想起這麽些年,花清茉一直孤單一人扛著所有。看著花清茉這般,夜拂徽也自然是心疼,相處了這麽久,他早就將她當做自己的孩子。


    “此事事關重大,先得詢問一下雲王夫婦,還得問問旻止以及彧卿二人,最要的便是問問雲舒長公主,芷夜公主,以及公子琰溪三人。他們若是不同意,此事便作罷!”


    “這是自然,為皇上選婿,自然得他們三人先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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