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的那日,萬裏無雲,湛藍晴空。 那純淨清寧的藍色仿佛是用一層層顏料細細描繪出的一般,看不見任何的瑕疵。穹宇中,除了那一輪明日光芒四散,輝彩萬丈,其他的一無所有。


    白日裏的枯榮寺,與尋常的寺廟並無任何不同,來往的香客,寺中的僧眾,飄散的焚香,以及沉重而又仿佛時光久遠一般的鍾聲。


    坐在八角亭中,花清茉用的並不是文景的臉,而是隨意的一張容顏。


    朝廷中來的人,極有可能見過文景,她不想冒一絲一毫的危險。而且,不出意料,來此之人,必然是她相識之人。用陌生人的容顏相對,她也可以將自己當做旁人,能夠自在些。


    “主子。”墨淮站在八角亭外,出聲喚了花清茉一聲。


    “嗯!”花清茉轉頭望著墨淮,漆黑的眼眸之中仿佛拂過一絲雲煙,在一瞬間的時光中,她的瞳眸沉了半分。


    為了避免,被朝廷中人占得先機,設下埋伏,花清茉自來枯榮寺便是以異能觀看周圍的一切,以致於所有人在她的眼中不過是白骨一具,幾乎沒有區別,不過跟著她那麽久的墨淮等人,他們的骨骸花清茉熟悉的緊,也可以憑借骸骨之間的細微差距,分別每一個人。


    而如今,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具陌生的骸骨。


    “何事?”花清茉轉過頭,將一塊柴火放到了紫砂爐中,那爐上放著的紫砂爐已經傳來了沸水翻騰的聲音。


    “朝廷之人已經到山下,很快便會入枯榮寺。”那假扮墨淮之人出聲迴答,聲音與墨淮像極。不過細聽之下,還是能夠細微的差別。


    “嗯,我知曉了。”花清茉沒有再用異能,而是用正常的眼眸看了那假扮之人一眼。氣質神態都學的極像,加上聲音也無什麽大的差別,未被人發現也是常事。


    不過,敢隻身來此的人,必然不是尋常之人。


    “我的茶煮好了,你來嚐嚐茶香可還馥鬱濃厚?”花清茉倒了兩杯茶在紫砂杯中,一杯放在自己麵前,一杯放在靠近假扮之人的方位。


    那人聽到花清茉的話行了一禮,走上八角亭。伸手端起紫砂杯,正準備喝的時候,花清茉突然將手中紫砂杯的水潑了過來。


    見此情景,那人神情未改,眸光微動,連身子都未曾搖晃過半分,隻是站在那裏,硬生生的被花清茉潑了一臉的茶。


    此人如此的反應,讓花清茉微有詫異。就算是墨淮本人,若是被自己這般對待,怕是都會有所微恙,就算因為自己是主子,默然承受。但剛才在自己動手之時,必然會在神態之上、在動作之上有所改變。


    不過這人,卻沒有絲毫改變,就像是在努力扮演好墨淮這一角色一般。


    “主子息怒!”那人在被花清茉潑了一杯剛剛煮沸的茶水後,隻是將手中的紫砂杯放在石桌上,跪下行禮。


    他低著頭,花清茉並未看清他的表情,隻是她覺得這人身上似乎有著一股她很熟悉的氣味。


    “起來吧!似乎是我多疑了。”花清茉淡淡的說了一句,端起紫砂杯,遞向那人。“我不善於煮茶,你替我嚐嚐味道,免得一會怠慢了貴客。”


    “是,主子。”那人抬起頭,準備從花清茉手中接過紫砂杯,目光無意之中看到花清茉手腕上帶著的紫珠手鏈,瞳眸倏然之間滯住。


    花清茉注視著他的異樣,唇角的笑意展開,連眉眼間都舒緩了一抹笑容。


    在那人的手碰到紫砂杯的瞬間,花清茉手一鬆,紫砂杯脫落向地上摔去。那人正準備去接的時候,花清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拉近自己些許距離。


    “故人相見,你老是對我行禮,作何?”花清茉望著眼前的人,唇角的笑意舒展開來。她伸手撕下臉上的麵具,以自己的真容麵向眼前之人。


    在看到花清茉的麵容時,那人的神態目光並未有任何詫異,想來已是知道她是花清茉。


    “表妹還真是直接了當,彥謙自歎不如。”那人的唇角浮現出一絲隨意淺薄的笑容,猶如花清茉今日烹煮的梅花茶,閑適逍遙,卻又含著一抹冷豔傲寒。抬手,楚彥謙不再掩飾的撕下自己的麵具,俊雅的麵容在花清茉的麵前展現。


    或許是因為他背於陽光之下,一股說不出來的冷厲絕情縈繞在他的臉上。與曾經相較,如今的楚彥謙,隨意灑脫之間,卻終究少不了那抹血殺之氣。


    “皇上派你來此,是看上你什麽?表哥。”花清茉鬆開楚彥謙,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我想,皇上大約是覺著我英俊瀟灑,相貌堂堂,想要我以色引【誘】虛白吧!”楚彥謙坐了下來,依舊是那般肆意灑脫的言語。他望著扮作男子時,一身月白錦衣,方巾束發的花清茉,唇角的笑意越發的恣意隨便起來。


    “前些日子,臨月七皇子想要我投靠臨月,便派了幾大美女赤身相誘,我差點就把持不住了,也不知道七皇子從哪兒知道的我喜歡美色?他這般投其所好,當真是會做人。不過他若是找個和茉兒你相像的相誘於我,我怕是真的會把持不住。茉兒,你看表哥我多在乎你!”


    對於楚彥謙這般帶著調意以及戲謔的言語,花清茉隻是淡淡的從紫砂壺中倒了一杯茶,然後幽幽的向楚彥謙潑了過去。


    此次,因為不需要扮作墨淮,楚彥謙和隨意的躲過,笑聲之中帶著一抹說不出來的隨意自在:“茉兒,女孩子家家的,要溫柔,要善解人意,你這般粗魯,九千歲哪兒受得了?”


    “溫柔和善解人意,也得看人,對於表哥,我就算強迫自己也溫柔不下來。”花清茉看著楚彥謙,唇角的笑容溫和的仿佛蔚藍的天空一般,幹淨認真。


    “伶牙俐齒。”對於花清茉的打趣,楚彥謙幽幽的說出四個字評價。


    “表哥也是巧言令色,口若懸河。”花清茉出聲反駁,唇角的笑意依舊。


    兩人一來一往間的鬥嘴,不含權利的爭奪,不含戰爭的血腥,更不含他們此時對立的位置,隻像是尋常的表兄妹一般。


    兩人不提那些事,不是因為忘了,隻是再相見時,總需要一些言語來迴憶屬於他們之間的過去。畢竟,他們不是路人,不是仇人,是親人。


    “你女兒還好吧?”楚彥謙拿起一邊放置的紫砂杯,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細細的品味起來。


    聽到這話,花清茉知道楚彥謙不想談那些便也隨了他。“嗯,越來越調皮了,管都管不住。”


    “小孩子嘛,調皮愛玩乃是天性,你尋常由著她就好了。”楚彥謙笑了笑,隨後指了指他已經喝幹的紫砂杯,道:“沒毒吧?我剛才忘問你了。”


    花清茉搖了搖頭,“放心,沒毒。”


    隨即,她想到茉茉輕笑了笑:“是啊!我一直很寵她。對了,菀姐姐,還好嗎?外公身子怎麽樣了?”


    “他們一直在臨安城中,自然是生活無憂,不像我,一天到晚勞累在外,東奔西走,茉兒,你沒看到我都清瘦了很多嗎?”楚彥謙指著自己的臉,一副認真到極點的神情。不過從他的目光中,花清茉還是看到一抹玩樂的笑意。


    對於,花清茉搖了搖頭,認真的迴答:“沒看到。”


    立刻,楚彥謙痛心疾首般的罵了花清茉一句:“沒良心的丫頭。”


    說完之後,兩個人突然都笑了起來,笑意比之剛才要沉重無奈了些許。


    “茉兒,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何為忠義,到今日我也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楚彥謙臉上的笑容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落寞到極點的沉寂。楚彥謙的麵容之上,依舊有著笑容,無論何時都是那般的隨意自在,而如今他卻仿佛是一個掉入深淵中的人,被周圍的黑暗遮蔽了眼睛,看不清旁側,更看不清未來。


    於他的言語,花清茉感覺到些許疑惑,她很快想到一種可能,立刻詢問:“表哥,你莫不是想要叛變朝廷?”


    “何以見得?”楚彥謙並未承認,也並未反駁,隻是淡淡的反問花清茉,語調幽幽。


    “苦思忠義二字何意之人,必然是對於自己一直忠心之人產生了懷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忠於那人,還是忠於自己的心。其實,人在這一生之中,時常會遇到這般迷茫的時刻,表哥猶豫不定,苦思不解,也不過是尋常人最普通的模樣罷了。”花清茉輕笑了笑,語氣溫和輕柔。倏然之間,她想到那夜的鳳胤,眼瞳變得深暗幽寂起來。“茉兒總覺得有些不對,那日鳳少欽來此,臨月九王爺鳳胤隨行,他與我私交不錯,也認出我即是虛白,與我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言語。”


    “九王說了何話,讓茉兒覺得奇怪?”楚彥謙對於花清茉的言語並沒有興趣,隻是隨意的一問,尋常的緊。


    花清茉此時看了楚彥謙一眼,唇不禁抿住。良久,待她的唇微微發白後,才聽到她溫和但是卻又沉重如山的聲音。


    “鳳胤說,因為茉兒,他覺得自己能夠看清前路,到底是助紂為虐,還是以天下百姓為重,他說他看清身為男子到底應該做些什麽?”r11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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