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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很好。”撫著茉茉纖細細小的手腕,花清茉臉色仿佛萬年不變的死海一般,陰暗的不見一點光澤。


    額前的發零落而下,一層濃重至極的陰影落在花清茉的純白如玉的臉龐上,仿佛陰霾籠罩,波雲詭譎。陰影之下,她的瞳眸,似乎放著一種冷峻殺戮的藍光,黑暗之下,越發的無情疏冷,殺伐暴戾。


    “疼,嗚嗚,疼,娘,爹……”即使在昏迷之中,茉茉也被疼的哭出了聲。她的小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在竭力忍耐著。


    望著茉茉這般痛苦,花清茉沒有任何猶豫,快速的將隨身攜帶的流雲針放在一邊的小葉紅檀圓形半桌之上。隨即,花清茉將封住茉茉穴道的三根流雲針拔了出來,開始為茉茉施針解毒。


    多虧當初在鬼穀,她看過書籍。否則此刻,她當真是要手忙腳亂了。


    施完針後,茉茉也安穩了下來,望著她臉上未幹的淚痕。花清茉的唇角,逐漸的抿了起來。


    隨即,花清茉放出信號,通知幽雲十六騎。一刻鍾之後,雲邪等人皆都跪在她的麵前。


    “少主。”雲邪見所有人到齊,但是花清茉卻有些失神的看著茉茉,不禁出聲喚道。


    聽到雲邪的聲音,花清茉轉過頭,臉龐之上再也沒有尋常時刻那溫潤如水的笑容。


    花清茉坐在窗前,純白色的陽光在她的周圍肆意彌漫,好似綻放的煙火,絢爛而又明媚。陽光似乎在她的身上延綿出一圈華暈,璀璨生輝,但是那背於陽光的絕麗麵容,此時卻仿佛被黑暗完全吞沒,詭異的讓人生畏。


    “雲邪,你應該一直暗中跟隨著我和茉茉,有見到她吃過或者喝過旁人給的什麽東西嗎?”花清茉看向雲邪,漆黑幽暗的眼眸仿佛帶著刀劍的冷銳一般。


    “啟稟少主,在軒轅閣廚房時,小主子曾經喝過一杯水,不過那茶杯中的水廚房的廚子都有喝過,屬下當時便沒有阻止。”雲邪對於花清茉此時的異樣,隻是一如往常,平靜而又溫和開口。


    雲邪此話讓花清茉突然冷靜下來,她望著雲邪,眼眸中的冷銳無情漸漸淡了下去,好像是夜幕時分冉冉升起的新月一般,寧靜悠然,曠遠深長。


    隨即,花清茉看向搖籃中熟睡的茉茉,迴想今日發生的一切。


    “雲邪,溪風,鈺陽,夙畫,你們分別去東海關的四個方向,從各方的井水、湖水中取些水過來。”花清茉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出聲吩咐,其語中之意讓人著實有些捉摸不透。


    “是,屬下明白。”


    雲邪等人離開之後,花清茉看向剩下的幾人,聲音恢複如初,溫和而又寧靜:“綿逸,你和其他人去分為兩路,一路去東海關外水源之地取水,另一路進東聖在東聖大軍周圍取水。”


    “是,少主。”


    等到房間中隻剩下花清茉、青狐以及貓兒時,青狐和貓兒未待花清茉吩咐,便直接行禮退出了房間,在軒轅閣的各處取水。


    整整一個下午,茉茉都未曾醒來,直到傍晚的時候她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茉茉,還疼不疼?”花清茉從搖籃中將茉茉抱了出來,動作極為輕柔的幫她穿衣。


    對於花清茉的問題,茉茉並未出聲,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精神也比尋常時刻要差了很多。


    “娘,想爹,爹爹。”茉茉將臉埋在花清茉的衣服上,聲音聽起來極為的委屈。


    “娘也想他,爹爹很快就迴來的。”花清茉動作極輕的抱著茉茉,聲音也是極為的溫柔。隨即,她看向小葉紫檀圓形半桌上放著的紫砂爐,以及爐上溫著的燕窩粥。“茉茉乖,先吃點東西。”


    花清茉聲音一出,貓兒便上前,從白瓷盅中盛了一碗燕窩。


    “少主。”貓兒的聲音冷寒,但卻又恭敬至極。


    “多謝。”花清茉接過白瓷描金小碗,開始喂茉茉喝燕窩粥。在茉茉昏迷的時間中,她已經將軒轅閣中的水源檢查完畢。在這軒轅閣中的六處水井中,有四處被人投毒,剩下的兩處雖然無毒,但是因為在軒轅閣的偏靜之地,所以很少有人去那兒打水。


    至於那四處被人投毒的水井,其中的水雖然含毒,但並不會立刻要人命,隻是毒素會慢慢在身體中累積,到最後藥石無靈。而這毒,就算是宮中禦醫都無法治愈,能夠解毒的或許隻有她,文景以及如今鬼穀的那些人。


    在喂茉茉的過程中,雲邪等人相繼迴來。下午時分,花清茉已經交過青狐和貓兒如何分辨這種毒,所以此時已經不需要她過於費神。


    喝完一碗粥後,茉茉又睡了過去,不過臉色與之前相比似乎稍微好了一些。待茉茉熟睡之後,花清茉從裏閣走向外閣,坐到了外麵放置的烏木鎏金寶象纏枝羅漢床上。


    見花清茉坐下,雲邪立刻上前一步,恭敬的出聲:“啟稟少主,屬下和夙畫,溪風幾人在東海關內取了大概八處水井的水,其中有六處被人投毒,東南兩方有幾處溪流,也被人投下了毒。”


    雲邪的話剛落音,綿逸出聲補充:“在東海關周圍的水源,也有大半被人投毒,而東聖大軍的周圍,幾乎有水源的地方都被人下了毒。”


    “如此大的範圍內投毒,其幕後主謀絕對不是泛泛之輩。而且……而且……”夙畫說到這兒,俊美的麵容上一陣冷森。他的目光看向房間裏閣,似乎是在看茉茉所在的位置。“下毒之人,完全不顧尋常百姓的死活,若是任其發展下去,假以時日,這東海關以及東聖邊境近兩百萬百姓便會命喪於此,東海關很快便會成為一座死城。”


    夙畫的話,是此時幽雲十六騎所有人心中所想。他們雖然在對敵時殺人如麻,心狠手辣,但是他們不會隨意加害尋常百姓,而如此殘害尋常百姓性命的事,他們根本不能容忍。


    “的確,最多半月,這東海關便會成為一座死城,東聖邊境之地也會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花清茉輕點了點頭,聲音聽起來有些虛無縹緲,秀麗無儔的麵容上,笑容更是有一絲恍惚之意。


    從雲千夢的事情,以及先前文景的言語之中,投毒的事情應該與楚玄瀟無關,除他之外,此事最大的可能便是朝廷的人所做,幕後之人十有八九是楚彥謙。


    此番來東海關的華朝統率是楚彥謙以及司徒恆,司徒恆雖然有所手段,不過他不可能像白紫簫那樣,毫不猶豫的將上百萬人的性命結束。然而楚彥謙,他可以。


    楚彥謙無所在意,懶得認真,喜歡看戲,你不知道他想要什麽,也不知道他到底會幹什麽。比起一心尋樂的文景來說,楚彥謙根本不知道他的一生可以做些什麽,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可以做到這世間僅僅數人能夠做到的事。他可以像白紫簫那樣,毫不在意的將上百萬人的血債、仇怨以及哀痛,背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昨日他才會說,這裏很快會變,還讓她早些離開。


    楚彥謙不想傷自己的命,但是他不會改變初衷,自己就算現在給這兩百多萬人弄出了解藥,但是以楚彥謙的為人,必然會每隔一段時間檢查一下有毒的水源。若是發現異樣,他這之後的手段,便是她猜測不到的。


    “少主,東海關的百姓,您救不救?”見花清茉沉默了許久,雲邪緩緩的出聲,聲音溫柔而又滿是敬意。他們雖然想要救東海關的百姓,但是這能夠解這毒的人隻有他們少主,若是他們少主不允,他們有心也是無力。


    “救。”花清茉輕笑著點頭,聲音溫和而又鄭重認真。


    並不是因為她不忍心,也不是因為她變善良了,隻是因為她能夠救而已。或許,她也存有一點私心,她想為自己,為白紫簫,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補償。


    “不過這麽多人,該如何救?”一直沉默不言的貓兒開口,聲音冷漠,但是卻提出了此事中最為重要的一點。


    救一人,兩人,十人,百人,甚至千人,萬人,於他們來說都不算是什麽難事。但是擺在他們麵前的是近兩百萬人,這並不是有心就能做到的。


    貓兒的問題,自然也是花清茉如今最擔心的。她要救人,但是卻不能被楚彥謙發現,而且想要徹底救東海關的百姓,就必須了結此處的戰爭。否則,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徒勞罷了。


    “你們先下去吧!此事容我好好想想。”花清茉揮了揮手,雲邪等人離開離開了房間。


    此時,花清茉從身後拿了一個湖水綠繡玉樓點翠牡丹抱枕,緊緊的抱在懷中,神情看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凝重。


    鬼穀之人不能來此,文景隻會作壁上觀消遣玩樂,若是她不出手,死城便是東海關最終的宿命。但是,想要救這麽百萬人,也並不是一切易事。首先,便是如何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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