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花清茉和白紫簫身邊的房間中,青銅觀音送子的燭台之上點著兩根蠟燭,燭光明燦,將房間中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房間裏外閣垂掛的赤金白銀珠簾旁邊,擺放著一張紅檀製成的高桌,桌上放著的赤金香爐上,正嫋嫋的散發著柔和的青煙。


    黃花木雕迴紋的圍屏上繡著各式各樣盛放的花朵,此時仿佛在輕煙的繚繞下散發著不同的花香。正對著圍屏的是一張櫸木攢海棠花圍拔步床,雕工精細華美,裏麵半透明的幔帳鬆鬆的攏著,幔帳之上繡工精美的百蝶穿花圖案隨著幔帳的顫抖輕輕搖擺。


    幔帳之中,男女裸身相對,熱烈纏【綿】,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地上放著男女的長袍長裙,以及肚兜褥褲等,到處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淫【靡】之像。


    花清茉大概是太過驚訝眼前之景,一時間忘了停止異能,一直就這麽看著。而白紫簫隻是微微的推開了窗戶,看了一眼,隨後便雙手環胸靠在一邊,目光凝視著花清茉,唇角略帶著一抹優雅妖冶的笑容。


    兩人皆都內力深厚,聽覺自然都敏於常人,房間之中的聲音可謂是一點不落的傳入耳中,無論是女子柔美的低吟聲還是男子喑啞的吼聲。在一陣略顯意亂【情】迷的聲音落下去之後,白紫簫湊近花清茉,唇附在她的耳側,聲音冷寒卻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邪魅:“好看嗎?看的這般仔細作何?”


    一聽這話,花清茉立刻停止異能,目光略含怒氣看向白紫簫。


    房間之中雖然明亮至極,但是兩人站在外麵,卻隻有微弱的光芒從窗戶中透了出來。可是,隻有這點光芒就足以讓花清茉看清白紫簫的臉龐,她看到那絕豔妖嬈的臉龐之上,顯露著一絲極為真實的笑容。


    那笑在他的唇角開放,仿佛一朵慢慢綻放的藍色妖姬,略顯暗沉的顏色之中透著無比的華麗以及精致,驚世的風情仿佛一瞬間點亮了臨安城的星空,璀璨了一片星辰閃耀的銀河,落下了一抹盛世不敗的風景。


    花清茉微微有些詫異,她真的很少見到白紫簫如此的笑容,那般的真實,那般的溫和,那般的安心。一時間,其他的心情頓然消失,她隻想看著他這樣笑,而已。


    “好看嗎?”白紫簫再次的詢問,唇離花清茉的右耳極近,溫熱的唿吸在她的耳邊延綿不下。


    頓時,讓花清茉感覺道一股奇異的癢意傳來,加上剛才看到的場景,讓她不自覺臉一紅,立刻向後退了一步。輕輕的唿了一口氣,花清茉看向白紫簫,目光平靜如水,寧和淡然,隻是臉上有著一絲還未散去的薄薄紅暈。


    轉而看向燭火通明的房間,她的聲音平靜冷涼:“今夜茉兒如此痛苦難受,而二叔卻在溫柔鄉中纏【綿】悱惻,當真是羨煞旁人,不過二叔膽子真大,竟然敢和趙舞在寧郡王眼皮子底下這般放肆,他就不怕寧郡王今夜來趙舞的院子嗎?”


    “這兩人的事情乃是寧郡王親自成全,用以牽製鎮國將軍。”白紫簫望了一眼房間,隨後從地上撿起了兩枚石子。推開窗戶,白紫簫手指微動,兩枚石子急速的襲向幔帳中的兩人,點住兩人的睡穴。


    見此,白紫簫拉著花清茉進到房間。一進裏麵,漂浮著的香味讓花清茉目光一沉。她快速的從隨身攜帶的紫色月華羅錦袋中拿出了一個白色的瓷瓶,然後倒出了兩粒藥。她先吃了一顆,然後將另一顆放到了白紫簫唇邊。


    白紫簫看了花清茉一眼,慢慢的張唇含了下去。薄唇碰觸到花清茉的指尖,微涼的感覺傳來,頓時她心跳快了一拍,表情也變的有些不自然:“茉兒去下蠱。”


    花清茉急忙走到那櫸木攢海棠花圍拔步床邊,目光望向裏麵緊貼的兩道身影。周圍散發著的男女歡樂氣味讓花清茉不禁蹙起雙眉,她伸手向幔帳裏麵,然後將花慕白的手拿了出來。


    打開那銀製雕牡丹花紋盒子,裏麵的幾條白色蠱蟲看著仿佛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而此時,花清茉隻是將花慕白的手指放在盒子中,頓時那些白色蠱蟲仿佛活了一般,快速的從花慕白的指尖鑽了進去。


    見此,花清茉的唇角浮現出一絲說不出來的笑意,目光之中更是顯露出濃濃的寒意。若他隻是對自己下手,她倒不會這麽生氣,會和他不停的玩下去。但是,她絕對不會原諒想借自己手傷白紫簫的人。


    蓋好盒子,花清茉走到白紫簫身邊,握住他的手,輕柔的一笑:“紫簫,我們迴家吧!”


    “嗯,是時候迴去了。”白紫簫冷聲的應道,目光極為隨意的瞟過圍屏裏麵,幽沉深邃的眼底浮現出一絲說不出來的笑意。


    ————————


    翌日。


    花清茉醒來之時,白紫簫已經不在臥榻之上。她坐了起來,望著有些陌生的房間,不禁一笑。昨日她一掌將他們房間擊的暫時不能就寢,所以她和白紫簫就住到四樓的另一間房間。


    那是白紫簫的書房,她也進去過幾次。裏麵除了一張臥榻、一張羅漢床以及一張貴妃榻之外,就全是書架以及書,也沒有什麽過多的擺設。


    梳洗穿戴好之後,花清茉便走到書桌邊,目光環過桌子上放著的奏折,然後坐在了白紫簫身邊。


    “這是今日茉兒要看的嗎?”花清茉從中拿起了一本,仔細的看著。裏麵是說簡玉珩利用東廠權勢,胡亂抓人,這份奏折言辭激進,其中更是言明,當初白紫簫雖然也經常抓人進東廠審問,但若是無罪,便會釋放而出。而被簡玉珩抓進去的人,無一幸免,全部都是死於非命。


    看完奏折之後,花清茉微微的沉默下來,心中思索著如何扳倒簡玉珩?


    如今她和簡玉珩手中,一個東廠,一個西廠,手中勢力相當。白紫簫言明讓她自己對付簡玉珩,所以一定不會插手,一切都要靠她一人。東廠主要是監察百官,為司徒宣排除異己,而西廠則是收集情報,掌握朝中百官以及天下稍有身份者的秘密。兩者雖然都為司徒宣特許,可以先斬後奏,不遵司徒宣以外人的命令,但這兩者卻又有著很大的不同。


    思慮了片刻之後,花清茉又拿起了桌子上其他人的奏折。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看了好幾份都是彈劾簡玉珩的奏折。目光不覺看向白紫簫,隨後指著那奏折,道:“紫簫,這些奏折是怎麽迴事?”


    “沒什麽,隻是怕你懷著孩子太累,所以給你鋪了一條路,走不走,自己選?”白紫簫的聲音冷漠至極,聽起來仿佛寒冬之中冷銳無情的冰棱一般。他的目光未看向花清茉,隻是注視著手中的奏折。


    聽到這話,花清茉不禁一笑,望著白紫簫的目光不禁變得柔和起來。雖然白紫簫說不管自己,但還是出手幫了自己。目光轉而看著自己麵前的那些奏折,心中已然有了對付簡玉珩的方法。


    其實,若是暗殺,幽雲十六騎定然可以要了簡玉珩的命,但若是如此,就太簡單了,也太無趣了。她想要簡玉珩知道,想做東廠督主這個位子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無論東廠還是西廠,都隻是白紫簫的。


    而且,白紫簫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這些奏折都需要經他過目,由他挑選之後再呈給皇上。這期間所有對他不利的奏折,他都已經留了下來。而簡玉珩,沒有白紫簫的勢力,卻敢學白紫簫那般的恣睢放肆,當真是自己尋死。


    奏折大概有二十多份,而花清茉今日不需批閱,隻是隨意的過目,倒也看的極快。看完之後,花清茉的眸子微微暗了一分,右手輕輕的點著其中的一份奏折。


    雖然這些都是彈劾簡玉珩的奏折,但是這些官員官職太低,若是呈上去,司徒宣未必會在意。所以,想要靠司徒宣親自罷免簡玉珩,就需要一個朝中重臣的奏折才可。而放眼整個朝堂,最合適的便是夜相國。


    隻是,怎麽讓夜相國寫這份奏折?難道,她要從西廠中找尋夜相國的秘密,然後以此要挾他嗎?


    微歎了一口氣,花清茉靠在白紫簫的身上,然後抱住他的左臂,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柔聲道:“紫簫,你說茉兒該不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聽到這話,白紫簫垂首望向她,唇角的笑容妖嬈華美,卻又帶著一絲的冷嘲:“怎麽?如今這時候想要做個好人了。”


    “不是。”花清茉出聲反駁,隨後她睜開眼睛,極為認真的道:“夜相國對茉兒也算是有所恩情,所以茉兒不想對他動手。況且,誰都有不想麵對的過去,若茉兒真的拿相國的過去威脅他,這會不會有些恩將仇報?”


    望著花清茉如此認真的表情,白紫簫的雙眸不禁一動,目光幽幽的暗了下來,眼底更是撩起了一絲朦朧至極的光芒:“既然不想恩將仇報,那就讓他好好看看東廠如今的盛況,據說可是比本督主當初更加的好看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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