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白紫簫之後哭的人,或許並不算少,但卻都是因為害怕才會這般。而不是像方姥這樣,如此痛苦的哭泣。見到那場景的瞬間,花清茉已有七分的確定,白紫簫的容顏應該與錦瑟極像,不然一向謹慎的方姥,不會這般失態無措。


    隻是,文景和方姥都說過,錦瑟隻有一個女兒,而且已經死了,那麽白紫簫大概不是錦瑟的後人,那他和錦瑟又是什麽關係。


    一瞬間,花清茉感覺到自己的麵前,有著一張錯綜交織,複雜異常的網,她能看到一些事實,但是想要深究之時,卻又被另一道事實橫亙而來。如此疊加起來,一切都是那麽的迷惑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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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至極,楚玄瀟似乎在她中情毒的第二日就已經離開,而白紫簫也用楚玄瀟留下來頂罪的手下,了結了此次事件。這之後,日子倒是平靜的很。花清茉除了跟隨南華和南絕學習武功之外,一直在鑽研流雲針法。


    原先她所學不過傷人之針法,真要用來對敵,倒是顯得極為小家子氣。但是流雲針法不同,它本就是殺人禦敵之針,而且因為銀針的所用之法不同,所以在內力的運用之上越發的困難,倒是讓花清茉吃了不少的苦頭。


    不過好在,有曲公公那當世一流高手的內力為基礎,花清茉學起流雲針法,雖說起步有些艱難,不過之後倒是越發的順手,比她學習劍法或是掌法,都要順手很多。而且以銀針禦敵,可以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之效,對於她這個學武年齡尚短的人來說,倒也是一種不錯的自保手段。


    花旻止在她迴蕭王府的第三日便從寧郡王府離開,並未和她告別,隻是留了一封信給她,讓她好好照顧自己。花清茉真的不知道花旻止為什麽突然要離開?不過人已經走了,多想無意。


    這日夜裏,花清茉坐在羅漢床上,有些失神的看著眼前的象棋棋盤。上麵的棋子都已經擺好,不過如今隻剩她一人,似乎連這象棋都顯得有些孤單。


    “相思,紫簫走了幾日了?”花清茉拿起一枚棋子按照自己一貫的走法走動,隨後她又拿起了另一方的棋子,按照白紫簫習慣的行走。


    “九千歲是初五走的,如今已經十四了。”相思端著一盤紅豆糕、一盤蓮子糕以及一杯茶放在羅漢床邊的紅漆木雕海水圖案高桌上,隨後溫聲道:“夫人晚膳吃的就不多,如今吃點點心,可好?”


    聽到相思這話,花清茉微微的一笑,點頭:“嗯,吃點也好,我如今也倒是有些餓了。”


    花清茉拿起銀筷,夾了一塊紅豆糕吃了下去,隨後又吃了兩塊蓮子糕。吃完之後, 花清茉喝了一口茶,繼續看著眼前的棋盤,不過卻不像剛才那般無神。


    北疆之地發生叛亂,消息因為大雪所以遲來了一個月時間,而這時北疆已經完全被叛亂之軍占領,華朝將近十分之一的疆域淪陷。不僅如此,叛亂之軍更是打著宦官誤國,佞臣當道之名要清君側,所以司徒宣便將白紫簫派去平複戰亂,隨行的還有司徒元澈以及司徒元佑。


    臨行那日,司徒宣下令讓司禮監秉筆太監簡玉珩暫代東廠督主一職,白紫簫倒是沒有反對,直接將手中的金印交給了簡玉珩,不過前一夜裏,兩人休息之前。白紫簫將西廠金印交給了自己,讓她暫為西廠之主。


    如此的決定讓花清茉完全措手不及,她怎麽可能想到白紫簫會讓自己一個女子管理西廠之事?不過好在墨淮與墨博留在她身邊相助。


    西廠主要是明察暗訪,刺探消息,在華朝,甚至在東聖以及紫璃都有偵緝網,所掌握的秘密可謂是浩瀚銀河一般。不過花清茉隻是暫時統領西廠,處理一些事情,並未去西廠中查看。


    一來,白紫簫將西廠金印交予自己之事,隻有墨淮以及墨博兩人知道,若是被其他人知曉,必然會來對自己不利。畢竟西廠中所知道的秘密,對很多人來說就像是惡魘一樣恐怖。


    二來,司禮監自從簡玉珩暫代東廠督主一職後,不少人都將主意打到西廠之上,雖然並未有人知道西廠金印在花清茉手中,但是有不少想要上位的太監都盯著自己,她可不想讓白紫簫親手創立的西廠,落到別人手中。


    輕歎了一口氣,花清茉沒有再考慮這件事,心中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今日是十四,明日就是十五,想要拿到雲王府的那份地圖就需明夜去雲王府一趟,不然她就隻能得等到下個月才有機會去拿地圖。雖說百裏予澈不希望自己去拿那份地圖,但是,如今這世道,想要活就得活下去的實力,她不想離了白紫簫,自己便活不下去。


    自己和自己下了一局棋後,花清茉便準備休息。相思剛準備幫她脫衣之時,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夫人,上次被夫人試針的男子求見夫人。”


    墨博的聲音讓花清茉有些詫異,她倒是沒有想到,那夜被她無聲無息廢去武功的男人,竟然會來找自己。


    重新坐迴羅漢床上,花清茉看向門邊,道:“讓他進來吧!”


    “是,夫人。”


    墨博的聲音落下之後,大概過了半刻,房間門被推開,一個身穿玫瑰紫千瓣菊紋上裳以及一件月白色繡骨紅照水梅圖案長裙的女子,用輪椅推著一個身穿深藍色素麵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雖然那男子今日未曾蒙麵,不過花清茉一眼便認出了他。


    那雙猶如野獸一般冷寒的雙眸,依舊如那夜花清茉所見到的一般。


    “二位深夜到訪,不知道所謂何事?”花清茉看著眼前的一對男女,微微一笑,笑容平靜優雅,卻又帶著一絲明月的清寒,而她的聲音亦是如此。


    聽到這話,男子的雙眸之中微露著寒意,他盯著花清茉,道:“你那日施針廢了在下的武功,斷了在下的經脈,不知道如今可能夠恢複?若是可以的話,在下必然當牛做馬報答王妃。”


    如此的話語讓花清茉唇角的笑容更甚,她凝視著男子,隨後不禁一笑,道:“你將狗腿打斷之後,還會特地費事接好嗎?”


    花清茉的說法讓房間中的相思、華絮以及四月三人不禁一笑,而隨著男女一起進來的墨淮以及墨博,也因為這句話微勾起了唇角。雖然這說法有些不雅,不過倒是恰當異常。


    “你不要太過分了。”男子聽到這話,表情微微有些發怒。他如今隻能坐在這上麵,除了說話,連最為普通的事情都不能做,如此下去,他寧願去死,也不要現在這樣窩囊。


    此話落在男子身側的女子耳中,她立刻伸手握住男子的手,出聲道:“師兄,我們如今有求於她。”


    女子此話一出,男子深唿了一口氣,臉上的怒氣一瞬間消弭。他的目光再次看向花清茉,聲音之中有著一絲的懇求:“王妃必然也是練武之人,若是王妃的武功被人廢去,經脈被人所斷,心中必然也是像在下這般急切,在下不願一直做一個廢人,勞請王妃幫在下一把。”


    對於男子這話,花清茉隻是淡淡的笑了笑,隨後她沉默了片刻後,點頭:“剛好,我最近在學另一種針法,你若是願意讓我試針,倒是可以一試,看看能不能重新接好?”


    “請問王妃,你有幾成把握?”男子身邊的女子聽到花清茉所說,不禁出聲詢問,表情看著倒是極為的緊張。


    “大概一半一半吧!”花清茉淡而一笑,笑容溫潤柔和。隨後她看向墨博,出聲道:“墨博,勞你派人將他們帶到客房之中安頓一下。”


    “是,夫人。”墨博應了一聲,隨後看向那一對男女,冷聲道:“走吧!”


    對於墨博的冷漠,那男子的表情似乎更加的冷寒,但是如今他們有求於花清茉,也不能如何,隻能跟著墨博離開。在三人離開後大約片刻,花清茉看向墨淮,出聲吩咐:“墨淮,派人好好監視這兩人,在我幫這男人治好後,你讓他跟著你,若是有任何對蕭王府不利的舉動,你直接處決他,不用向我稟告。”


    “是,夫人。”墨淮應了一聲,俊秀的臉上微微沉默了片刻,隨後開口道:“夫人,那男子已經經脈盡斷,夫人真的可以醫好嗎?”


    “他的經脈隻是被我用銀針封住了而已,所謂經脈盡斷不過是個假像罷了,那日我放走他後,他並未立刻離開,而是聽到了我說的話後才離開的。”花清茉的唇角浮現出一絲說不出來的微深笑意,她的手放在矮桌之上,支撐著下巴,清麗的臉龐在燭火的照耀下,有著一絲說不出來的豔色。


    “我本意的確隻是想要拿他試針,但是他在聽到我的話後依舊離開,想必是身後有著醫術極高的人。不過我所用的施針之法已經失傳,他背後的人想必也是無法解開,便讓他來找我。不過,他來找我幫忙也就罷了,如今又說出那樣的話,想必是要借著這機會混入蕭王府,他有心如此,那我便有意成全。我想,他的背後想要對紫簫不利的,必然不是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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