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姥並未料到花清茉會如此迴答她,一時間竟然有些答不上話來。她望著麵前寧靜如水的少女,隻覺得那萬人唾罵的九千歲,當真是得天之幸,有如此女子傾心。


    燭火之下,花清茉的雙眉秀麗文雅,好似清晨站在高山之巔遠遠望見的雲霧間,那飄渺朦朧的遠山一般。眉下那漆黑欣長的睫毛落下了一點燭光,看著仿佛鋪上了一層璀璨耀目的金色,華溢光亮。漆黑的雙眸中有著清淡的光澤,仿佛漫天星辰落下,盡的世間繁華。她身上的淡青色繡淩霄花交領小襖,式樣素雅清淨,隻是領口之上的淩霄花憑添了一抹豔色,豔而清華。


    “不願錯過。”方姥輕聲的喃道花清茉剛才說過的話,蒼老的容顏之中落下一抹沉暗之色。她微斂目光,笑著道:“夫人倒真是比世人看的明白,老身敬佩。”


    “方姥過獎了。”花清茉隻是淡淡的笑著,目光沉靜如水。她伸手拉了拉方姥身上蓋著的藏藍色繡芍藥錦被,出聲道:“如今時辰不早了,茉兒就不打擾方姥休息,先迴去了。”


    “冬日路滑,夫人小心。”方姥躺了下來,蒼老的臉龐上倒也是十分疲累。


    “對了,明日乃是上元佳節,茉兒需要迴寧郡王府,大致是要在郡王府住上幾日,方姥在蕭王府有什麽需求和府中的下人說一聲便可。”聲音落下之後,花清茉便站了起來離開,走到門口之時,方姥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夫人對老身的照顧,老身銘感於心。所以老身想以此身經曆給夫人一句話,若能開口,盡早開口,若能相伴,此生不離,這世間匆匆的幾十年,其中的權利地位財富,一切之一切都不及有人常伴身側,永不離棄。”


    聽到方姥這話,花清茉不禁笑了起來,目光凝視著此時幽沉寂靜的夜空,笑意溫和:“此身不殉,永不相負。”


    “極好,夫人聰慧。”方姥點頭,唇笑不減。


    “是嗎?”花清茉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後便從方姥的房間出來。一到外麵,相思便將手中拿著的雲錦累珠披風給花清茉披上。


    方姥的房間在離閣樓不遠的一棟院子,相思華絮等人也住在此處。這裏環境清幽,院中種著幾株千瓣朱砂,可惜千瓣朱砂乃是晚梅,需要到二月下旬才可勝放,如今倒也顯得凋零落寞。不過相思和華絮在千瓣朱砂的樹枝上栓了一些紅色的絲帶,算是添些景致,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從院子走迴閣樓,也不過是一刻鍾的時辰。上了閣樓,花清茉相思剛打開房間,幾支短箭猛然射了出來。華絮快速的擋下那些箭,與此同時房間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猛然竄出,在華絮和相思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點住了她們的穴道。隨後,目光看向花清茉。


    來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身形修長,房間的燭光在他的周圍覆上一層薄光,如此看著倒是有種軒逸之感。而他看向花清茉的雙眸,冷寒,幽清,肅殺,嗜血,猶如野獸一般的眸子在夜中閃爍著極為詭異驚悚的光澤。


    花清茉並未想到房間中呆著一個刺客,心中一驚,不過她很快冷靜下來,寬闊的袖袍中她的手微微一動,一枚銀針已經豎於她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之間。


    黑衣人慢慢的走向花清茉,正欲動手抓她之時,兩道玄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而來。一人擋在花清茉麵前,一人對上那黑衣人。兩人從閣樓之上快速的落了下去,在閣樓前交戰。


    花清茉有些詫異突然出現這兩人,目光看向眼前的男子,道:“請問這位公子是?”


    “夫人,屬下南絕,是樓主派在夫人身邊的暗衛,保護夫人安全。”男子單膝跪下,向花清茉恭敬的迴答。


    聽到這話,花清茉目光微沉,南絕所說的樓主她知道是白紫簫。隻是她未曾想到,除了墨淮墨博,他還派了兩人在暗處保護自己。胸口處的跳動,頓時變得異常,花清茉微斂雙眉,目光沉了下去。


    她突然很想見白紫簫,很想,想的讓她有些失了冷靜。


    “南絕,勞煩你去將相思和華絮的穴道解開。”花清茉的目光看向下方的兩人,聲音微冷。


    “是,夫人。”南絕站了起來,手中兩枚銅錢猛然射出,打在相思和華絮的身上,兩人立刻恢複了自由。


    從閣樓中下去,花清茉目光沉寂的看著眼前打鬥的兩人。


    黑夜之中,白雪紛揚,一人玄衣,一人黑衣,兩人的身影猶如蛟龍出海,身姿快如閃電,令人應接不暇,兩人在大雪之上鬥了幾百招,但是依舊難分勝負。此時,兩人出掌相對,掌風讓兩人同時後退,而玄衣男子在退後之時,右手袍袖中突然一道金光而出,那道金光穿過黑衣人的腳踝。


    玄衣男子落在地上,手拉緊金線,那黑衣人身子不穩落在雪地之上。與此同時他快速的到黑衣人麵前,點住他的穴道,封住了他的內力。


    將黑衣人押到花清茉的麵前,玄衣男子單膝跪下,雙手握拳,恭敬的道:“屬下南華,見過夫人。”


    “不必多禮。”花清茉清聲開口,隨後目光看向眼前的黑衣人。至於那黑衣人也冷視著她,目光雖然無怒恨之意,但是卻有著一絲說不出來的無情冷漠。


    “沒有想到那閹狗那麽在乎你,竟然派了如此厲害之人保護你。”黑衣人的聲音倒是出乎花清茉意料,輕靈悅耳,仿若編鍾一般。


    花清茉聽到這話並未動怒,並未曾言語,從見到這人開始,她便清楚,這人是因為白紫簫才會對自己下手,畢竟如今的自己是白紫簫之妻,在外人看來,抓了自己,必然會威脅到白紫簫。不過,這隻是外人看法,她很清楚,這世間沒有什麽可以威脅白紫簫。


    她,亦是。


    目光打量了眼前的黑衣人上下,花清茉束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有著一枚閃著光澤的銀針。隨後,她上前一步,猛然的將銀針刺入黑衣人的體內。


    頓時,一股尖銳的疼痛傳了過來,黑衣人目光微深,凝視著花清茉,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拿你試一下施針之法而已。”花清茉淡淡一笑,隨後她再次拿出一枚銀針刺入黑衣人的體內。因為要和文景學習施針之法,所以花清茉最近的日子都在看關於人體穴道之書,也知道了不少施針秘術,如今這人剛好給她當做靶子。


    花清茉這話讓周圍幾人詫異至極,按道理說如今該是審問這黑衣人之時,但是他們這夫人與別人不同,反倒是拿這刺客施針,這出乎人意料的舉動當真像極了他們的主子。


    很快,花清茉便停止了施針,她的針法與別人不同,那些銀針全部沒入了那黑衣人的體內。而黑衣人的臉色比之剛才,似乎要蒼白了很多。


    “你走吧!”花清茉淡淡的說了一句,聲音清冷。


    南絕等人聽到她的話頓時一驚,就連那黑衣人都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望著花清茉,道:“你……你放我走?”


    “你想抓我未成,我拿你試過針,我們算是扯平,我放你走有什麽不對嗎?”花清茉淡而一笑,笑容猶如白雪一般清新淡雅。隨後她的目光望向南華,道:“幫他解開穴道。”


    “是,夫人。”南華雖然不讚同花清茉此舉,不過既是她的命令,他必然是會遵循。


    恢複自由的黑衣人,隻是以一種極為古怪的眼神看了花清茉一眼,隨後從閣樓前消失。在他離開不過片刻之後,花清茉的唇微微勾起,清聲道:“半個月後,經脈盡斷,淪為廢人。”


    如此十二字讓南華等人一愣,他們原以為花清茉是放了那人,但是如今聽她這般說話,倒真是不解她此舉是何意。不過主子的事情,他們隻要聽從便好,無論有何疑問,他們都不得過問。


    不過,相思和華絮一直跟著花清茉,自然不與南華等人相同,相思更是直接的開口詢問:“夫人,你為何要如此做?既然要放他走,為何又要對他施針?”


    “我不對他施針,難道對你們施針?敢來蕭王府的人必然已經抱著必死之心,既然他都準備死了,替我當一下靶子又有何不可?我這也算是救了他的命,是好事。”花清茉的聲音清冷,話語中有著一絲玩笑之意。


    但是旁邊的那些人卻被花清茉此話說得有些悵然,這不知不覺廢了人家的武功,這真的是好事嗎?


    當然,這話沒有人會說出口。


    翌日,上元佳節。


    清晨之時,花清茉便從蕭王府離開,準備迴寧郡王府呆上幾日。因為迴府不好帶著男子前往,花清茉便讓墨淮和墨博迴白紫簫身側,聽他命令,而她有南華和南絕暗中保護便可。蕭王府之事,倒是沒什麽需要她操心,自會有人處理的妥妥當當,她唯一掛念的是白紫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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