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這急性子還是一如既往,朕想要賣個關子,估計都不行。不過既然如此,朕便讓你們看看吧!”司徒宣淡淡的勾起唇角,身後的兩盞八角宮燈光芒華溢,燈輝蜿蜒在他俊美的五官之上,明暗交替之中,透著一絲說不出來雍華以及神秘。


    隨後司徒宣輕一抬手,身後的宮人喚了一聲,便有兩個穿著暗紫色宮服的宮人,抬著一個雕紅漆牡丹花開的箱子走了進來,隨之同行的還有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一身灰袍沉穩內斂,看起來極為的穩重。


    兩個宮人將箱子放下之後便行了行禮退出了廣心閣,而此時那年輕男子單膝跪下,恭敬的道:“草民偃清見過皇上!”


    “不必多禮,起來吧!”司徒宣淡淡的一笑,偃清動作極為優雅的站了起來,隨後司徒宣看著偃清,道:“偃清,朕可是將你的東西誇成了寶貝,你可別讓朕在眾位卿家門前失了顏麵。”


    “草民隻當竭盡全力。”偃清行一拱手禮,隨後他走到了旁側的箱子之前,彎腰將箱子打開,周圍見他這動作都目不轉睛的盯著,而後箱子裏的東西讓廣心閣中的人皆都一愣。


    那是一個全身上下都有著木紋圖案的人,隨著偃清打開箱子,那人慢慢的站了起來,然後對著司徒宣做了一個拱手禮。


    此時,偃清向後退了一步,淡而一笑,道:“這是草民製造的木甲之人,希望可以以此搏眾位一笑。”


    偃清這話讓花清茉愣了一下,她曾接觸過一個專門研究機關術的學者,從他的口中便聽說過木甲術這一存在。一般提到機關術,能夠想到的是公輸般以及墨家,但是先於他們六百年之前,有一人名為偃師,他便有著精巧於機關術的木甲術。隻不過偃師的木甲術已經失傳,後人也極少能夠傳承這一脈,但是她未曾想過竟然到了這兒有幸目睹木甲術。


    “木甲之人?”司徒詡支撐著下巴,凝視偃清,笑了笑道:“這倒是有點意思,這木甲之人可以做什麽?”


    “如今宴席之間,便讓它為眾位表演一段舞助興吧!”偃清向一邊退去,隨後從容不迫的對著那木甲人開口:“跳舞。”


    聽到這聲音木甲人便從箱子中走了出來,然後就當著所有人的麵開始跳舞,簡直和真人沒有什麽區別。周圍人都詫異至極的觀賞眼前的場景,而在一段舞就要完畢之時,那木甲之人竟然對著花清茉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引誘她。


    這動作讓花清茉不禁一笑,她記得偃師的木甲人似乎也做過這樣的事情。


    “呦,這木甲之人都知道蕭王妃孤枕寂寞,這是要投懷送抱嗎?”司徒朔夜別有深意的說道,她的目光看向花清茉,微微上挑的鳳目說不出來的張揚與嫵媚。她的麵容妖嬈華麗,萬千青絲梳成了淩雲髻,發髻中間帶著一支金色鳳凰鑲珠掐絲頭飾,開屏的鳳尾之上嵌著雨滴狀的紅寶石,光彩華溢。發髻的他處之上綴著各色寶石為主的發飾,寶石的周圍環繞了一圈白色的水晶,顯得格外珠光寶氣,豪貴華麗。


    “朔夜此言差矣,本王覺得這木甲之人必然是假的,不然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司徒映盯著那木甲人,目光之中有著一絲的深意。


    而此時司徒元佑也讚同一般的點頭,道:“本王也覺得這木甲之人有古怪,不然所謂木製之人怎麽可能會勾(gou)引女子?”


    這兩人的話讓廣心閣中的其他人都紛紛議論起來,而花清茉越發覺得這場景和《列子》之中記載的畫麵相同了。當時那木甲人如此勾(gou)引了周穆王的愛妾,引得周穆王大怒,而偃師當著所有人的麵將木甲人拆開。如今這場景,偃清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大致也許這麽做才行。


    果不其然,偃清立刻對著司徒宣行了一禮,道:“皇上,此木甲人的確是草民所製,草民這就將其拆開讓各位仔細瞧瞧。”


    “為消疑慮,你就拆此木甲人給朕看看,朕也有些懷疑。”司徒宣的臉上依舊有著溫和淡雅的笑。


    隨後,偃清當著廣心閣所有人的麵將木甲人拆開,而這木甲人的確是以木頭、皮甲等材料製作出來,其肝、膽、心、肺、脾、腎、腸、胃、筋骨、支節、皮毛、齒發等都是以人工所製。隨後偃師將從木甲人中拆出的材料再次拚在一起,那木甲人猶如先前一般動了起來。


    如此的鬼斧神工,讓真是世間難尋,眾人驚訝之餘,偃清將命令那木甲人迴到了箱子之中,然後他將箱子蓋好,單膝跪下,恭敬至極的對著司徒宣,道:“草民獻醜了。”


    “這樣的技藝隻能天技二字方可配得上,怎麽可能是獻醜呢?”司徒朔夜支撐著下巴,目光凝視著偃清,眼底泛著微微的光澤。隨後她看向司徒宣,笑容妖嬈而又張揚:“皇兄,偃清之工技非常人所能相比,你可不能不賞啊?”


    “朔夜此言不差,偃清你想要什麽賞賜?”司徒宣看向偃清,出聲問道。他一身湛藍色金緞團龍長袍,益發的器宇軒昂,俊美出眾,看著倒像是尋常的富貴人家公子,但是頭上帶著的金龍之冠,蟠龍而生,天家風範不可遮掩。


    對於此話,偃清依舊笑得從容淡雅,仿佛隨遇而安一般。他拱手對向司徒宣,出聲迴答:“草民不求賞賜,隻是草民聽說清梅園中萬梅盛放之景乃為世間一絕,草民想在清梅園呆上幾日賞梅,一飽眼福。”


    “這要求並不過分,不如偃清就呆在本宮的夜院吧!畢竟清梅園住著各王侯府小姐,偃清呆哪兒都必然有些不妥,本宮的夜院地方大,多他一人倒也無事。皇兄認為朔夜這樣安排,可否?”司徒朔夜看向司徒宣,笑容妖嬈依舊。


    而司徒宣隻是淡然一笑,風華清然,他點了點頭,道:“皇妹既然都這樣說了,朕自然不會阻止,偃清在清梅園這幾日,你就呆在公主的夜院。”


    “是,草民領旨。”偃清又行一禮,聲音一如的從容優雅。


    “既然如此,退下吧!”


    偃清離開之後,便有歌舞上來表演,廣心閣中的人此時心中各異,飲用宴席時倒是顯得很是心不在焉。至於花清茉則是在幫白紫簫挑菜,並未想著其他,不過對於這木甲術,她也是有些驚訝,畢竟今日她算是見到了一門鬼斧神工的技藝。


    散席之時,雪比剛才下的更加大。因為司徒宣將白紫簫留下,所以花清茉便站在廣心閣外等著白紫簫,而楚向白夜行以及流傾三兄弟都站在她的周圍護著她。


    橙黃色的宮燈光輝明耀,照在周圍倒是在雪夜之中添置了一分說來的暖意。白雪簌簌而下,落地相溶,翩然無聲之間又顯得涼薄至極。花清茉靠在廣心閣一邊的紅漆木雕大柱上,目光凝視著從上而落的雪花,眸光沉寂異常。


    大概等了一刻鍾,花清茉轉過頭,看著楚向白等人,問道:“你們的傷無礙吧?”


    “勞夫人掛心,屬下沒事。”楚向白聲音一如往常,但是此時卻有著不同於曾經的虔敬。其他人也都是一樣的迴答,仿佛白日裏削肉之人並不是他們。


    隨後,花清茉便沒有再說話,她隻是再次看向周圍的落雪,然後伸出手接著下落的雪花,任憑那涼意滲透著她的掌心。此時,突然一物向花清茉襲擊而來,楚向白等人立刻圍在花清茉的周圍保護她。


    隻不過襲來那物隻是一個雪球,隨後司徒元澈披著一件淡灰色的灰鼠鬥篷出現在走廊的一邊,而他的右手不停的向上掂著一個雪球。


    “清河郡主如今倒真是各方護衛,小王想與你玩鬧一番都接近不得。”司徒元澈極為隨意的說道,但是話語之中卻有著無法訴說的深意。


    對於此,花清茉隻是淡淡一笑,然後看了看楚向白等人,道:“你們都退下吧!”


    聽到花清茉的話楚向白等人都向後退了兩步,而花清茉則是上前幾步,走到司徒元澈的麵前,出聲道:“雪夜風寒,小王爺怎麽不迴德院反而在廣心閣周圍駐足?”


    “小王未走隻是想看看清河郡主,順帶著問郡主一事。”司徒元澈凝視著花清茉,俊美的臉上笑容依舊隨意,但是卻又有著一絲的幽深。


    “不知小王爺要問清茉何事?清茉若是知曉必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花清茉依舊笑得溫和淡雅,但是卻看不到一絲的真實,她身上披著的純白色翻毛鬥篷與一邊落下的白雪融合,本就纖瘦的身形此時看起來更加的清瘦孤涼。


    望著花清茉,司徒元澈的目光之中自始至終都有著一絲的柔和,微微的沉默之後,他聲音隨意的道:“那日與恆世子一起去見你,王長子問你心中有無恆世子,小王記得你當時的迴答是有。不過如今你錯嫁九千歲,卻看不出一絲的難受,而恆世子娶花姒錦,你更未表現出一絲的痛苦。小王有些疑惑,如今想要再問清河郡主一遍,你心中到底有無恆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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