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過後,花清茉才從臥榻上下來自由的行動。其實她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早就可以起來多活動活動,但是相思卻不許她亂動,說是她的傷太重,必須要好好的養著才行。


    這些日子,她對待紅棉依舊像是什麽都忘記了一樣,而紅棉雖然想找機會殺自己,但是每次都被花清茉自己或者其他人化解。不過這樣僵持著的局麵不會持續太久,遲早有一日會被打破。


    一聽說她能夠下榻行走,花旻止便高興的到北院尋她。因為太久沒有見到花清茉,所以當她纖細的身影映入眼簾之時,花旻止感覺到一股細小的溫暖從心髒的裏麵慢慢的滲透出來,包圍著他的心,溫暖的異常。


    此刻站在他麵前的少女,身著一聲梨花白素錦長裙,裙子下擺之處繡著朵朵勝放的櫻花,花色嬈麗,清雅動人。她閉著眼睛站在陽光之下,清瘦的小臉比之前看起來更加的瘦弱,五官延綿著溫暖的陽光顯得格外溫柔,但是卻又透著一絲淡淡的疲憊,緋紅的唇比以前看起來要白了一些,唇角上揚起的微笑,舒雲閑淡。


    慢慢的走進花清茉,花旻止低低的喚了一聲。


    “茉兒……”


    聽到這聲音,花清茉慢慢的睜開眼睛,淡薄清寒的眸子慢慢的麵向花旻止,清聲道:“哥。”


    大概是很久不聽花清茉這般叫他,花旻止有一瞬間的呆滯,不過很快他便恢複了心神,走到了花清茉的麵前,伸手附在她的發上。


    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挑動著花清茉的長發,花旻止笑容溫柔至極:“茉兒,你的身體還好嗎?這些日子你也不許我來看你,真讓人擔心至極。”


    “我已經沒事了,哥,你不用擔心我。”花清茉淡淡的笑了笑,笑容比之前要涼薄了很多。


    花旻止注意到花清茉的不對勁,但是卻不知道此時自己該如何是好,隻能有些失神的撫著她的長發。


    過了一會兒,花清茉伸手擋住花旻止的手,一雙冷寒的眸子靜靜的注視著他,花旻止也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對,便放迴了手,歉意的道:“對不起。”


    “沒事。”花清茉輕輕的搖頭。


    見花清茉這般疏遠,花旻止心中有些焦急,但是表情卻不動聲色。隨後他笑看著花清茉,握住她的手,道:“彧卿今日就要從天雲寺迴來了,要不我們一起去接他吧?”


    “今日嗎?”花清茉有些詫異,她又一個血脈相連的人要迴來了,楚悠然有三個孩子,她、花旻止以及花彧卿。其中花彧卿乃是寧郡王府最小的孩子,如今才十歲。不過他出生時北星南移,天生異象,天雲寺的妙法大師為他算命,說他需在佛門靜修到十歲才能夠迴府。如今,剛好十年了,花彧卿也該迴來了。


    “嗯,父王讓我去接他,不如我們一起吧!我們兄妹三人也可以好好的玩耍一番。”花旻止有些期待的看著她,其實說是去接花彧卿,他也是讓花清茉出去散散心,高興高興。


    花清茉自然知道花旻止的意思,想了一會兒之後,覺得出去走走也無礙,而且不在是在府中抑或是在府外,真的想要對自己動手,自己也阻止不了,如此向來,花清茉便點頭同意:“好,那就一起吧!”


    “嗯!”


    天雲寺乃是華朝國寺,離華朝帝都臨安城也不過二十裏的距離。花清茉與花旻止二人乘坐著馬車,大概也就行了兩個時辰便到了天雲山腳下。天雲山並不陡峭,走過那段靠近懸崖的路後,接下來通往山上的路都十分的平坦寬闊,沿路種植著菩提樹。菩提樹幹粗壯雄偉,樹冠亭亭如蓋,樹姿美觀,葉片綺麗,看起來倒是極為的賞心悅目。


    到半山腰的時候,便能看到一座用純白玉雕刻而成的石牌坊,亭閣式鬥拱建築,飛簷翅角,三門四柱,上麵雕刻著鳥獸魚蟲的圖案,中間的門上刻有四字——天雲掠影。


    到了石牌坊前,之後便是直通山頂的階梯,馬車不能再走。兩個人從馬車上下來,花清茉看著那牌坊上行雲流水一般的四字,目光幽靜。


    此時,花旻止微微上前,輕聲的解釋:“茉兒,天雲二字取自未及日中時,而天雲晦合,天空之雲,掠影而過。”


    這花旻止的解釋讓花清茉淡淡一笑,隨後她溫聲的道:“我倒是覺得這天雲二字取自獨馳思於天雲之際,無物象而能傾,寓意高遠,這天雲寺所處位置的確很高。”


    “啪啪啪……”旁邊突然傳來一陣鼓掌的聲音。


    花清茉與花旻止迴頭,便看到司徒恆與司徒元澈二人站在一架四輪朱羅環翠的馬車前,司徒恆身著一件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整個人看起來清俊秀逸,風神絕世,清淡,微暖,讓人不覺想到一句話,吹麵不寒楊柳風。


    至於司徒元澈,玄色闊袖蟒袍,淡然而又沉靜,尊貴而又隨意,冷薄的唇角,清揚的弧度,帶著一種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的涼寂。


    “恆世子,德親小王爺,好久不見了,今日怎麽有興致到天雲寺來?”花旻止淡淡的笑著,笑容禮貌卻又疏離。與司徒恆還好,畢竟還有與花姒錦的親事連著,但是對於司徒元澈,因為花妃語的事情,花旻止總有一些芥蒂。


    “王長子怕不是忘了吧!今日乃是終年大吉日,到國寺求平安簽乃是各王府的習慣,楚世子和雲王爺想必已經上去了,此刻既然與王長子和清河郡主二人遇見了,不如一起同行吧!”司徒元澈走向花旻止與花清茉,唇角笑容一如的隨意高雅。他環顧了花清茉上下,出聲問道:“聽聞清河郡主府中受傷,如今可好了?”


    花清茉聽到這話,微行一禮,清聲的迴答:“多謝小王爺關心,清茉的傷早已無礙了。”


    聽到這話,司徒元澈微微一笑,而司徒恆也走了過來,溫聲的道:“夏日炎熱,清河郡主還是好好用藥,免得給身上留下傷痕,男子無礙,女子身上要是留下可就不好了。”


    “清茉明白,多謝恆世子關懷。”花清茉極為禮貌的說道,隨後不禁想到白紫簫,那人曾經說過,讓她以後可別再弄得自己一身疤痕,他不喜歡有了痕跡的東西。


    想到白紫簫,花清茉便感覺到一陣陰寒,那個人當真是一般人猜想不透的,在他身邊站著就像是走一根極細的鋼絲一般,真的不知何時就會猛然直下,掉入懸崖之中。


    “茉兒,走吧!”花旻止出聲打斷了花清茉的思緒,兩個人並行走上了通向山頂的階梯。司徒恆與司徒元澈隨後而行,身後跟著四個人的侍女護衛。


    階梯並不是很長,路上雖然有著很多去天雲寺的香客,但是這四人相貌氣質甚佳,極其讓人注目。


    到了上麵時,一眼便能看到寺廟門前廣闊的平地上放置的一尊金色的香爐,裏麵燒著高香,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檀香的氣味。


    花旻止與花清茉告別了司徒元澈與司徒恆,隨後便向天雲寺的後方走過去,一到那裏便能看到一個大概二三十歲的年輕和尚叉著腰拿著柳枝,教訓著麵前帶發修行的小和尚。


    “虛南,你竟然把螃蟹放進我的褲子裏,你是不是皮癢了啊?”那年輕和尚說完,不禁捂住褲襠的地方,等著那小和尚,道:“你給我等著,等我把螃蟹拿出來,我要讓它夾斷你。”


    說完,那和尚便以一種極為怪異的走路方式離開,而一見他離開,那小和尚便大笑了起來,隨後對著那和尚豎起了中指:“臭虛妄,我叫你還天天欺負我,我讓你斷子絕孫,不對,你本來就是和尚,本來就得斷子絕孫。”


    聲音落下,小和尚又是一陣大笑,他轉身剛好看到花清茉與花旻止,呆滯了片刻後,豎起了左手,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這後院不許外人進入,施主要上香,還請移步前院。”


    “彧卿,不認識我了,我是大哥啊!”花旻止看著那小和尚溫和的一笑,隨後看向花清茉,溫柔的道:“茉兒,這就是彧卿,這小子調皮的很,妙法大師有時候都拿他沒有辦法。”


    “看出來了,是很調皮。”花清茉上前一步,走到那小和尚的麵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彧卿,我叫花清茉,是你的姐姐。”


    “兩位施主到底在說什麽?小僧名叫虛南,不叫彧卿。”小和尚很是疑惑的看著花清茉與花旻止,隨後他看到從一邊走來的人,立刻撲了過去。“師父。”


    “虛南。”來人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和尚,身穿紅色的袈裟,頭上點著九個戒疤。他伸手撫著虛南的頭,隨後對著花旻止出聲問候:“王長子,安好!”


    “大師,安好。”花旻止也雙手合十,對著老和尚行了一禮。隨後,他向那老和尚介紹:“妙法大師,這是我的妹妹清河郡主花清茉。”


    “清河郡主,安好!”


    “大師,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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