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攥著藍廣的貼身玉佩,轉身就要離開,誰知藍廣竟自背後拖住成帝,藍廣抱著成帝緩緩的跪下,老淚雙流,哽咽哀求道:“二皇子,如今你已然是九五之尊,你的仇人也早已經死的死亡的亡了,你又何苦為難一個弱女子呢,老臣求你.......求你放過雪兒,她是無辜的啊.......”


    說到最後,藍廣竟哽咽難言,整個人委頓成一團縮在成帝的腳下。


    成帝仰著頭,目光落在那副畫像上。畫像中的女子一身白色的衣裙,長眉微顰,唇畔淺笑,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乎正凝視著這一幕。


    成帝雙睛泛紅,驀然轉過身來,薅著藍廣的衣領,拎著他徑自走到畫像前,成帝將藍廣扔在地上,一手指著畫像,厲聲問道:“雪兒是無辜的,那麽我娘呢?!我娘就是罪有應得嗎?!當年若不是你.......”


    成帝止住話鋒,仰起頭閉上眼睛,用力的咽下眼角的淚,往事不堪迴首,若不是藍廣,他娘也不會早喪,若不是藍廣,他也不會幼年間為質他邦,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若不是藍廣,他也不會隱忍在渝王府內,裝瘸扮傻,任人欺淩!若不是藍廣,他也不會隱去真實身份假借五弟之名當這個皇上,更不會和雪依想認不能認!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藍廣造成的,他恨不得噬其肉喝其血,隻是,隻是他不能違背他對奶娘宮嬤嬤的誓言,想起奶娘,成帝的心忍不住動了一動,奶娘為何如此袒護藍廣?為什麽如此在乎藍廣的生死呢?!


    成帝的目光落在藍廣的身上。


    此時的藍廣渾濁的眼睛正盯著畫上的蝴蝶夫人,兩行淚順著臉頰無聲的滑落,藍廣伸出的手顫抖著,似乎想要摸一摸畫像中的女子,那眼神有愧疚有疼惜有不忍有痛苦。


    “蝶兒,我終究還是對不住你......”藍廣的手突然落在地上,頭驀的垂下,淚滴答答落在地上。


    成帝冷哼:“藍廣,朕既然已經答應了宮嬤嬤,就絕不會殺你,至於雪兒的事情你也不必再費心了。”


    成帝大踏步的向門口走去,藍廣抬起頭來,望著成帝的背影,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字字清晰的說道:“倘若你還想見到蝴蝶夫人就不要傷害雪兒,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成帝轉過身來,盯著藍廣,那一瞬間,他以往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藍廣的意思是娘根本就沒有死嗎?!


    成帝的眼前晃動著那雙吊在半空的鑲金的繡花鞋,當年,他隻是隔著門縫看到了娘的繡花鞋就被宮女抱走了,他並沒有親眼看到死去的娘,難道娘 還活著?!


    成帝隻覺得一顆心砰砰亂跳,他強壓住內心的不安盯著藍廣,等待著他的下文。


    藍廣盯著成帝一字一字的道:“若想保住你的皇位保住你現在的一切,就不要傷害雪依,否則你娘不會饒恕你的!”


    成帝俯身蹲在藍廣的身邊,直覺告訴他,娘一定還在這個世上,而且知道娘下落的人一定是藍廣:“告訴朕,我娘現在在哪裏,隻要你說出實情,朕可以既往不咎,饒你不死,且放你出這密室。”


    藍廣迎著成帝的眸子,忽然仰天長笑,成帝冷冷的盯著藍廣,任他狂笑。


    藍廣笑罷多時,方才收斂笑容,凝視著成帝的眼眸中竟多了幾分憐愛之意:“我早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這條命在二十年前就該死了,我之所以活著,是因為我要看到先皇駕崩後何人繼位,我是要看著雪兒能有個好歸宿,她苦了二十年,我不能再讓她受苦了。”


    “你會有如此的好心?”成帝懷疑的看著藍廣,他忽覺今日的藍廣有些反常。


    藍廣苦笑道:“我知道,憑我說什麽你也不會相信的,你隻要記住我現在的話就好,你要好好的善待雪依,好好的治理國家,小心鞏義的四個兒子,萬不要前門拒虎後門進狼,重蹈先皇的覆轍。”


    藍廣凝視著成帝,大有囑托後事之意,成帝不解的看著藍廣,藍廣繼續說道:“還有四皇子蕭逸朔,據我所知,他已經逃到了精絕國,你不要顧念手足之情,一定要斬草除根,還有五皇子,最好不要讓他離開京城也不能讓他掌握實權。”


    藍廣似乎字字切中要點,成帝忽然發現,一向尊禮儀守綱常的藍廣竟以你我相稱。


    成帝有些恍惚,眼前的藍廣哪裏像仇人的樣子,分明是一個老父親對兒子的種種掛念和擔心,句句都是為他的將來計,那一刻,成帝恨極了自己,自己怎麽可以動搖藍廣是仇人的心意呢!


    他冷笑道:“你以往這樣朕就會放了你嗎?休想!藍廣,朕雖不知你安的是什麽心,但是朕絕不會受你的蒙蔽,哦,朕明白了......”


    成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蹲在藍廣的身邊說道:“你一定討厭極了雪依,因為她的存在是你的恥辱,你也知道朕恨極了你,所以你想借朕的手殺死雪依,你以往你越為雪依求情,朕就會懷疑雪依,因而遷怒與她殺死她是嗎?!你休想!”


    藍廣並不解釋,一手撐著地掙紮著站了起來,腳步踉蹌的走向牆角,那一刻,藍廣的背影竟是那麽的孤獨落寞,成帝的心似乎有些不忍,看著他搖搖晃晃的差點跌倒,成帝的手情不自禁的伸出去,卻警覺的縮了迴來。


    “老臣恭送皇上,但願皇上能記得老臣的話,雪依外柔內剛,看似柔弱實則堅強,若是雪依察覺皇上就是二皇子蕭逸宸,那麽你和她之間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所以那塊玉佩和老臣的胡須,皇上能不用盡量不用吧。”藍廣的聲音聽上去極為的疲憊。


    成帝不自覺的看看手中 的東西,緩步走向藍廣,問出了心中許久的疑惑:“這世上知道朕是蕭逸宸的人隻有宮嬤嬤和蕭僮二人,你是怎麽知道朕的身份的?!”


    藍廣掃了一眼成帝,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二皇子當初在鳳舞國雖然甚少拋頭露麵,但是卻並不是從不見人的,老臣自有老臣的路子,皇上不必多問,老臣也不會說。至於皇上放不放老臣,老臣都已經不在乎了,一切自有天定。”


    “我娘究竟在什麽地方?那個男人究竟是誰?”關於蝴蝶夫人與侍衛通奸一事是成帝心中的刺,這麽多年來他一直耿耿於懷,千方百計登上皇位也隻是為了查清真相,還母妃一個公道,可是他查出來的事實,那個侍衛竟然就是藍廣!


    所以,成帝才絞盡腦汁的想要處死藍廣,並不隻是為了藍廣與他做對,更為了給母妃一個清白。


    “皇上想要什麽答案?”藍廣看似並不打算說實情。


    “朕隻想知道真相!”


    “若老臣告訴皇上,當年的真相老臣不知道呢?皇上可相信老臣嗎?”藍廣盯著成帝問。


    成帝知道,今日在藍廣的嘴裏他什麽也問不出,但是他不著急,他相信總有一日,總有一日,他會查出所有的一切。


    成帝緩緩的直起身子,恢複了如往常一般的冷傲,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的說道:“朕不相信你,朕從來也不相信你。”


    成帝轉身就走。


    “記住老臣的話,當心鞏義的四個兒子,善待雪依。”藍廣倏地站起來。


    成帝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繼而大踏步向前走去。


    “請皇上記住,不是皇上逼死老臣的!”藍廣忽然變了聲音,待成帝驚覺的轉過身來,藍廣已然撲向身後的石壁!


    “不要.......”成帝的武功本就不弱,情急中腳尖點地,瞬間來到藍廣的身畔,將藍廣摟在自己的懷中,不知為何,看到藍廣額頭上的血跡,成帝的心驀然痛了一下。


    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那心痛的感覺和意義!


    藍廣倒在成帝的懷中,凝視著成帝俊臉,手顫巍巍的揚起落在成帝的臉頰,目露慈祥,連連點頭,喘息著說道:“記住......不.......不是你......不是你逼死我的......”


    成帝迅速的點住藍廣的幾處要害穴道,他忽然很害怕藍廣就真的這樣死掉了。


    “閉嘴,朕不要你死,你就不能死!你若死了,就是對朕大大的不忠!你等著朕,一定要等著朕迴來!”成帝封住藍廣的穴道,將他平放在地上,迅速的走出暗門。


    走出暗門後,成帝顧不上多想,直奔尚藥局,此時已是深夜,尚藥局隻有兩個值班的禦醫,成帝站在門口,見燈光昏黃,兩個禦醫正伏在案上小憩,他剛想喚醒兩個禦醫,驚覺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成帝躡手躡腳的走進尚藥局,根據藥箱上的藥名找到自己需要的藥,隨手又拿起一顆百年靈芝,轉身迴到了禦書房。


    走進暗室,成帝突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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