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眸一眯,心升起一股不快。


    不過這還沒完,四皇子話音一落,一個虎背熊腰的身影站了起來,


    “陛下,臣有一請!”


    是司馬通。


    皇帝一愣,問道,“愛卿何事?”


    司馬通單膝著地,說道:“陛下,臣懇求陛下為臣的兒子司馬瑨與諸葛姑娘賜婚!”


    滿堂皆驚。


    司馬瑨差點熱淚盈眶,從來不參與皇子之爭的爹爹,居然為了他,勇敢站出來,與皇子搶他。


    然而,司馬通問完,龍塌上的皇帝沉默了。


    沉默了許久。


    久到司馬瑨心慌了,久到諸葛筠進入了蘇檀兒所在的雅間,覺得不對勁了。


    朝中大臣摸不準皇帝的心思,誰也不敢吱聲。


    司馬通心中一梗,一種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陛下……”他忍不住再唿喚了一聲。


    “哦…..”一副老鬆入定的皇帝,應了一聲,稍稍坐直了身子。


    “愛卿呀,我記得瑨兒小時候不是定了婚事嗎?”


    司馬通嘴皮一抽,頭皮發麻了,


    “陛下,這…..”


    這話他都不知道怎麽答了。


    當初皇帝所說的小時候的婚事,指的是讓司馬瑨尚公主,可後來司馬瑨腿瘸了後,這事就不再提了。


    如今皇帝舊事重提,到底意欲何為啊。


    他司馬通已經不想讓小兒子尚主,隻求為他娶到他矚意之人。


    司馬瑨對諸葛筠的執著遠勝於甄玉嬛,比起諸葛筠,甄玉嬛實在是已經不能用遜色來形容,簡直是雲泥之別。


    這樣的姑娘,他不為司馬瑨爭取到,是司馬家的損失。


    司馬通那張老臉在抽,眼中精光厲光閃爍。


    “陛下….”他雙膝著地,老淚縱橫,“陛下,陛下之恩,臣永世難忘,此生此世,臣甘為陛下馬前卒,死而後已,可臣此幼子,一向被臣溺愛,如今他與諸葛姑娘情投意合,臣懇求陛下看在老臣多年來效力的份上,準了老臣所請。”


    司馬通那番肺腑之言,讓許多大臣感同身受。


    “陛下,既然郎有意,妾有情,陛下何不準了?”


    有大臣出來替他說話。


    皇帝臉色嚴肅,談不上好看,也談不上不好看。


    頓了一會,皇帝忽然咧嘴輕笑,“司馬通啊,朕曾許諾要瑨兒做朕的女婿,難道朕的公主配不上你兒子?”


    司馬通渾身一顫,一滴淚住滑落在發紅的眼眶,將那一抹痛心洗刷的越發明顯。


    司馬瑨眼珠子快要爆出來,他如千鈞般重的膝蓋跪了下去,


    他紅著眼,目光垂下,咬著牙一字一句道:“陛下,臣紈絝,遊手好閑,怎堪配公主,臣與諸葛筠在益州已定終身….”


    ”放肆!“皇帝忽然暴怒,大喝了一聲,


    全臣立馬起身,躬身不敢言。


    皇帝厲色訓斥,


    “諸葛筠乃朕欽賜的縣君,清清白白,怎能被你隨意誣陷,瑨兒,朕看在從小疼你的份上,不計較你言語有失,否則朕要治你的罪,你明白嗎?你退下,朕不會虧待你!”


    說到最後,皇帝語氣稍稍和緩,似有安撫之意。


    “陛….”司馬瑨還要強行爭取,卻被薛怡寧狠狠捂住了嘴。


    “你別急,咱們再想辦法,惹怒了皇帝,你就斷了後路!”


    薛怡寧抱住他,在他耳邊狠狠說道。


    司馬瑨那雙桃花眼像是淬了毒似的,恨怒交加。


    他緊緊拽著拳頭,青筋暴起,好一會才逼著自己鬆懈下來。


    皇帝見他最終安靜下來,轉而和顏悅色的看向司馬通,


    “愛卿呀,瑨兒的婚事,朕心裏有數,至於諸葛家這丫頭呢,年紀還小,朕和太後還需要她,朕想再留她幾年。此事今後不要再提了,好嗎?”


    皇帝語氣看似和緩,可那意味卻是堅定不移。


    司馬通怔怔望著他,濁淚盈眶,許久才不甘的垂了眸,“臣遵旨….”


    他很清楚,這個兒媳婦是得不到了。


    司馬家再拿諸葛筠與司馬瑨在益州的婚事說事,那便是抗旨。


    四皇子也懂了他父皇的意思。


    父皇既不想把諸葛筠給司馬家,也不想給他。


    他想留著給他自己。


    四皇子漠然苦笑,


    沒關係,今日鬧這麽一出,至少斷了司馬瑨的路子。


    至少他還有時間想辦法不是?


    再說了,就算她成了父皇的妃子又怎樣?


    隻要他能坐上那個位置,沒有什麽得不到?


    四皇子默默地坐了下來。


    皇帝冷眼瞥了他一眼,心裏舒坦了不少,看來這個兒子還是識相。


    識相的,他不會虧待。


    宴席散了。


    高昌公主與五皇子訂婚之事,立即傳了出去。


    京城百姓頌揚。


    百姓最厭惡戰事,西域能太平,是朝臣及百姓之福。


    而對於這件人人樂見的喜事,唯獨不開心的就是五皇子本人了。


    好在五皇子這個人腦子比較簡單,把屬下找來幾個女人調戲一番,很快又想開了。


    司馬瑨失魂落魄的騎馬,薛怡寧作陪左右,沐少天也跟了去,三劍客走著走著來到了慣常來的一家酒樓,什麽都沒說,就開始喝酒。


    諸葛筠坐在蘇檀兒的馬車內。


    蘇檀兒安安靜靜的坐在軟榻上,低著頭望著自己膝蓋不做聲,手裏絞著一方手帕,不知道說什麽。


    諸葛筠坐在她旁邊,也靜靜注視著她,“檀兒,這樣不是很好嗎?有些事不是你能做的,我答應你,我會為詹家翻案,你好好的嫁人生子,好嗎?”


    蘇檀兒抬眼,盯著她,淚水盈眶,那紅嬌的嘴唇輕輕顫抖,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有的時候,一個人人活著無所事事,然後她會找到一個目標,義無反顧的為它努力,明知道那是錯誤的,也會繼續前行,直到有人把她掰迴來。


    諸葛筠摸了摸她的頭,輕輕一笑:“蕭炎很好,雖然調皮了些,但不會虧待你,再說了,還有我呢,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諸葛筠本以為自己安撫好了蘇檀兒,也以為蘇檀兒是為了自己婚事而感慨,卻不料蘇檀兒哽咽著抽泣著,端著一雙水萌萌的大眼睛,那眼捷上還掛著淚水,質問她,道:“你到底是誰?”


    “……”


    諸葛筠沒料到她這麽問,一下子僵在那裏。


    蘇檀兒越發狐疑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到底是誰?雪花劍之毒你能解,今日當眾你又贏了蕭杞,這是世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我告訴你,我蘇檀兒也算有見識,這個世上,能讓我這麽佩服的,永遠不會讓人失望的,隻有玉筠姐姐,隻有她,如果你是奸細,就算你從小到大都模仿她,可很多事情都是模仿不來的,就算你是蒼龍神醫德弟子,你又如何能與她一模一樣的能耐?”


    “諸葛筠,你別騙我,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蘇檀兒哭了,哭得泣不成聲。


    眼淚像珠子一樣,每一顆都敲打在諸葛筠心上。


    她望著自己慣疼的妹妹,眼眶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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