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聞言心中五味陳雜,


    “看來諸葛家對她確實十分不公平…”


    趙嘉沒作聲,一個外室女的出身,換作哪一家都不會給好臉。


    唐三藏繼續道:“這樣也好,讓諸葛家嚐點苦頭,屆時就知道筠姑娘的好了。”


    趙嘉倒是笑了笑,“我很好奇,你說筠姑娘會答應四皇子的要求嗎?”


    唐三藏聞言臉色沉了下來,


    “於情於理,我都不希望她答應。”


    他不恁於四皇子這種步步為營的手段,再者,他也不希望自己妹妹跟諸葛筠在四皇子後宅整日爭風吃醋。


    私心來說,依著四皇子對諸葛筠的寵愛,屆時恐怕沒他妹妹什麽事了。


    再者,四皇子配不上諸葛筠。


    諸葛筠這樣的女子,不應該輪作妾室。


    他腦海裏冒出這個念頭時,他自己都嚇到了。


    他趕忙止住思緒,跟趙嘉談起了別的事。


    然而,事實出乎諸葛旻預料,四皇子這一夜還真沒迴別苑。


    他等到子時,實在等不下去了就先迴府。


    諸葛家上下快亂套了。


    因著諸葛旻在外麵打聽了一天還沒迴去,連莊氏都有些坐不住了。


    南府更是亂糟糟的,


    直到半夜諸葛旻迴去,將自己所打聽之事跟諸葛家一說,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那夜諸葛雲和諸葛茵算計諸葛筠不成,反而吃了個悶虧。


    “這叫什麽?”


    “這叫報應!”


    “自家姐妹陷害自家姐妹,這下好了,全家都得陪葬!”


    有些許個下人得知真相後,聚在一起埋怨,


    大難臨頭,這些仆人也沒了仆人樣子。


    北府有莊氏鎮著,積威之下倒還安寧,南府則有些個婆子囂張起來,還把諸葛家主子罵了一頓。


    姚氏氣得病過去,可惜現在無心處置這些下人。


    王氏由於平日沒少苛待下人,自然引起眾人不滿,乃至反抗。


    這等落難時刻,便可看出平日府中是有多麽缺乏管教了。


    本來崔氏還準備關鍵時刻露一手,收拾下爛攤子,搶迴中饋權,哪知事情的根源落在自己女兒頭上,一下子亂了分寸,沒了心思了。


    是以,南府裏頭已經沒了看頭。


    北府這邊,知曉原因後,諸葛茵開始在老太太麵前搪塞了。


    “祖母,此事是諸葛雲一人所為,我當時是聽她意思的…..”諸葛茵跪在地上,生怕莊氏拿她開刀。


    莊氏坐在上首盯著跪在地上的諸葛茵發呆。


    朱氏站在她身邊,心頭如蒙了一層陰霾,也沒什麽主意。


    倒是諸葛家其中一個少爺道:


    “祖母,既然是姐姐們的過錯,就把諸葛雲姐姐送去官府認罪好了,總不能牽連一大家子人都死吧!”


    “對!”


    “沒錯!”


    不少人附和。


    “混賬東西!”莊氏氣得罵了一句,


    “關鍵時刻拿個女人出去頂事,這種事你們也說的出口,你們還配諸葛家的子孫嗎?”莊氏盛怒之下,眾人麵色羞紅,無話可說。


    大家心裏算盤很明了,既然是諸葛雲的過錯,那麽南府去擔好了,總不能都賠死。


    莊氏罵完渾身乏力,頹然倒坐在正堂小塌上,一下子仿佛老了許多歲。


    諸葛茵還跪著,她怕諸葛家關鍵時刻把她送出去,那可就完了。


    她朝朱氏使眼色,平日諸葛茵在朱氏麵前是當母親一樣侍奉的,朱氏也很喜歡她,畢竟朱氏沒女兒,哪個當娘的不希望膝下有個女兒盡孝,故而待她如己出。


    再者,朱氏腦子也很明白,落難之時,恐怕靠諸葛鈞的錢財,故而,她們也不能放棄諸葛茵。


    朱氏傾身往莊氏那邊一靠,以不高不低的聲音問道:“母親,您看,要不要把雲丫頭叫過來問問?”


    莊氏聞言拖著額頭的手鬆開,抬眸看了她一眼。


    所謂叫過來問問,不過是虛詞,實則是想讓諸葛雲去抵罪。


    朱氏眼神意思倒也不藏著,似是在說,除掉京城那個大姑娘,北府就這麽個姑娘,而南府姑娘多著呢!


    莊氏看了她一眼,神色微沉,最後卻是合了合眼道:“你去辦吧。”


    朱氏應了一聲,起身離開。


    諸葛茵感激不已,連忙爬起來,來莊氏麵前服侍。


    莊氏嗬斥眾人下去休息,獨自留下諸葛旻在堂屋內商量。


    耳後她又派人去把諸葛鈞給叫了過來。


    諸葛鈞一言不發,隻擺出一副要錢就給其他不管的樣子。


    莊氏本來就是想要他用錢,這樣好買通一些官員。


    “祖母,待會日出之前,我再出去一趟,必得逮著四皇子才行!”


    “這是正理…..”


    諸葛旻喝了幾口水,胡亂塞了幾塊甜糕,就往外走。


    又是走到門口,突然迴頭看著諸葛鈞道:“七弟,家裏拜托你….”


    經過這麽一夜他算看出來,諸葛鈞是個成大事的,其他弟弟們都不頂事。


    諸葛鈞勉強笑了笑,沒作聲。


    他一走,屋子裏隻剩下莊氏和諸葛鈞,以及幾位心腹下人。


    一下子落針可聞。


    淩晨之前最黑暗的時候,


    諸葛家終於安靜了下來。


    莊氏喝了幾口蓮子粥,隨即看了一眼諸葛鈞。


    橘黃的瑩玉燈光下,諸葛鈞一襲青色袍子,安然坐在那裏,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淡定和從容。


    “老七…..這麽多年委屈你了…..”


    諸葛鈞聞言,眉睫一顫,有些茫然,隨即迴神過來,輕輕冷笑了笑,


    “一句委屈便可以了嗎?”他沒有看莊氏,而是擺弄著手上的茶杯,聲音涼涼的,像是十月的霜風。


    莊氏麵露尷尬,扶著軟榻好一會沒作聲。


    對於一個長輩來說,能放下身段說這麽一句話已經是很了不得了。


    但諸葛鈞不是那樣輕易揭過的性子。


    “你放心,待這次危難一過,我心裏會有數的…..”莊氏沉沉開口。


    諸葛鈞並沒有任何喜色,反而心底越發的涼。


    隻有在需要他的時候,才會說這種話。


    可見嘴臉有多可惡。


    正是覺得還用得上他,才故意說些鼓勵的話吧。


    可惜啊,他早看透了。


    如果不是自己還姓諸葛,他根本就不會管事。


    諸葛鈞沒有迴應她,而是起身離開了。


    北府和南府除了大門相對之外,在側邊還有一條小巷子相通。


    諸葛家麵前這條街恰恰打止到這裏。


    朱氏派人從小巷子過去南府,示意諸葛雲到北府去一趟。


    南府的兩位爺被拘在官署,女眷都聚在老太太的屋子裏。


    朱氏派人來傳話,


    眾人聽了後,眼神齊刷刷掃向諸葛雲。


    諸葛雲,堂堂南府大小姐,第一次被眾人以一種鄙夷怪責的眼神盯著,極為不自在。


    崔氏慌了。


    “這….這是什麽意思啊?”繞是一貫鎮靜的崔氏,麵對如此局麵,也不免亂了陣腳。


    諸葛雲親妹妹諸葛蝶猛的睜大了眼睛,


    “這能是什麽意思啊,她們舍不得諸葛茵,自然是拿姐姐去頂罪啊!”


    諸葛蝶叫了出來,眾人表情十分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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