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幼薇背誦的有些心不在焉,總是撩開簾子張望著隊列第二輛馬車,那是夏明川乘坐的馬車,就在不久前夏明川差人將薑白茵叫了過去。


    “從今天開始,你就跟在我身邊,每日的事情不多,除了將一些竹簡的送遞,還有就是你要給我做藥膳,這是藥膳的方子。”夏明川將一卷竹簡遞到薑白茵的麵前。


    薑白茵接過竹簡,沒有拒絕,隻是提醒一樣的說道:“其實隨行廚子比妾身手藝更好。”


    盤膝而坐的夏明川,一邊運功斂息聚氣,一邊迴答道:“藥膳的方子得自華蟬,極為珍貴,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收著才放心,你既然身為侯府的人,也是時候為侯府做一些事情,你的身份不能有名無實,那不合規矩。”


    薑白茵聞言將手裏的竹簡攥的很緊,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餘大還活著。”


    短短的幾個字道盡薑白茵的心思,不管她的心裏這麽想,嘴上怎麽說,魚幼薇都是餘大的女兒,這是斬不斷的血脈連接,隻要餘大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她和魚幼薇身上的烙印不可能被清除。


    夏明川說道:“餘大哥以心待夏明川,又將傳家之寶青虹劍相贈,明川自問還做不出背棄之事,魚幼薇我會盡心竭力的撫養成人,可以居住侯府等待餘大哥複仇後歸來,也可以改名換姓住在侯府為我打理一些雜物,還可以在之外幫我打理一些事務,隻是這樣你就不能常和魚幼薇見麵了。”


    薑白茵問道:“這其中有什麽區別?”


    夏明川迴答道:“雖然這半年來一直在說,但是你的名字並沒有寫進侯府的家譜,半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你的心結也應當解開了,可以理智的判斷眼下的情況,現在你自己決定是否將名字寫進家譜,選前者你是侯府的客人,選後者你是侯府的自己人。”


    薑白茵對著夏明川匍匐拜下,恭敬的說道:“白茵願將名字寫進家譜,願為公子做牛做馬。”


    “做牛做馬就不用了。”


    夏明川將身旁的七八卷竹簡交到薑白茵的手裏,說道:“這是將來要入住錦繡山莊的人,你把這些書簡上內容要記牢,你在入住錦繡山莊之後,她們既是你的姐妹,也是你將來調節矛盾的對象。”


    “你出身的家族不大,畢竟有著管理的經驗,以後的錦繡山莊說話人是你,但你不比別人高上一等,你的名字寫入家譜後就是侯府在冊的姬妾,你若是犯錯我就有了處罰你的資格,我不喜歡勾心鬥角和妖媚爭寵,你可要明白。”


    薑白茵雙手捧過竹簡,低首迴答道:“是的公子,白茵明白。”


    夏明川摸了摸下巴,伸手將薑白茵低下的頭托了起來,說道:“你還是叫我夫君吧。”


    天清氣朗太陽當空,今天沒有昨日的細雨蒙蒙,早晨的清涼被帶著夏日餘韻的陽光清掃,車隊行進到午時左右,在夏明川的吩咐下開始找可以休息的地方,足足半個時辰過去仍沒遇見可以歇腳的茶肆,於是決定在路旁的陰涼處將就一下。


    林五帶著青黛進林子打獵,薑白茵在馬車旁記憶夏明川給的竹簡,夏明川和魚幼薇在一旁練劍活動身體,燕漓、華蟬、娜仁托亞三人女扮男裝四處閑逛,仆人們在給馬匹添加草料,廚子開始用吊鍋做飯。


    半個時辰林五和青黛出現,他們手裏拿著兩隻剛剛打的灰兔,因為廚子已經將飯食做好,林五的兔子隻能留待下一頓了。


    “這位公子,在下饑渴難忍,不知能否行個方便。”就在夏明川幾人要麽動筷子的時候,背後響起有氣無力的滄桑。


    夏明川迴頭看見一個邋遢的中老年人對他拱手,他不意外這個人的出現,在他說話的前一刻,林五和華蟬都已經提醒過他了,夏明川拱手迴應道:“敢問長者高姓大名,長者為何這副打扮,勞煩長者告知,山野之間不得不謹慎,還請長者勿怪。”


    邋遢中老年人迴答道:“在下農萬支,受友人邀請來湖上縣觀看後輩比試,因沒有來過楚國武宣郡而迷路,在山野之間輾轉十餘天,今日才得出路遇見公子,隻因腹中饑渴實在難忍,故而前來叨擾公子,請公子見諒。”


    夏明川的喉結上下聳動,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神農山掌教的名字就是農萬支,農萬支說的比試他也聽說過,在剛剛下船到武宣郡的時候就聽說了,據說是兩個年輕的俊彥看上了沈家的姑娘,兩人想以對決的方式決定沈家姑娘的歸屬。


    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農萬支,察覺不到農萬支是否有內力,單看如此饑饉仍能保持禮儀和理智,給這樣的人留下一個善緣不會吃虧,夏明川說道:“在下陳錦繡。”


    夏明川站起身來退到一旁,示意自己剛剛坐的位置,說道:“農前輩,請上座。”


    農萬支上前走了幾步又馬上停下,桌案放置在一張獸皮之上,整張獸皮是由多張獸皮拚接而成,他敏銳的發現這些獸皮是貂皮,貂生於燕國的山林,數量不多且捕捉困難,世人多以貂皮為極珍貴之物,以貂皮鋪地而踩之,這年輕的公子是怎樣的來曆。


    農萬支停在貂皮地毯的邊緣,說道:“老朽衣裳邋遢不堪,這裏就好,還請公子賜下食物和水。”


    “你們換個地方吃膳。”


    在對燕漓幾人說完之後,夏明川對著幾個下人說道:“將地毯撤下去。”


    安排的工作被快速完成,桌案還是那個桌案,地上墊著的剩下了一張布和兩個坐墊,夏明川再次對農萬支說道:“農前輩,請。”


    農萬支拱手對夏明川說道:“陳公子有心了。”


    四個人的吃食被農萬支吃掉絕大多數,除了保持最基本的禮數,農萬支的吃相可以用狼吞虎咽形容,吃飯的過程中兩人沒有任何的交流,農萬支的眼睛裏隻剩下了桌案上的食物,夏明川安安靜靜的喝著自己的黍米粥。


    “農前輩喝碗茶如何?”


    在農萬支放下筷子的時候,夏明川適時的遞上茶碗,夏明川飲一口自己碗裏的茶水,說道:“飯後一碗茶水,既能生津解渴,還能解除口腔油膩。”


    茶水清稀如水,沒有薑的滋味,也沒有綠豆的微甜,倒是有些微苦和樹葉的味道,茶水含在嘴裏沒有擂茶的濃稠,卻有區別於水的觸感,農萬支問道:“敢問陳公子,這茶水是何物所製,滋味清淡雋永,老夫以前從沒有吃過。”


    夏明川迴答道:“這是小子在遊曆的時候遇見一株矮木,嗅其枝葉有淡淡的清香,便采其嫩芽曬製,每當需要的時候便以沸水浸泡而得茶水,茶水帶著清香有迴甘,是小子最喜歡的茶水。”


    農萬支體味了一下餘韻,說道:“無肉桂和薑的衍生,僅以樹葉一味作料,味道看似簡單,其中的道理和效用不凡,陳公子大才。”


    不就是喝個茶水,還能說出這麽多道理,夏明川還是不理解這些高雅人士的心理,他迴答道:“農前輩謬讚了,小子隻想著解渴止膩,因不喜味道繁雜,故隻取矮木一味,沒有前輩說的什麽大才。”


    農萬支反駁:“化繁為簡,不為萬事勞心,這難道還不是大才?”


    不同的然看事物能得到不同的解答,其中文人得到的解答最繁多,夏明川對農萬支說道:“農前輩教誨,錦繡記下了。”


    農萬支聞言露出笑容,他站起身來對夏明川說道:“陳公子今日賜飯之恩,農萬支銘記不忘,日後定當迴報陳公子今日之恩,今日還有事情老夫需要先行告辭。”


    夏明川對著農萬支拱手:“農前輩好走。”


    林五來到夏明川的身旁,看著農萬支幾乎消失的背影,他開口用肯定的語氣問道:“公子,是不是那個人?”


    夏明川點頭,說道:“就是那個人。”


    大概七百年前,華朝出現了一位名叫孟摶的名士,孟摶在遊曆北狄之北、南蠻之南、東夷之東、西戎之西之後,寫出《孟摶》、《天問》、《厚德》三書,孟摶的弟子們根據這三本書創立乾元山、坤靈山、太清道觀三個武學大宗。


    兩山一觀各自相對獨立又聯係緊密,故而知曉這些的世人又將它們歸屬在一起,就有了世間最強的江湖武力,兩山一觀與山城、陰陽教、神農山並稱江湖四大勢力。


    兩山一觀相對鬆散和低調,陰陽教與夏國王室聯係緊密,在江湖上地位高但並不得江湖人士的心底認同,山城隱於群山幾乎不現世,除非有心人和有身份的人,旁人對山城沒有任何印象,故而江湖影響最大的還是神農山。


    華蟬來到夏明川的身旁,正色的說道,“剛才的那個人是個高手,我閉眼之後完全察覺不到他氣息。”


    夏明川說道:“他可以說是當世最強的幾個人之一,你當然差覺不到他的氣息。”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再次起行,一隻信鴿在眾人的頭上飛過,經過許久的飛行之後,落在湖上縣的一個院子裏,信鴿腳上的布條被送到孫進的手裏,孫進看完布條之後,對著身旁的人鄭重的說道:“你去打探一下,那個為沈家姑娘決鬥的熱鬧是誰,他們又有什麽樣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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