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茵帶人抵禦著敵軍的進攻,未過多時,敵軍已經在甕城的城頭上架起了雲梯,不少士兵向著這邊衝了上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在攻打外城的時候打出了經驗,如今攻起城來似乎還有點得心應手的感覺。


    偃月這邊剛剛有些人被敵軍不要命的氣勢嚇到了,再動手難免要落了下風,陳文茵隻能四處督戰,試圖挽救會城中的士氣。


    這一迴是陳文茵自己失算了,她曾經想過,要不要在甕城和外城之間埋下火種,等到敵軍進來一把大火燒起來,讓敵軍的先鋒部隊都去見閻王。


    可最後她放棄了,一來是她不覺得真有機會打到這種程度;二來她怕敵軍實用火矢炸藥,給自己來個下馬威;三來是如果真的放火,一旦風勢助長火勢,難免會累計民房。


    終究她是心軟了,放棄了這麽大好的反製機會,這才讓她打得這般捉襟見肘。


    要是以往,陳文茵說不定要感歎一陣子,可現在的局勢跟沒有給她感歎的時間,她隻能來迴遊走,把她能見到的漏洞一一都給補上。


    城上城下羽箭亂飛,這時候彼此距離都不算遠,不存在誰射不到對方的情況。局勢這麽亂,也沒時間給弓手們瞄準的時間,隻管搭箭拉弓往外射就是了,箭袋空了就從身旁戰友的屍體上拔出箭來,繼續還迴去。


    兩方戰場一時間亂作一團,那敵人爬雲梯的、掉下去的、上城頭廝殺的、在下麵射箭的、被自己人踩死的比比皆是,都大聲叫嚷著,吼聲震耳欲聾。


    偃月自己這邊,殺人的、被殺的、英勇抗敵的、嚇得屁滾尿流的屢見不鮮,有的實在派不上用場的,一個不小心就被身後友軍踢下了城牆,能砸死一個敵人也算是為國盡忠了。


    打到後來,真武門幾位高手聯手衝了上來不說,就連穆月盈也舉著一柄長劍跑上了城頭。她看見身邊的敵人跑來,“啊啊”大叫著一劍橫斬,立時將眼前的敵人開膛破肚。


    陳文茵看見穆月盈這般勇武倒是有些驚奇,那邊穆月盈的手可沒停下,一劍一劍向著敵人劈過去。她手中用的是穆老莊主給的一柄寶劍,普通士兵那廉價鎧甲可擋不住她的利刃,不少人被她長劍連人帶甲斬了開來。


    陳文茵擋開身邊的敵軍,隻將雙鐧左右揮舞,也不管有沒有將敵人打死,自己一路跑到了穆月盈身邊。


    穆月盈看見陳文茵來了,似乎也鬆了口氣,原本頗為緊張的動作變得鬆弛了一些。這一鬆弛下來,她出劍速度就更快了,反而殺起人來更加順手了。


    陳文茵笑道:“怎麽穆大小姐也過來了?你不怕這場麵嗎?”


    穆月盈狠狠喘了口氣,堅定道:“不怕,我在迴鶻殺過羊,跟這個差不多。”


    明明差遠了好嗎?陳文茵想起當年他們在光州的時候,陳文茵和梁二在賭坊裏動手,順手砍了身邊一個人的腦袋,把穆月盈嚇得不敢去看。


    那時的她可能連死人都沒見到過,對於這些事情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立刻就會被嚇得花容失色。沒想到今日,她居然能仗劍殺敵,為了偃月的安寧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上。


    陳文茵歎道:“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啥?刮什麽木頭?”穆月盈一邊問著,一邊將身邊一個敵軍的刀架開,隨後往前一進,猛然揮劍砍在那敵軍的頭頂。


    這一劍被那敵軍的頭盔擋下,可穆月盈是用足了力道的,即便沒要了對方的命,也將那敵軍打出了個腦震蕩來,晃晃悠悠躺倒在地上。


    看著穆月盈不放心似的上前又給那敵軍補了一劍,陳文茵笑著道:“就是說你很厲害的意思。”


    穆月盈這才迴過頭來,指著自己問道:“我厲害?我厲害跟刮木頭有什麽關係?”


    陳文茵才懶得跟她解釋,便亂說道:“意思是你現在砍人跟砍木頭劈柴一樣,你說是不是很厲害?”


    穆月盈想了想,那木頭不會動,還不是人怎麽欺負它就得怎麽受著?那好像真是在說自己很厲害啊,於是咧開嘴笑著道:“好,那我多劈幾塊木頭去!”


    她說著仗劍向前猛衝,一路上砍瓜切菜般殺了不少人。可她武藝畢竟不算純熟,陳文茵怕她受傷,隻能緊緊跟在她身邊護她周全。


    她們兩人三把兵器,從東頭一路向著西頭衝殺,一時間還真沒幾個人能攔住她們。


    穆月盈占了個便宜是敵軍沒有用長兵器的,畢竟帶著長槍沒法爬雲梯,所以上來的敵軍最多也就是一把大刀,和穆月盈手裏那長劍差距不大。若是此時她麵對的是一幫用長槍的敵人,隻怕幾條命也不夠用了。


    兩邊打了好一陣子,那迴鶻軍似乎取之不盡一般,殺了好久看著下麵還是那麽多人。


    兩座城牆之間不過十丈,能盛下多少人?迴鶻人二十餘萬,死了一批就進來一批,所以看著人員一點沒有減少。


    反觀偃月這邊,人數是在確實變少,每死一個人大家都能注意到,別說後援部隊了,就是城頭上的守衛都開始變得有些薄弱了。


    陳文茵咬咬牙,這可不是個好現象,千萬別逼著自己把皇宮內的侍衛也趕過來上陣,那些家夥有不少就是沒見過血的新兵蛋子,讓他們上來不是打擊己方士氣呢嗎?


    她抬頭看著遠方,可被外層城牆擋住,她現在看不見城外的情況。再說了,就是能看見,現在黑燈瞎火的,外麵發生了什麽她能知道?


    定山王怎麽還不來?她心裏焦急地想著。看來去阻攔定山王的真的就是阿米爾,當年阿米爾以少數兵力拖住了蕭裏彌的十萬大軍,陳文茵一直感到十分佩服,如今她才知道,這樣的人才站在自己對立麵的時候是多麽棘手。


    若是阿米爾再多拖住定山王一會,隻怕這座甕城就要守不住了,到時天下易主,自己也隻能殉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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