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茵上來後便趴在城頭上喘著大氣,半天沒說一句話。陳文茵上來問道:“池姑姑沒事吧?”


    池墨茵喘了半天氣,這才迴來看向雨瀟,一臉氣憤道:“怎麽可能沒事?本宮差點吐出來啊,雨妹妹是拿本宮當陀螺了?”


    雨瀟看著遠處笑道:“池姐姐這話可就有點狗咬呂洞賓的意思了,我可是把池姐姐從箭雨裏救出來了呢。”


    池墨茵沒好氣道:“你明明可以用更柔和一點的方式啊,本宮看你就是故意的。”


    雨瀟笑著道:“池姐姐好眼力,妹妹我都看不見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特意看向遠天,誇張的表示自己雙目失明。看見這樣子的雨瀟,池墨茵隻能歎一口氣,實在沒法跟她著急。


    雨瀟腿腳不便,沒法像他們一樣在戰場遊走,所以隻能在這等著,等著池墨茵和自己的丈夫在戰場上並肩作戰。


    這一次使點壞,算是雨瀟小小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醋意。


    陳文茵看著兩位長輩這麽鬧騰,不禁輕輕笑了起來。這兩人是閨蜜、是姐妹、是情敵,也是一對互不相讓的冤家。


    自己也有這麽親密的朋友嗎?仔細想想,可能除了穆月盈就沒有第二個了。


    陳文茵小小憂傷了一下,如她這般身份,注定是沒什麽親密朋友的。對於君來說,最近的關係隻有臣罷了。


    陳文茵問了眾人的情況,確定六人都沒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她倒是放心了,其他人聽到這話嚇了一跳,六個人麵對千軍萬馬,不僅能拆掉對手的戰略兵器,還能毫發無損來去自如?


    那不是說這六個人比這滿城的兵馬還要有用?


    其實六個人再厲害,能達成的戰果也是有限的。今天他們能拆掉二十四架投石車,可敵人花些時間,未必就不能再做出二十四架甚而更多的投石車來。


    等那時再想要毀掉這些投石車,難度會更上一層樓。這終究隻能作為一種震懾罷了,無法成為一種有效的鎮壓手段。


    看著下麵聚集的敵軍,陳文茵微微笑了一下,這次的戰果十分令她滿意,下麵的人著急了,卻不敢真的上前來攻城。


    這六個人不僅成功激怒了敵軍,也在他們體內刻下了恐懼的痕跡。


    陳文茵點點頭,對溫野清下令道:“放兩輪箭,把他們逼退就是了,不用跟他們鬧太久。”


    溫野清頷首稱是,傳下命令,第一波箭雨立刻騰空而起。


    陳文茵見到第一輪箭雨落下,轉身便向著城下走去。池墨茵迴頭問道:“茵兒不多看看情況了嗎?”


    蕭思君推著雨瀟跟在陳文茵後麵,雨瀟笑道:“留下來也沒什麽可看的,反正那幫子迴鶻人馬上就要撤退了。”


    池墨茵挑著眉毛問道:“你又知道了?你說他們要撤退,就是要撤退的嗎?”


    雨瀟哈哈笑道:“我可比池姐姐你聰明多了。你想啊,他們是追著你們來的,並沒有帶上什麽攻城的器械,也沒有做好持久戰的準備,肯定象征性的打兩下就撤退了啊。”


    池墨茵不服,問陳文茵道:“茵兒,雨妹妹說得對嗎?”


    陳文茵看著二人鬥氣,也哈哈笑了起來道:“這一迴真的讓師娘說對了,即便咱們不出手,他們也是要退的,如今不過讓他們退得更早一些罷了。”


    論武藝,池墨茵固然是個高手,可比起聰明來,池墨茵始終要差雨瀟一截。


    十八年前,雨瀟就以她的古靈精怪聞名,雖然時過境遷,她被命運屢屢折磨得不成樣子,可她骨子裏那股機靈勁還在。更奇妙的是,而今目不能視的她,心裏卻越發清亮起來,好像眼前的東西都屏蔽去了,心中能看見的也就更多了。


    幾人隨著陳文茵迴了皇宮。這皇宮還是當年金人占了折津府,定了南京而建,陳文茵順手拿來就用了,很多建築格局都沒有改變。


    陳文茵這些日子一直在城頭督戰,已經好久沒在皇宮久留了。所以宮裏的很多東西她其實並不了解,就連現在想帶著幾人去休息一下,她也不知道路該怎麽走。


    她自己也就在寢宮和大殿兩個位置來迴轉悠,其他的地方她是真的不太了解。


    被她叫住的小太監聽了陳文茵的要求,趕緊帶著幾人向著休息的地方而去,倒是陳文茵也跟在了他們身邊,這是那小太監始料未及的。


    到了客居的宮殿,那小太監請幾人進去。雖說準備倉促,但這裏到底是一國皇宮,裏麵滿滿布置的名貴家具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又放了蘭花芝草,進入殿裏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雨瀟笑道:“倒是個好地方。”


    池墨茵打趣她道:“嘿,能讓咱們雨妹妹覺得好可不容易,看來這地方是真的不賴。”


    陳文茵聽長輩們說過,她師娘雨瀟本來是江南大戶,說是富可敵國也不誇張,世間的奇珍異寶雨瀟見過不少,眼界自然要比尋常人高出很多。


    卻沒想到雨瀟連連笑道:“不會不會,這裏可比我住了十六年的山洞好多了。”


    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自然是一個玩笑話,可聽在蕭思君的耳朵裏,卻隻覺得一陣心酸。


    陳文茵給幾人安頓好,又聊了好長一陣子。從江山社稷聊到家長裏短,一直到了月華初升才從這宮殿中走出來。


    她看著天上的月牙,在清冷的空氣中微微笑了一下。


    今天她見到幾位長輩心情大好,興奮之餘就有些睡不著覺了。於是她想了想,準備前往大殿再處理一些正事去。


    這時候大殿隻有外麵有些看守,裏麵並沒有人。看見陳文茵來了,守衛便立刻去叫小太監過來掌燈。


    那小太監擎著燭台快步走來,本來應該在陳文茵進入大殿前他便進去點上燈的,可陳文茵步幅比常人要大,那小太監剛剛趨到門口,就和陳文茵打了照麵。


    那小太監一時慌了神,連聲道:“陛下恕罪,奴婢該死!”


    陳文茵順手接過他手上的燭台,笑道:“無妨,你先下去吧,朕今天晚上想自己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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