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懿冬迴頭一看,見到那頭陀已經掄著禪杖打了過來。


    這時候他的長棍和蕭裏彌的長刀攪在一起,想要抽出來格擋是來不及了。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閃身躲開,可如果自己躲開了,橫在馬背上的呂懿秋就難免要挨下這一禪杖。


    呂懿冬當機立斷趴在了呂懿秋身上,那禪杖狠狠打在他背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就連趴在下麵的呂懿秋都感到一股巨力透體而過,震得五髒六腑不斷發抖,那呂懿冬被打得有多狠就可想而知了。


    他迴過頭大叫一聲:“四哥!四哥你怎麽樣?”


    “你四哥皮糙肉厚,扛得住!”


    呂懿冬咬著牙抽迴鐵棍,向著身後猛然刺去,將那頭陀刺退了幾步。蕭裏彌趁著這機會一刀紮在他腰上,可刀還沒紮穩時,呂懿冬已經掄著棍子砸向了蕭裏彌的腦袋。


    經過剛剛這一下,呂懿冬的打法變得越發的不要命起來,手中長棍隻攻不守,也不管自己身上受了什麽傷,凡有人近身就是當頭一棍。


    這一下蕭裏彌也不敢太靠近了,那頭陀似乎猶豫了一下。趁著這個空檔呂懿冬縱馬衝出遼軍的封鎖線,向著陳文茵所在的大部隊疾馳而去。


    這時還跟在呂懿冬身邊的人隻剩下不到三十人,這些人終於逃出生天,都沒命地催著馬匹向前疾馳。


    蕭裏彌本來就是要去找陳文茵,既然他們向著陳文茵的方向逃去,蕭裏彌便催馬跟了上去。


    十萬人追著這將近三十人的殘兵敗將,在大漠中揚起漫天的煙塵。


    沒追多久,忽然一路人馬飛奔而來,向著遼軍的左翼直插過來。


    這迴的人馬可不是像之前呂懿秋那八百人的小數目了,蕭裏彌一眼望去,這路人馬起碼有三萬以上。


    這一支是迴鶻的部隊,是由阿米爾率領,專門為了助呂氏兄弟逃走的部隊。


    陳文茵本來認為二人陷入敵陣中必然沒有逃脫的機會,可是最後還是請阿米爾做了援助,倘若有那麽萬一的機會二人逃了出來,就請阿米爾來救他們二人的性命。


    蕭裏彌不得已和阿米爾接戰。阿米爾不僅手下人多,他用起兵來也比呂懿秋刁鑽得多,無論蕭裏彌怎麽變換陣形,他總能快速找到對手的破綻。


    眼看著遼軍被迴鶻軍拖住,呂懿秋開心地大喊:“四哥,四哥咱們安全了!”


    可呂懿冬仍然沒讓馬停下來,他依舊縱馬疾馳,對呂懿秋道:“八弟,你還記得嗎,從小你跟我就是最親的。”


    呂懿秋趴在馬背上笑道:“那當然,其他兄弟都是什麽仁義禮智信,隻有四哥你生在冬至,我生在秋分,咱倆的名字最像了。”


    呂懿冬笑著點點頭:“你都不知道,你小時候可煩人了,還老黏在我身邊,趕都趕不走。”


    呂懿秋笑道:“你說我煩人,可是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你都會先想著我。”


    呂懿冬道:“那當然,你是我弟弟,我不想著你想著誰?”


    呂懿秋想起小時候的事情,笑著道:“那時候啊,大哥二哥忙著讀書練武,三哥又愛鬧事,老是被爹爹罰跪,我被人欺負了隻能找你。你力氣大,每次都能替我出氣,把欺負我的那些惡少們打跑了。”


    呂懿冬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嘿,誰讓你這麽不爭氣,咱們呂家兄弟怎麽能讓人欺負了?”


    呂懿秋歎一口氣道:“是啊,兄弟們裏頭,就我最不爭氣。明明九弟比我還小幾歲,可他武藝卻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


    呂懿冬慘笑道:“哪有,你小時候是真的不像樣子,又愛哭,又沒種,有什麽事都得哥哥們幫你平。不過你也長大了,剛剛在遼軍陣裏,幹得好,那一折《楊家將》唱得真好。”


    呂懿秋嘿嘿傻笑了兩下,呂懿冬道:“你還記得那神棍說的什麽‘九子去、八子迴’的話嗎?”


    提到這個呂懿秋就生氣,他鼓著臉頰道:“記得,什麽‘九子去、八子迴’,結果害了咱們三個兄弟。”


    “恐怕都讓他說中……”呂懿冬看著橫在自己身前的弟弟,輕聲歎息了一句。


    那聲音太小,呂懿秋沒聽見他說的什麽,問道:“哥,你說什麽?”


    呂懿冬搖搖頭:“沒事,弟弟長大了,不用哥哥護著了,自己也能帶兵了,這是好事。”


    呂懿秋點點頭:“對,我也要護著哥哥們才行。”


    呂懿冬道:“你從小愛聽戲,唱得也好,給哥哥再唱一折好嗎?”


    呂懿秋笑道:“這有何難?哥哥你想聽什麽?”


    呂懿冬想了一下:“娘走得早,我想她了,你給我唱一折《四郎探母》吧。”


    呂懿秋笑道:“好嘞!”


    隨即清清嗓子,大聲唱了起來:


    “兒三拜九叩禮上應該。


    兒一拜老娘多康泰,再拜太娘福壽來。


    和老娘打坐帳門外,聽兒把咱家表開懷。


    咱家住池洲賀塘寨,不得時於劉把馬排。


    汾河灣銅錘換玉帶,咱楊家撇劉投宋來。


    投宋來父子九人在,同與宋王保駕來。


    朝有個仁美奸賊把楊害,他要害楊將赴鬱台。


    天慶王北國把宴擺,差韃子韓昌下書來。


    宋王爺見書愁眉帶,八主賢爺頭懶抬。


    我的父雖然年邁威還在,站立在山門調將來。


    平定廣輝四個子,昭景師順四英才。


    我父子九人齊掛鎧,保定我兄赴宴來。


    金沙灘裏一仗敗,我楊家折的真悲哀。


    我大哥身替宋王命不在,我二哥亂箭赴鬱台,三哥馬踩肉泥塊,五弟落鬢在五台,我六弟替宋掌兵帥,七弟高杆亂箭牌,我的父李陵碑前一命壞。


    群陽陣失卻八郎來,將你兒失落番邦外,一十五載未迴來。”


    他此時伏在馬背上,唱出來難免有些跑調,但即便如此,二人一個唱得開心,一個聽得開心。


    曲子將歇,呂懿冬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低頭看著正開心唱著戲詞的呂懿秋,笑道:“對不起了弟弟,以後哥哥沒法保護你了。”


    這話聲音太小,呂懿秋沒聽到,他隻看到了陳文茵前麵的大軍,興奮地叫道:“四哥,你看,公主的部隊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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