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繼宗見陳文茵停下,正打算喝點水歇一下,卻被她這突然的問題嚇了一跳,險些嗆到。


    他狐疑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陳文茵搖搖頭,一臉不滿道:“問你就快點說。”


    穆繼宗迴憶道:“在迴鶻,一般女孩會對喜歡的男孩唱歌傳情,如果男孩也喜歡女孩,便會與她對歌。”


    陳文茵歎一口氣道:“算了,這辦法一點用都沒有。”


    穆繼宗聽她這麽說,一臉不悅道:“這是什麽意思,我們迴鶻多少金童玉女都是這麽在一起的。”


    陳文茵道:“我沒有貶低你們傳統的意思,隻是你們的做法在中原辦不到罷了。”


    她說著又看向段永琪,問道:“你們雲南呢?有什麽特別嗎?”


    段永琪閉上眼睛,俊俏的臉上露出一抹懷念的微笑:“在我們雲南,有一座山,叫做玉龍雪山。傳說山上有條道路,能夠通往永世幸福的玉龍第三國。那個道路隻有在每年秋分正午時會開通,那時善良的風之女神會剪下三寸日光,灑在玉龍雪山和哈巴雪山的交界處,隻要踏著這三寸日光,彼此相愛的男女便能進入玉龍第三國,永生永世不分離。”


    陳文茵聽了雙目圓睜,似乎感到十分驚奇,她急著問道:“這是真的嗎?”


    段永琪微微睜開眼睛,笑著搖了搖頭。那笑容不同他之前的溫柔,裏麵滿滿是懷念和落寞。


    “假的,我們那裏,人人可以選擇和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可卻不能為自己的婚姻做主。於是就有了這個美麗的傳說,那些相愛已久卻不能結合的男女們,便去玉龍雪山的崖邊找這三寸陽光的道路。結果不言而喻,他們都墜了崖,殉了情,真的再也分離不開了。”


    穆繼宗聽了倒吸一口涼氣,這些癡情人到底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攜手跳崖的?他實在不想去想象。


    陳文茵原本聽到這話還有些期待,到最後卻隻剩下一臉的哀愁:“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真要去湘西苗疆找到情蠱才好?”


    段永琪的落寞走的好快,他忽然便笑道:“怎麽,咱們公主是看上了誰,要用這樣的手段?”


    陳文茵白了他一眼:“別胡說,我不是為了自己。”


    剛剛聽到段永琪的話,穆繼宗還有些痛心,但聽到她說不是為了自己便立刻開心起來。他急著問道:“那是為了誰?”


    陳文茵長歎口氣,但沒有說什麽。


    陸承遠道:“為了蕭掌門吧。”


    穆繼宗驚訝地看了陸承遠一眼,又看向了陳文茵。


    陳文茵鄭重點了點頭:“是,為了師父。我想撮合師父和池姑姑。”


    穆繼宗一驚:“什麽?可他們是兄妹啊!”


    段永琪柔聲道:“可他們又不是親生兄妹,在我們那,就是表親也可相愛,更何況他二人全無半點血緣關係。”


    照他這麽說,似乎又沒什麽錯誤。在迴鶻,認了父母便是真的父母,與自己本家的關係再無瓜葛,從此後便如義父母的親生子女一般,所以絕不會與兄弟姐妹相愛。可中原是不是也如此,穆繼宗可沒有把握。


    他迴想了二人在穆家莊時的種種,問道:“我看他二人本來感情也不錯,需要我們去操心嗎?”


    陳文茵長歎口氣,隔了良久才緩緩道:“我曾聽宗烈師伯祖偶然提起過,池姑姑對師父本來就有情義,可她性子太剛烈,竟然認了師父的母親當義母,以此斬斷了和師父的情緣。但她這麽多年不肯嫁人,嘴上說著是為了淩霄宮,但傻子才看不出來她是為了師父。”


    她說著又歎了口氣,看來她是真的為師父和池宮主操碎了心。


    老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難道這時候他該跟陳文茵說一句“長輩自有長輩福”?


    穆繼宗信馬由韁,讓思緒也信馬由韁,隨著陳文茵的話飄遠出去。


    陳文茵說要去找情蠱,那是不是自己找到了情蠱,便能讓陳文茵開心起來?可那“情蠱”又是什麽東西?自己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東西。


    他便問道:“那情蠱是什麽?”


    陳文茵正為著蕭思君和池墨茵的事糾結,並沒有聽到穆繼宗的問話。


    段永琪解釋道:“情蠱是傳說中湘西蠱術裏的東西,據說是女子種給心愛的男子,能讓那男子永不變心,一生一世隻愛這女子一人。”


    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神奇的東西?


    穆繼宗忽然有些好奇,倘若陳文茵得到了情蠱,她會想要種給誰?


    他當然不會將這種問題問出口,隻是定定看著陳文茵。


    他在陳文茵身後不遠,所以陳文茵也沒發現他的視線。走了不遠,陳文茵忽道:“咱們快點吧,此去西行,離辰州不遠,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麽關於情蠱的消息。”


    她說完話,將左臂一振,落在臂甲上的白王長嘯一聲,陡然振翅飛了起來。


    白王的身影漸漸遠去,就在前麵化作一個灰白的點引導著眾人。陳文茵一揚馬鞭,喝一聲:“跟上!”便追著白王的身影而去。


    眾人進到川蜀地界倒是沒用太多時間,但真想要進入蜀中卻花了大力氣。


    李白有言“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之前他們都小看了蜀道的擁塞,直到如今真的來到此處,才知道這四麵環山的川峽四路有多難進入,那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天然要塞,是一個國中之國。


    幾人遇到險陡地形時,都隻能下馬緩緩步行。


    段永琪看著身側的百丈懸崖,不禁笑道:“怪不得這裏的貪官沒人查,便是想查也走不進來啊。”


    陳文茵抬頭望天,見到在半空盤旋的白王,歎道:“若是我也有翅膀就好了,便能飛過這片山脈了。”


    陸承遠忽道:“飛不過。”


    陳文茵瞪了陸承遠一眼,知道他說的是李白寫的《蜀道難》裏提及的“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一句。


    段永琪看著陳文茵微怒的表情不禁笑了起來,隻有穆繼宗這個不知道《蜀道難》的外鄉人左看看右看看,不知他們在笑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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