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思君這一問未免顯得突兀,但他畢竟是長輩,又是在看完自己母親的信後才有此一問。


    阿米爾便答道:“我二人生於甲辰年十月初三。媽媽從沒跟我們提過爸爸的名字,隻說他是個了不起的人。”


    蕭思君聽完,低下頭去思索起來。


    那邊陳文茵倒是一臉開心地看著阿依努爾,大聲道:“嘿,我就說你是妹妹吧,我是甲辰年年初的生辰,比你們大了快一歲呢!”


    原來陳文茵一直在意著這個問題,但又不好直接問二人。


    這時候蕭思君提出問題,阿米爾順勢迴答,可當真是遂了陳文茵的願,讓她好好在阿依努爾麵前神氣了一番。


    阿依努爾跟陳文茵爭了那麽久的“姐姐”兩字,如今忽然都付諸流水,一腔怒火都遷怒到了弟弟身上,衝著阿米爾怒道:“誰讓你這麽痛快就都說出來了。”


    阿米爾沒頭沒腦挨了姐姐一頓罵,卻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得蕭思君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他這一笑驚著了眾人,隻見他笑得似失心瘋般不管不顧,那聲音在他驚世駭俗的真氣激蕩下,震得迎賓堂的屋頂瓦片都“咯咯”作響。


    別說陳文茵,就連宗烈和宗寧也沒見過蕭思君這般的狂態,二人驚得瞪大了眼睛看著蕭思君,似乎在盤算著他是不是真瘋了,用不用出手製住他。


    他笑了一陣,聲音終於輕了下來。


    阿米爾扶著阿依努爾站穩,心想他總算是停了,否則自己一定是站不穩了。


    這時一個身影忽然從門外竄來,迅捷之極,隻在眾人眼中留下一道藍色的光影,便已經來到了蕭思君麵前。


    蕭思君剛剛狂態大發,誰知這時反應依舊神速,在那身影來到身邊前已經將手一揮,與那人隔空對了一掌。


    如果阿米爾沒看錯,兩人的手掌應該並沒碰上,但來人依舊被蕭思君的掌力震退了三丈。


    難道傳說中隔山打牛,飛劍取敵的神功仙法真的存在?


    阿米爾想著,看向來人,見到過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六十多歲的老者,看衣裝似乎也是真武門的人,隻是他一側袖子空空蕩蕩,顯然是少了一條手臂。


    那老者也看向阿米爾和阿依努爾,想來這裏的人他應該都認得,那麽最有可能引得蕭思君發狂的恐怕就隻有這兩個外人了。


    其實他的確沒想錯,蕭思君是在看了自己拿出的書信後狂笑的,真不知道媽媽在信裏到底寫了些什麽。阿米爾祈禱著他千萬別真的瘋了,否則自己渾身是口也說不清了。


    阿依努爾畢竟沒那麽多心思,她還捂著耳朵委屈道:“好大的聲音。”仔細看去,她眼中還有淚光,顯然耳膜仍然有些疼。


    蕭思君這時的眼眸卻越發溫柔,他細細打量著阿米爾和阿依努爾,柔聲道:“抱歉,嚇到你了吧。”


    那老者急問:“阿文,到底怎麽了。”


    蕭思君搖搖頭:“沒什麽,隻是很久沒這麽開心了。抱歉讓大師伯擔心了。”


    阿文?看來這就是鼎鼎大名的蕭掌門的小名了吧。


    看見蕭思君恢複如初——應該說比之前更溫柔了,阿米爾也放下心來,有時間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宗寧問道:“那信上到底寫了什麽?”


    眾人的眼睛都集中到了蕭思君手上的信紙上,見了剛剛蕭思君的狂態,就連阿米爾和阿依努爾也對這信上的內容越發好奇了。


    蕭思君看了看手中的信,忽而笑著搖搖頭道:“是件大喜事。這事情遲早要天下皆知的,隻是不該由我來說。”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蕭思君在說什麽。既然是遲早要公布的,為何又不能說呢?


    蕭思君看看眾人,笑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單獨和這兩個孩子說。”


    既然掌門人發了話,幾人自然從善如流,那獨臂道人帶著宗烈、宗寧二人行了禮,轉身便出了迎賓堂的門。


    段永琪和陸承遠對望一眼,也各自行禮,走了出去。


    唯獨陳文茵負著雙手,磨磨蹭蹭地向著門外挪去,半天也沒走出一半。


    蕭思君催促道:“茵兒你快些出去,在這磨蹭什麽。”


    陳文茵忽然迴過頭來,一臉委屈道:“我就真不能留下來聽聽嗎。”


    蕭思君眉頭一皺:“沒規矩,趕緊出去。”


    陳文茵歎一口氣,撇撇嘴“哦”了一聲,繼續向門外挪去。


    “讓她留下吧,沒事。”


    聽見阿依努爾這話,陳文茵眼前一亮,立刻跑了迴來,抓著阿依努爾的手笑道:“到底是好姐妹!”


    她跑迴來的速度可比她挪出這半個迎賓堂的速度快出了不知多少倍。


    蕭思君卻仍有些不願意,躊躇道:“二位可想好了,這事關兩位的身世,我覺得還是先不要讓外人聽到的好。”


    阿依努爾道:“我們來中原後,小茵幫了我們好多忙,不算外人。”


    陳文茵開心地抱著阿依努爾。那邊阿米爾也點點頭道:“對,不算外人。”


    卻沒想到陳文茵忽然踹了阿米爾一腳,嗔道:“這話不準你說!”


    阿米爾揉著被踹疼的地方,皺眉問:“為什麽啊?”


    他不知道中原“內人”是什麽意思,陳文茵也不好跟他解釋,隻能張牙舞爪威脅道:“不準就是不準,記住就好了。”


    蕭思君看著三人打鬧,微微笑了一下,清清嗓子道:“好了,咱們來說正事。”


    一說“正事”,三人的眼睛都看了過來。


    陳文茵是單純的好奇,可對阿米爾和阿依努爾來說就是與自己息息相關了。


    阿米爾和阿依努爾曾多次詢問他們的母親,問她關於自己父親的事情,她總是隻說那是個了不起的人,可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卻隻字不提,隻說等他們長大了再告訴他們。


    就這麽一來二去,二人都已經十七歲了,也漸漸不再追問關於自己父親的事情。


    如今他們對於父親早沒了那些執著,但今日從蕭思君口中又提出來,卻勾起了往昔的迴憶,讓他們不得不去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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