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依努爾不提,阿米爾險些把這正事給忘記了,畢竟他一直沉浸在和陳文茵再次相遇的興奮之中。


    陳文茵一臉無所謂問:“見皇上?幹什麽?”


    阿米爾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借兵的事情告訴陳文茵,但想起皇帝對陳文茵的寵愛,恐怕她隻要開口一問,皇帝必然就一五一十都說出來了。


    於是阿米爾道:“是這樣的,我們大汗想要向你們偃月借兵,收服各部,一統迴鶻。”


    陳文茵邪魅一笑,直勾勾盯著阿米爾道:“我們出人出力,你們大汗坐享其成,那偃月能得到什麽好處?”


    阿米爾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


    這事算起來應該是朝政上的問題吧,陳文茵一個公主問這些做什麽?聽著她的語氣,就好像她能決定偃月是否出兵一般,更讓阿米爾覺得不可思議。


    但阿米爾還是仔細想了一下:“我們大汗當然願意向偃月稱臣,年年進貢不說,你喜歡雪駱駝,那就每年都送你幾頭好了。”


    陳文茵一臉無所謂道:“早說了駱駝多了我也騎不了,有一頭就夠了。不過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可以幫這個忙。”


    阿米爾聽了猛然睜大眼睛:“真的嗎?”


    陳文茵一臉得意地點點頭:“當然是真的,不過我隻能幫到你們進宮麵聖,至於出不出兵,我說了可不算。”


    阿米爾本以為陳文茵這樣神氣,是出兵之事十拿九穩了呢。但能得到陳文茵的引薦也是好事,若是她還能向皇帝美言幾句,那就真是十拿九穩了吧。


    於是阿米爾開心地笑道:“好,咱們這就走吧。”


    陳文茵忽然拉下了臉來,一臉不開心道:“你急什麽,先說好,我忙可不白幫。”


    阿米爾眨了眨眼,問道:“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阿依努爾看著自己弟弟這個傻樣子,恨鐵不成鋼地給了他一個爆栗子,喝道:“你個笨蛋,人家姑娘專程來找你,你急著走什麽,還不先好好招待招待人家!”


    阿米爾捂著頭嚷道:“好好好,那咱們下午再去,中午就在附近轉轉?”


    說起來他阿米爾才是客人吧?這裏可是偃月的京城啊,是陳文茵的老家,不應該是陳文茵招待自己?但他終究不敢把這話說出來,畢竟阿依努爾的拳頭力道可不小。


    陳文茵歎道:“真是的,我好心好意來找你,你就擠出這麽點時間來陪我。”


    她說著卻笑了起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對阿米爾道:“那就趕緊吧,帶我四下轉轉。”


    阿米爾點點頭,與陳文茵一同走出了驛館。


    陸承遠也跟了出來,跟在距二人三步遠的地方。


    剛一出驛館,陳文茵忽然迴過頭來,對陸承遠道:“任重就先迴去吧。”


    陸承遠聽了,眉頭一皺,躊躇道:“這……”


    陳文茵笑道:“怎麽,在這京城裏,還有誰敢對我不利?”


    這天下當然沒有如此不要命的人,陸承遠也是知道的。於是陸承遠點點頭,又看了阿米爾一眼,躬身行禮,道一聲“告退”,便向著內城而去。


    阿米爾聽說過中原人都是有名有字的,恐怕“任重”就是陸承遠的字吧。


    他隨口問道:“‘任重’是他的字?他和你到底是什麽關係?”


    陳文茵轉過頭來盯著阿米爾,看得阿米爾不明所以。


    正當阿米爾打算開口詢問時,她忽然笑道:“怎麽?吃醋了?”


    她怎麽會想到這方麵的?阿米爾趕緊擺擺手:“不是不是,隻是好奇罷了。”


    陳文茵“切”一聲道:“不是就不是,這麽急著否認幹什麽。他家人都死光了,無處可去。我又替他報了仇,他就說要做我的侍衛來報恩。我想想倒也不虧,就答應下來了。”


    阿米爾“哦”了一聲,點了點頭,二人便向著熱鬧的東市而去。


    二人一路上說說笑笑,你問問我,我問問你,將分離這一年來的事情都問了個遍。


    陳文茵問道:“你們怎麽沒住到禮賓院的客館去?”


    阿米爾歎道:“今年來的人多,禮賓院沒地方了。”


    陳文茵“哼”了一聲道:“什麽人多,我看他們就是不重視你們。”


    禦前書記官也是這麽說的,畢竟迴鶻分裂了這麽久,不被重視也是自然的。


    阿米爾不想再提這些國事,於是換了個話題:“我看你很喜歡雪駱駝,為何卻隻要一頭?”


    陳文茵無奈道:“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的。”


    這倒是出乎阿米爾的意料,他趕緊問道:“可是那時你不是隻選了雪駱駝嗎?”


    陳文茵道:“我喜歡的東西,皇上一定都會送給我,所以我不必開口去要。換句話說,皇上賞賜,我受賞,這沒什麽問題,但如果我向皇上索取那些珍寶,就成了我恃寵而驕,會讓人嚼舌頭的。”


    阿米爾問道:“那你為何又要了雪駱駝?”


    陳文茵道:“皇上屢屢過問,我都一一推辭,如果最後一件東西都沒要,那反而成了不把君恩當迴事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得拿下一件禮物才是。”


    阿米爾一知半解地點點頭,他是真的沒想明白這裏麵的差別。收個禮物居然還有這麽多講究?漢人可真是麻煩。


    其實他不知道各國朝廷都是一般,隻是他現在職位太低,沒機會麵聖罷了。


    又走了一陣子,二人聊到昨日在大殿中發生的一切。


    阿米爾問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是陳文茵一年前在外遊玩時偶然遇到了陸承遠。聽了陸承遠說了家仇,陳文茵立刻正義心燃起,便把陸承遠帶到自己師父麵前,又出手調查了事件始末,這才讓他得以在昨日手刃仇人。


    陳文茵歎道:“一年前,任重的武藝還不怎麽樣,幸虧師父通過他幾個殘招和兵器特點,反推出了他家門的武功路數,又進一步推導出了適合他這功夫的內功來,讓任重得以在一年內突飛猛進,昨天才能手刃仇敵。”


    阿米爾聽師父說過,隻有宗師才能創造一門武藝,但他可不知道通過殘招反推出一門武藝需要什麽樣的修為,想想看,陳文茵這位師父應該也不會太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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