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也在一旁聽著,這是她第一次入軍營,見到如此混亂的場麵,當即上了台,對下麵的士兵吼道:“諸位,稍安勿躁,且聽我一言。”


    士兵們看向她,因為好奇而安靜了下來。


    “仰慕靖戰神的仙子是否待他真心我不得而知,但身為女子,仰慕英雄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她們不是不肯真心相待,而是害怕這一顆真心換來的不過是靖戰神心裏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這對她們來說不公平,所以,她們不敢將一片真心付之於他。”


    士兵們再次沸騰,交頭接耳的問著“台上的女子是誰”,慕雲看著越來越亂的場麵,愧疚的看了一眼靖戰神,靖戰神卻不以為意,給將士們介紹,“這位是神農長老的弟子慕雲,慕神醫醫術高超,有起死迴生之術,諸位衝鋒陷陣時,盡管將生死置之度外,隻要魂魄沒有踏進鬼門關,慕神醫一定能將你救迴來!”


    慕雲心想哪有你說的那麽神乎?但還是很感激他如此抬高自己,對他粲然一笑,這一笑又引得台下的士兵浮想聯翩。


    “靖戰神不愧是少女殺手,對付女人真有一套,以後得多向他學習學習!”


    “哎呀!不好!這慕神醫怕是要墜入情網了,軍營裏好不容易來個女子,就這樣被靖戰神給搶走了!”


    “靖戰神殺人,慕神醫救人,這兩人倒也是天作之合!”


    3


    天牢內,月光灑向床前,雖明亮,卻冰涼。


    連城向展顏訴說著2700年前的往事,心中的激情似乎被點燃,眼中光芒閃爍,見月上中天,便止住話語,臥床而眠。


    展顏聽得不夠盡興,見連城躺下不語,“怎麽不說了?我就想聽聽靖戰神在戰場上是如何殺敵的!”


    “我沒去過戰場,怎麽知曉?”連城側過身去,“你若想知道,應該去問軍營的人。”


    “那你知道他是為何要卸甲離去嗎?還是說,他是被天帝貶謫的?”


    連城沉默良久,眼中的光芒漸漸褪去,“我困了,以後再說吧。”


    1


    清晨,陽光透過小窗直照床頭,連城被晃得睜開雙眼,順便也叫了一下展顏:“起來,起來,陸展顏,起床了。”


    展顏哼哼著翻了個身繼續睡覺,連城將她拉起,一鬆手她便倒下了,如此反複再三,展顏終於被折騰醒了。“叫什麽叫,又不能出去,醒著也是幹瞪眼,我再睡會兒。”


    這時,獄卒來給展顏開門了,出去時,連城讓她理一下頭發,展顏胡亂順了順頭發,連城看不過眼,便親自上前替她梳理頭發。手指觸及她頭上時,她驚了一下,卻聽連城說道:“別動,小心把頭發扯斷了。”


    展顏頭上隻有一支木簪,連城雖然喜歡簡樸,但像展顏這般樸素卻也不太好,“我給你置辦的那些首飾怎麽不戴?”


    “那些東西戴頭上不舒服。”


    “不舒服也要戴,記住自己的身份,該打扮的時候必須仔細打扮,別失了體統。”連城已將她的頭發挽好,仔細打量一番,又替她整理好衣襟,覺得一切都妥當了才讓她離去。


    “你幹嘛對我這麽好?”展顏第一次與他近距離接觸,雙頰有些發燙。


    “為了讓你記得晚上給我帶換洗衣物!”


    發燙的雙頰瞬間冷卻。展顏將怒火轉向獄卒,“你怎麽迴事,昨天把我關了一夜?”


    “昨日小人換班,未告知夫人來探監的事,是小人疏忽了。”


    “下次把鑰匙給我一把,省得我到處找人。”


    “是是是,還是夫人想得最周全。”


    剛才連城給展顏梳理頭發,整理服飾的一幕被敖沁看見,心裏酸的不行。


    迴司寇府的路上,經過三公主玉卮府邸時,展顏聞到一陣菜香,像兔子見了白菜一樣飛奔入內,門口的仙娥來不及通報,展顏已經到了廚房。


    三公主看了展顏一眼,一改之前的和顏悅色,對展顏怒目而視,“誰讓你進來的,怎麽沒人通報?”


    “你跟我還見什麽外?”展顏不以為意,興奮的進了屋,準備嚐菜時,卻被三公主阻止了,“把筷子放下,出去!”


    三公主展顏被吼得一愣,想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她了,加上早上的起床氣無處發泄,“你這丫頭也忒不懂事了!我吃你做的菜是看得起你的廚藝,你倒好,都說來者是客,你就是這樣待客的?更何況我還是你姐!”。


    “你休想取代我二姐!都是因為你和連城哥哥成親,我二姐姐被氣出了病,去了巫山養病。二姐姐和我們相處的時間本就所剩無幾,這一去還不知幾時能迴……”說到此處,三公主竟哭了出來。


    “二公主病了?要不要緊?”畢竟和她在凡間時相處過一段時間,聽說她生病,展顏心裏自然是擔心的。


    “用不著你在這兒裝好心!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展顏對雲華被自己和連城成親而氣病的事並不相信,畢竟在凡間時,她已經遇到心儀的男子,絕不可能因為連城和自己成親而生氣,但她不能告訴三公主雲華在凡間的事,所以隻能背了這個黑鍋。展顏心裏擔心雲華,決定去天後那裏詢問情況。


    2


    展顏給天後請過安後,天後知道她是從天牢那邊來,還向獄卒要了鑰匙,這說明她關心連城,是個好兆頭。


    天後很親切的拉著她的手,“小展顏,今天起這麽早,困不困?要不要迴去在休息一下?以後請安不用這麽早的!”


    展顏很應景的打了個哈欠,覺得失禮,趕緊捂住嘴,道歉得說了聲“失禮了,望母後恕罪。”


    “無礙,早點迴去休息,今晚……這段時間若是累了就不用來請安了。”


    “謝母後。我聽說二公主病了,是何病?嚴重嗎?為什麽要去巫山養病?”


    天後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臉上又堆滿了笑,“不必擔心,不是什麽重病。”


    “難怪我婚禮那天沒有見到她,原來是生病了。”


    天後見展顏不知實情,而之前已經和連城商量好了,雲華的孩子是要過繼給他們的,但眼前展顏似乎不知雲華懷孕的事,許是時機未到,也就先配合連城瞞他一陣。


    “小展顏啊,你是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


    這問題來得突兀,展顏來不及思索,直直脫口而出,“我才不要小孩,哭哭啼啼的太鬧心了!”


    “哦?你又沒帶過孩子,怎麽嫌孩子鬧心?”


    “誰說我沒帶過!”展顏想起在人間給雲華帶孩子的事,那孩子被她抱在懷裏就哭個不停,在其他人懷裏卻沒事,特別是在淩鋒懷裏,不哭不鬧,咯咯笑個不停,想想就氣人。


    “哦?是誰家的孩子?”


    “……是之前我與師父在人間遊曆時遇到的,我們在一戶人家做客,那家正好有小孩,總是哭鬧,擾得我一夜未睡。”


    “小孩哭鬧是常事,你若不喜歡,讓乳娘帶就是了。”


    “母後,現在說這事太早,我還沒打算要孩子,倒是敖沁說願意給連城生孩子,不如讓連城收了她?”


    “這怎麽行?”


    “我覺得他們成親也算是東海與天族聯姻,是好事啊!”


    “傻丫頭,你怎麽不為自己想想,這事對你不利啊。再說了,龍族一夫一妻製,她可不會甘心做小。”


    “那就讓連城休了我。”


    “這可是賜婚,連城不能做主的。”


    “那母後說的一年之期,還算數嗎?”


    “自然算數。”天後就指望這一年之內將雲華的孩子過繼下來,至於展顏和連城的婚事,到時候作廢也無礙了,但在此之前,天後還是想著撮合他們,“連城從小無父無母,在凡間吃了不少苦,所以性情冷淡。你別看他冷得像塊冰,其實心裏有團火,你隻要融了他的冰就能感受到他的熱情了!”


    展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別過天後,展顏決定出去看望雲華,但南天門的守衛變嚴了,還布上了結界,展顏衝撞結界時現了形,被逮個正著。


    “夫人是要去哪?為何不光明正大的走?”


    “我……出去走走!”展顏笑著往前走,又撞到結界,“哎呀,你們倒是打開結界啊!”


    “還請夫人出示令牌。”


    “令牌?我沒有令牌!”


    “那就恕屬下無禮了。”他們將展顏拖走。


    “之前不都可以出去的嗎?怎麽今天不行?”


    “迴夫人,最近天宮戒嚴,是陛下的旨意,要出宮的都要去司命府請示。”


    司命府不僅掌管凡間命運之事,也管理天庭在職仙官的調配,出宮之事一向鬆散,但最近天帝卻下旨要加強管理,司命府接到命令後就設了結界。


    展顏去司命府請示,可接待的仙使卻說展顏已經出嫁,要有夫君的批準才能來要令牌。


    “可我夫君現在天牢裏,怎麽批準?”


    “讓大司寇寫個批準就行。”


    “這麽麻煩,讓你們管事的出來!”


    “真不巧,大司命閉關了,屬下也隻能按規矩辦事。”


    展顏決定行賄,仙使趕緊跪地求饒:“夫人啊,你可是大司寇的夫人,怎麽能知法犯法,就別為難小人了。”


    展顏沒辦法,隻好去找連城要批準。


    3


    是夜,踏著皎皎白月光,展顏推開了天牢的門,敖沁聽到動靜,直直探出頭來,“姐姐,你上次說要把連神君讓給我,可還當真?”


    “這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畢竟我們是陛下賜婚。”


    “那姐姐喜歡連神君嗎?”


    “我……不討厭他,但離喜歡還差一點。”


    “那姐姐喜歡什麽類型的男子?”


    展顏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敖沁的慫恿下還是說了,“乘良駒兮持六刃,力拔山兮氣蓋世。”


    “原來你喜歡孔武有力的,我三弟敖丙你一定會喜歡的。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敖沁還想說下去,卻被不遠處的連城嗬止了,“陸展顏,過來,等你半天了!”


    展顏拒絕敖沁後離去,給送去換洗衣物。


    “你和她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展顏見他神色如常,“知道就好,盡管你贏了比武招親,但我可不喜歡你這樣的。”


    “我知道,你喜歡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連城笑了笑,展顏擔心他猜出自己喜歡的是淩峰,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我想去看看雲華,你可同意?”


    “你為何要問我同不同意?”


    展顏將實情告知,連城思索一番,“你走了,誰給我送衣服?”


    “我就去一天,衣服給你準備了兩件。”


    “給我更衣。”


    “什麽?”


    “你不是有事求我嗎,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答應!”


    展顏憤憤然扒下他的衣服,連城突然就退縮了,“還是我自己來。”


    展顏轉過身去,卻見敖沁一直在看著他們。連城更衣時,用衣服作屏障擋著,敖沁是看不見的,但此時依舊看著這邊,展顏與她對視良久,覺得她的藍眼睛水汪汪的,甚是好看,“妹妹,你還要關多久?”


    “我也不知,他們說我對天庭不敬,讓我悔過了才能出去。”


    “你父母可知道你被關在這裏?”


    敖沁黯然低下頭。


    連城已經換好衣服,“三公主不必擔心,娘娘已經讓你的隨從去東海送信,不久你就能出去了。”


    敖沁這才抬起頭,笑嘻嘻的,“我才不走,我要陪著連神君!”


    連城轉身不再理她,展顏問起批準出宮之事,被他迴絕了,“我還在牢裏呢,你若去了不迴,可沒人管我了。”


    “我不會的,我隻去一天。”


    “一天都不行,等我出去了再說。這事沒得商量!”


    高天風流吹起了巫山山頂的積雪,遠遠望去,好似人間煙火。


    雲華望著漫天的煙火,久久站立,想起在楊家巷時,楊天佑做飯時吹起的煙火,不由得流下眼淚,又想起陸展顏生火時把自己弄了一臉灰,突然又笑了。


    慕雲找遍全山,找到雲華時見她又哭又笑,心裏也跟著難過,而她唯一能幫她的,隻是保證她順利產下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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