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不遠處的淩無憂和展顏。淩無憂率先趕到案發地點,見此情景,便知道這蛇不是普通的小蛇,它是吸取靈氣的赤蛇,鱗片呈紫色,看樣子道行不是太高。


    眼下要救人,隻能犧牲自己了。淩無憂拿起鐮刀割破自己的手腕,用鮮血引誘紫蛇。蛇屬陰性,對男子的鮮血更感興趣,當即鬆了口,朝淩無憂爬去。


    展顏趕到時,男子正在為女子吸毒,躺在地上的女子,麵部被頭巾覆蓋,伏在地上的手纖長細膩,光滑白皙。展顏準備拂開女子頭上的麵巾,走近時卻見這男子長得與師父有些相似,這倒不是什麽奇怪的事,畢竟女媧娘娘是按照師父的模樣造的人,普天之下,與師父模樣相似的人怎麽也有十分之一。愣神之際,竟忘了拂開女子的麵巾。


    淩無憂抓住紫蛇的七寸,暫時製服了它。他看到這男子的相貌時,微微一怔,想起了連城,這男子的氣質的確與連城相似,一副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模樣,算命先生遇到這樣的男子都會說“公子乃人中龍鳳,日後必定飛黃騰達”雲雲,雖是恭維的話,但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這男子的聲音也與連城相似,但語氣不似連城那般嚴肅。


    淩無憂看著男子嘴角的血跡,心中有些擔憂,這赤蛇有毒,雖不至死,但卻會浴火焚身……


    紫蛇開始一點點變大,展顏見狀,大唿:“快扔掉!”,順手拔出玉龍劍。淩無憂察覺異樣,趕緊扔了蛇,紫蛇脫手後瞬間變成了一條紅色巨蟒,定是吸了靈氣,道行大增。


    展顏一劍朝它砍去,竟被反震迴來,劍也脫了手。男子見狀,趕緊抱起女子躲得遠遠的。女子的麵巾隨風飄落,露出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正是二公主。


    2


    “看我的。”淩無憂拿起玉龍劍,澆上雄黃酒,隻見他身影晃動幾下,紫蛇已被大卸八塊。


    淩無憂持劍而立,擺了一個自認為最帥的姿勢。展顏看著他,有點不敢相信他居然能砍死一條巨蟒。身後突然有一陣異常的響動,淩無憂來不及迴頭,就被展顏抱住,一下躍出百步。在半空中,淩無憂看到了一張血盆大口。


    紫蛇雖被肢解,但肢解的軀體還能活動,複仇的欲望驅使著它撲向淩無憂,還好展顏眼疾手快,帶他逃出了蛇口。


    展顏放下淩無憂,朝蛇頭走去,邊走邊念口訣,雙手間出現一團火焰,朝赤蛇飛去,赤蛇被熊熊大火淹沒,待火熄滅時,隻見一條小蛇在草叢中扭轉著身子。


    “你就這麽放了這妖物?”


    “我已毀了它道行,它已入輪迴,再也不能修行了!”展顏隨師父在人間遊曆時,也遇到過妖怪猛獸,陸道君對兇獸從不趕盡殺絕,隻是毀掉道行,讓妖物重新修煉。


    “厲害!不愧是瑞戰神,麵對猛獸還這麽鎮定自若,出手也是幹淨利落。”


    “謬讚了。”展顏環顧一周,未發現男子和女子的身影,想必是已經離去了吧。“我們現在去哪?”


    “確州城暫時去不了了,我帶你迴靈碟穀吧。”


    3


    展顏跟隨淩無憂進了靈碟穀,穀中人來人往,與凡界無異。展顏想起書上說的“穀中人得長生,出穀者享百年”,問道:“你這裏的人都可以長生嗎?為什麽出了穀就隻能活百年?”


    “他們都是穀中的蝴蝶,穀中靈氣匯聚,他們便修成了人形,若是要出穀,將會與凡人無異。”


    “這麽說來,穀中豈不是要人滿為患了?”


    “每年都會有一部分人出穀,接著就會有一批靈碟化為人形,倒也不至於人滿為患。”


    “可你這裏與凡間無異,為何他們要出穀呢?”


    “這個……過一段時間你就會發現不一樣了……”


    此刻路過一條小吃街,展顏咽了咽口水。


    “想吃?”


    “嗯!”


    “那我請你!”


    展顏也不客氣,要了酥油餅、雞蛋餅、桂花糕、芙蓉糕、綠豆湯、銀耳湯、冰糖雪梨……隻要是看到的,通通嚐了個遍。展顏進了店裏,正在吃一個寫著“樂”字的圓餅,這是福樂餅,四個餅上分別寫著“福樂安康”,每個餅都是不同的味道,第一個是芝麻餡,第二個是紅豆餡,第三個是玉米餡,第四個會是什麽味道呢?展顏迫不及待想吃下一個。


    “慢點吃,喝口豆漿。”淩無憂順手撫了撫展顏的背,“我能冒昧的問一下,你是怎麽當上的瑞戰神嗎?”


    吃完最後一個紫薯味的福樂餅,展顏抹了抹嘴,“我之前去魔族征戰,混入魔城,斬殺了一群僵屍傀儡,我軍得以攻入城中,後來,我又斬了魔君魁首,我可是立了大功!”


    “那戰爭的起因是什麽?”


    “大公主與魔君有私情,魔界派人提親,陛下沒有答應,然後就出兵了!”


    淩無憂經過此番詢問,覺得展顏這姑娘雖然勇敢,但似乎沒什麽主見,“那你是怎麽看待這件事的?”


    “陛下要出兵自然是愛女心切,哪有父母會把女兒往火坑裏送?”


    “難道陛下就是為了一己之私才出兵的?這樣豈不是會失了人心?”


    “這……”展顏被問住,“這我倒沒想過,不過我覺得陛下人挺好的。”


    “那你一個女孩子,為何要去攪這趟渾水?”


    “我也是為了功名。”


    “你要這功名何用?”


    “實不相瞞,我因仰慕靖戰神才決定入伍的,可第一次參選時落敗,後來還是托了師父的關係才進的天庭,我當然得證明自己了。”


    “你說你仰慕靖戰神?”淩無憂對此很感興趣,“你愛慕他什麽?你們之間有何過往?”


    展顏見他一副八卦的樣子就知道他是誤會了,“你別亂想,我對他就是單純的仰慕,沒有二心的。”


    “怎麽個單純法?”


    “就是把他當榜樣。”


    淩無憂來了興致,要了一壺酒,“他哪裏值得成為榜樣了?”


    “靖戰神心懷天下,天下遭遇旱魃之災,還是他解救的!”


    “這個不值一提,還有呢?”


    “沒有了!”


    “這就沒了?”


    “沒了!”


    “我還以為你是仰慕他的風采,所以才……”


    “我都沒見過他呢,這些事跡都是聽說書人說的。隻是可惜了,等我進了軍營,靖戰神卻早已卸甲離去了。”展顏拿起酒瓶給自己滿上,“他啊,肯定是和心上人雙宿雙飛了,我祝他幸福!”一口飲盡,甚是痛快。


    “誰告訴你他是和心上人走了?”淩無憂不再興致勃勃,嚴肅了起來。


    “他可是戰神啊,若是還在天庭,他的心上人肯定會擔心的,他們歸隱了才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啊!”


    淩無憂笑了笑,“你這姑娘真是沒腦子!”


    展顏感到一陣眩暈,“你這什麽酒?我怎麽喝一杯就暈了?”


    天上的雲朵聚攏了,地上的空氣依舊悶熱。


    忽有一絲清風吹來,展顏轉頭望向窗外,細膩的雨絲飄然而下,行人匆匆離去,街上已空無一人。雨勢漸漸變大,珠玉般的雨點衝擊著小店院子裏的芭蕉樹,將芭蕉葉洗的更綠了。


    “下雨了?”展顏起身走了兩步,險些跌倒,淩無憂眼疾手快,將她攬入懷中,她輕盈如一朵蘭花,對他淺笑後就合了眼,她的笑容比花還美。


    “難怪叫展顏,這姑娘笑起來真是要把我的魂給勾走!”


    4


    都說靖戰神風流,這話不假,他在天宮時,有不少仙子主動投懷送抱,當百花仙子說要與他成親時,他笑著迴絕道:“逢場作戲,何必當真呢?”


    百花盯著他手邊的酒杯,嫵媚一笑,“過了今晚,一切都會成真。”


    第二天,一起如百花安排那樣,牡丹清晨來訪,看見床上昏睡的兩人,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到天後耳裏,天後當即宣了淩無憂和百花。


    淩無憂見百花哭哭啼啼的樣子,心中很是反感,越解釋越錯,天後隻好把這事交給連城處理。


    連城一向大公無私,就算是對結拜兄弟也不會徇私,“若是錯在你,我不會手下留情!”


    司寇大殿上,百花依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昨日我見靖戰神愁眉不展,便邀他到我住處喝酒解愁,沒成想靖戰神喝的太多,居然對我……”


    “我的確喝了太多酒,但還不至於酒後亂情,我的酒量大家都是知道的,千杯不醉,何況昨日隻是淺酌。”


    連城將兩人的名字寫於竹片上,放到獬豸麵前,“他們誰在說謊?”


    百花自然明白這隻獨角獸的厲害,它善辯真假,一切謊言都騙不過它。獬豸的獨角抵上寫著“百花”的竹片,連城心中鬆了一口氣,將結果公布,百花隻得將實情說出,連城當即判了她死罪。


    百花心裏還存在一絲僥幸,靖戰神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她想賭一把,賭靖戰神不會冷血無情,置她於不顧。


    “等一下。”淩無憂果然開口了,“這事錯不在她一人,我也有錯,還望大司寇減輕刑罰,我願為她承受一半刑罰。”


    連城思索一番,若不是淩無憂風流放縱,也不會讓百花做出這樣的事,原罪在他,但百花心生“邪念”,此罪大於原罪,便決定將百花仙子貶入凡塵,讓淩無憂受雷刑。


    這雷刑自然是由連城親自動手,十道天雷同時劈下,淩無憂一合眼暈了過去,但總好過一道道天雷劈來的時疼痛和恐懼。


    夏雨交歡,風雷纏綿,一陣滔天滾地後,雨似墨染宣紙般,眷念不舍的往四處洇開,殘陽如血,天邊的霓虹變為緋紅,大地青天之間,一切都顯得犖犖大端。


    展顏已經昏睡了三天,醒來時一陣恍惚,不知身在何處,環顧一周,桌椅門窗全是普通的木材,幾株小花點綴其中,樸素中有幾分雅致。她的護身符和玉龍劍放在梳妝台上,由梳妝台上的首飾可以得知這間小木屋是有女主人的。


    身上的藍色衣衫應該是女主人幫她換的,布料雖不如雲錦細膩,但穿著還算舒適。木床隨著她的起身“吱呀”作響,她繞過木桌木椅,拿起護身符戴在身上。


    隨手推開窗,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花海,高低不同,顏色不同,錯落有致,層次分明,若在上空俯瞰,會是怎樣的畫麵呢?


    陣陣花香襲來,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轉身推門出去,看見的是一座栽著杏花的院落,迎麵走來一位粉衣少女,這少女腳步輕盈,似蝴蝶般翩翩飛來。


    這少女天真爛漫,“姐姐昏睡三日,終於醒了,我帶你去見穀主吧!”


    展顏心裏嘀咕“我怎麽睡了這麽久?”後,又問道:“他找我何事?”


    “我也不知。”


    “那小妹妹,你是何人啊?”


    粉衣少女微笑著,“姐姐叫我紅袖就好。”說完就牽著展顏的手,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繞過杏花樹,出了院門,又見一座石橋,池塘周圍飄著睡蓮的葉子,小魚兒吸著水麵上的點點浮萍,見石橋上有人走過,也不躲閃。


    紅袖帶著展顏來到一間小木屋前,說了一句“姐姐自己進去吧!”便化作蝴蝶飛走了。


    展顏穿過花木繚繞的院落,走進芳香嫋嫋的小屋,隻見淩無憂長衣玉立,翩然轉身,對她微微一笑。


    展顏也對他一笑,問道:“何事?”


    淩無憂從櫃中取出一隻木盒,打開後裏麵是一根細如發絲的銀色絲線,他將一端係在了展顏手腕上,又把另一端給展顏,讓她係在他的手腕上。


    “我們手腕上係的是什麽?”展顏看著手上的銀色絲線隨著距離的變化而變化,甚是好奇。


    “鴛鴦蝴蝶絲,這跟線隻有我們才能看見。無論你走到哪,我都能找到你。”淩無憂自從知道她仰慕自己後,就將靈碟穀的定情信物找了出來。


    展顏扯著絲線,卻怎麽也扯不掉。他滿意的笑了笑,在展顏眼裏卻笑得像隻狐狸。


    “你解不開的,隻有我能解開。”淩無憂笑更濃。


    展顏不解其意,“你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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