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半,展顏聽到屋外有動靜,以為是淩鋒迴來了,開門相迎,不曾想卻是兩位天兵。這兩位天兵潛伏多日,之前見靖戰神在,不好下手,今晚靖戰神不在,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門外的兩位天兵不敢輕舉妄動,想等展顏出手再接招。


    “兩位有何事?”


    “我們是來請夫人迴天庭的。”


    “那你們等我一下,我去叫連城。兩位屋裏坐。”


    天兵依舊站在門外不動,準備待展顏走出一段距離後在背後偷襲,為的就是不要鬧出太大動靜。展顏被反手鎖住時,一個側身將他扳倒在地,橫臥兩人中間,趁這個當口,展顏飛奔連城房間,叩門,“連城,天兵追來了。”


    後麵的天兵已經追來,將展顏壓在門板上,“夫人,得罪了。”說完便用蘸了迷香的手帕將展顏迷暈。


    刑伽沒被吵醒,依舊鼾睡,連城開門時,外麵不見人影,見展顏房門大開,暗歎一聲不好,這黑燈瞎火的,找不到任何蹤跡,追也不知方向,隻能去萬花樓找大哥。


    花樓裏燈火通明,鶯歌燕舞,連城推牡丹的房門,門被鎖住,隻好用法術進入,看著床上衣著暴露的牡丹和對麵正在作畫的淩鋒,連城顧不得禮法,徑直闖入,“大哥,陸展顏被天兵抓走了,快去找她!”


    淩鋒趕忙閣下畫筆,拿出通靈寶玉,轉眼間就消失了。牡丹見到連城,將衣服收斂起來,連城看到未完成的畫作,隻剩麵部沒有畫完,“不如由我代筆,畫完這幅畫,可好?”


    牡丹垂首,“有勞大司寇了。”


    2


    展顏並沒有被迷暈,趁天兵放鬆警惕時逃脫了,正是半空中,雲霧繚繞,展顏輕易就擺脫了追兵,可在落入凡間時卻失了方向,不知怎麽返迴,隻好進入一片樹林,不久淩鋒就來了,展顏立刻上前抱住他。


    “沒事了,有我在,不怕。”


    淩鋒想,既然已經暴露了,迴去就沒有必要了,便用通靈寶玉將展顏帶到了昆侖山。


    夜半三更,周圍漆黑一片,不時傳來野狼的哭嚎,淩鋒拾木點火,見不遠處有一條溪流,緣溪而上,竟找到了一座山洞。


    “你怎麽知道這裏有山洞?”


    淩鋒神秘一笑,“我征戰多年,對山勢走向頗有了解。”


    展顏看著他,眼裏滿是敬佩,“郎君,你好厲害!”


    昆侖山勢陡峭,林木遮天蔽日,寒氣逼人,兩人在林中升起一團篝火,相互依偎著,火光映在臉上,都很享受這一刻的靜謐。


    展顏安耐不住心中疑問,“你晚上在牡丹那裏做什麽啊?”


    “沒什麽,她讓我幫她作畫。”


    “為什麽非得是晚上?”


    淩鋒思慮一番,坦白道:“你既然知道她是牡丹,那我也不瞞你,我和她在天庭時好過一段時間,後來我厭倦了,想離開她,她卻在酒裏給我下了藥,次日醒來時,我們睡在一張床上,這件事被天後知曉,要懲戒一番,她被判了死罪,可我於心不忍,怎麽說也是因我而起,我替她說情,她被從輕發落,於是被貶入凡間。昨天,連城在萬花樓遇到她,就帶她來找我了,她不露麵隻說讓我今日白天給她作畫,可昨晚我們去找那惡霸,恰好碰到了她,看來,她是不想讓我知道她現在的身份,見到我之後,她就開始訴苦,然後就被你撞到了。你走之後,她讓我帶她出城,我拒絕了。”


    展顏心中欣喜,卻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怎麽說你們也是相識一場,何不再幫幫她?”


    “因為她想要我和她一起走。”淩鋒他握住展顏的手,繼續說道:“我當然不能答應,因為我已經有你了。”


    展顏抬首,對上他溫情似水的眼眸,心底情思萬縷。


    “不就是幫她出城嘛,也不是什麽難事啊。”


    “不,她說,沒有男人依靠,她無以為生,還是會進青樓的。”


    展顏怔住,“怎麽會?女子不靠男人,怎麽就不能自立了?”


    “她不像你,有一身武藝,還有師父幫襯。她現在法力盡失,且無依無靠,況又生得美貌,不得不淪為玩物。”


    “可雲華之前也墮過凡塵,與楊公子也算是琴瑟和鳴,她怎麽不找戶好人家嫁了?”


    “她也曾嫁過人,可她的麵貌百年不變,那人當她是妖怪,她不得不離去。”


    展顏動了惻隱之心,“我們去幫幫她吧。”


    “你想怎麽幫?”


    “牡丹是想找一個依靠,而且是長久的依靠,凡人是不行的,雖然修道之人可長生,但他們不能有情欲,那就隻能在妖界和魔界替她找郎君了,妖界我有認識的人,魔界那邊可以問問刑伽,你覺著怎樣?”


    “這主意不錯,且先記下,可當務之急是要替你治病,待你病好了,再去辦。”


    “說到這病,君蘭給我算過一卦,說我是災星,我本是不信的,可當連城告訴我,我在天庭將他打傷,又逃出來後,我才信了,我若真是災星,怕是又要連累你了。”展顏聽聞淩鋒是被牡丹連累至此,如今怕是要被自己連累,心中過意不去。


    “什麽連累不連累的,我現在是自由之身,誰也管不了我的,怕什麽連累。再說了,我從不信君蘭那套的,她之前也說我會稱王,你說,這可能嗎?”淩鋒心中明白,天帝天後就是信了君蘭的話,忌憚他,所以才借著牡丹的事打壓他。


    “可我師父也說我會有血光之災。”


    “那我替你擋!”


    展顏心中感激,抱住他,燦然一笑,“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展顏將臉慢慢湊近。


    “幹嘛呢?”淩鋒用手擋住她,“這荒郊野外的。”


    展顏撥開他的手,繼續展開攻勢,“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天雷勾地火……”


    說完,旁邊就出現了一團大火,展顏尖叫一聲,順勢倒進淩鋒懷裏。


    火光裏走出一個人來,身穿道袍,手握拂塵,神情嚴肅的看著兩人。


    淩鋒見了,推了推展顏,“看,是連城。”


    展顏抬頭,朝那邊望去,那人在離他們五步時就停下了,展顏搖搖頭,“不,他不是連城。”


    “那是誰?”


    “是我師父。”


    3


    昆侖宮是西王母的宮殿,有詩雲:


    雲煙繚繚,鬆柏森森。雲煙繚繚繞山腰,鬆柏森森掩玉石。斷崖逢枯木,泉深隱岩橋。澗邊仙鶴戲,林中猿猴狂。鳥銜紅蕊入雲霄,鹿踏芳叢越天塹。天宮懸圃無此險,蓬萊海島無此秀,此生但入昆侖嶺,不掉七魂損六魄。


    此刻,天光微亮,山頭上日月交輝,明暗可鑒。淩鋒和展顏跟隨陸壓入了昆侖宮。一路上白玉成階,蔥木掩映,流泉瀑布,玉橋橫於湖麵,過了玉橋就是昆侖宮大殿。


    展顏想問師父是不是要去見西王母,可陸壓一直繃著臉,展顏從未見師父這樣過,不敢問他,也不敢與淩鋒說話。


    過了空無一人的大殿,進入內宮,陸壓將淩鋒帶到一間房後便鎖上了,拉著展顏進了另一間房,關閉房門後,抓著展顏問:“那小子是誰?”


    “她叫淩鋒。”


    “你們……算了,事已至此,你隻有以死謝罪了。”


    “為什麽?”


    “之前還有天兵向我詢問你的下落,我問他們你出了什麽事,可他們吞吞吐吐的,不肯告訴我,我隻說沒見過你,現在我算是知道了,你們偷情的事暴露,被天庭通緝,是這樣吧?”


    “什麽啊!才不是這樣呢。你不是會算命嗎?你怎麽不算算啊?”


    “這算命算的是以後的命數,你給我說說,到底怎麽迴事?”陸壓坐下喝了口水,準備細聽原委。


    “說了你別生氣,我和連城是假成親。”


    陸壓喝到嘴裏的水又吐了出來,“假成親?這可是欺君之罪啊!你還是得以死謝罪。”


    “這婚雖是天帝所賜,但母後說了,若是我依舊不願意,一年之後就能和離的。”


    陸壓聽了,不再追究,展顏說起治病之事,“我被天庭通緝是因為邪氣入體,這是我在魔界染上的病,邪氣在我體內擴散,慕神醫隻是讓我穩住病情,並沒有根治之法,我們來找你是來治病的,師父,你可有救治之法?”


    “前不久倒是得了個法子,不知有沒有用。”


    “什麽法子?”


    “蓮花托生。”


    4


    陸壓帶展顏去了乾元山,來到太乙真人的金光洞,哪吒的肉身已修煉成功。陸壓說明來訪之意,太乙便讓哪吒去給展顏好好瞧瞧。


    “我用了蓮花池中的兩支蓮花,三片荷葉,再加上太上老君的一顆金丹,就將哪吒複活了。”


    在路上,展顏聽說了哪吒的事,哪吒殺了東海三殿下後,龍王要水淹陳塘關,哪吒他爹李靖為了保一方太平,竟要殺哪吒謝罪,哪吒不得已才剔骨還肉。


    看著眼前這個身高不足五尺的小童,展顏不敢相信他竟然殺了東海的三殿下。展顏見哪吒天真尚在,問起他為何要殺害東海三殿下。


    “那惡龍強搶民女,作惡多端,我是替天行道!”


    展顏覺得小孩不會撒謊,又問起敖源來,“那既然三殿下是條惡龍,那你可認識東海太子?”


    “打過一場,也算認識,他人還不錯,起初聽聞我殺了他三弟,要與我拚命,可他打不過我,三下五除二就被我踩在腳下了,我告訴他是那惡龍殘害百姓在先,他調查一番後,發現果真是他三弟做了錯事,便向我道了歉,後來老龍王追究時,他還替我求情了,雖說不管什麽用。”


    展顏放下心來,替雲華鬆了一口氣,捏了捏哪吒,皮肉緊實,手感還不錯,又將他轉了一個圈,全部打量一遍後才放下心來。


    “小可憐,剔骨還肉的,多疼啊!”


    “肉身再疼,也抵不過我爹傷我時的心疼。”哪吒將臉別過一邊去,展顏看著他傲氣的樣子,越發心疼。


    “還是我娘疼我,若不是我娘來找師父,我怕是早就魂飛魄散了。”哪吒對著師父拜了一拜,“多謝師父救命之恩。”


    太乙扶起哪吒,“跟師父還客氣什麽?哪吒,你記住,你還有使命未完成。”


    “什麽使命?”


    “我前不久去了一趟天庭,他們正在準備封神之事。現在人間群妖作亂,你須得下界去助武王姬發一臂之力,待事後大功告成,你就可以入天庭封神了。”


    “弟子領命,現在就去!”


    “急不得,急不得,現在姬發還是一小孩,待時機成熟,為師再派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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