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後有孕的事早就傳遍天宮,展顏和連城由於禁閉,現在才得知。展顏帶著連城備好的禮品前去探望,恰好遇到三公主玉卮,玉卮依舊不待見展顏,天後將這些都看在眼裏,知道玉卮是因為雲華的事誤會了展顏,卻又不好解釋,隻得讓玉卮先迴去,留下展顏詢問近況。


    “小展顏,你這肚子……”天後看著展顏微微隆起的肚子,覺得她肯定有喜了。


    “我這肚子可能吃了,好像總是吃不飽。”展顏撫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夫君他都有點嫌棄我了。”


    天後近來也是食欲大增,“本宮也是,每次懷上都會食欲大增,來,多吃點。”


    展顏接過天後剝好的橘子,一瓣一瓣吃著,心裏想著如何緩解跟玉卮的關係,“母後,我想送玉卮禮物,她喜歡什麽啊?”


    “玉兒在天宮什麽也不缺……哦,對了,前段時間她一直嚷嚷著想要嫦娥仙子的玉兔,可廣寒宮的那位真是小氣,那麽多兔子,一隻都不肯給,連本宮的麵子都不顧的!”


    “既然玉卮喜歡兔子,去凡間給她捉一隻就行了啊!”


    “凡間的兔子與玉兔不同,玉兔壽命長,還會說話,這凡間可沒有會說話的兔子。”


    “要不,我去找嫦娥仙子要一隻?”


    “勸你還是別去了,免得碰一鼻子灰。”


    “大不了,我偷一隻來。”


    天後聽了,樂了一樂,“那你小心點,可別被發現了,此事若讓連城知道,又得罰你了。”


    “放心,他是我夫君,不會把我怎樣的!”


    看到展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天後對她和連城的事徹底放心了。


    去廣寒宮之前,展顏特意向玄靜打聽了一下嫦娥仙子的事,玄靜對嫦娥的事有所耳聞,“我聽聞嫦娥仙子在人間時,與一位後羿族的一位男子相愛,後來旱魃之災時,天上有十個太陽,那位後羿族的男子就用箭射下了九個太陽,西王母獎勵了他一顆不死之藥,他把藥給了嫦娥,可天下有許多人惦記不死之藥,後羿族男子不想這藥被奪去,就讓嫦娥吃了,她吃了藥後,身子越變越輕,飛到了月宮,從此就成了廣寒宮的宮主。”


    “那她的那些兔子是怎麽來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廣寒宮宮陰冷,不可能有兔子,隻能是嫦娥仙子自己帶上去的,難怪愛惜的不得了,一隻都不肯送人。”


    2


    廣寒宮乃清冷之地,少有人來。展顏踏入廣寒宮就直哆嗦,冒著寒氣往裏麵走著,一路都不見人影,隻有徵羽之音傳來,尋著琴聲走到幕簾之後,簾子上映著女子撫琴的身影,展顏不忍打擾,靜靜坐在一旁。


    這琴聲如泣如訴,漸漸勾起了情思,展顏想起淩鋒,一睜眼就看到了他。


    “郎……郎君?”展顏探出手去,竟被他握住,“真的是你,郎君,我……”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全都化作了淚。


    簾子後的嫦娥聽到哭泣聲,探出頭來,見一青衣女子正抱著殿內的柱子哭泣,不由得搖頭歎息,“又是一個苦命的相思人啊!”


    琴聲停後,淩無憂就從展顏眼前消失了,展顏抱著柱子喊著:“郎君,別走!”


    嫦娥拍拍她的肩,展顏迴頭,嫦娥認出了她,“咦,你不是大司寇的夫人嗎?”


    展顏沉浸在悲傷裏,並不多言,隻是點點頭。


    嫦娥將展顏帶到正殿,喚來侍女端茶倒水。溫水下肚,驅散周身的寒氣,展顏見嫦娥長相溫婉,便套起近乎,叫了聲“姐姐”。


    “姐姐這裏的水真好喝!”


    嫦娥點點頭,微笑著又給她倒上一杯。


    展顏覺得這招有用,便將眼前看得見的物什都誇了一遍,最後讚美到嫦娥的美貌,嫦娥捂嘴一笑,“你呀,小嘴真甜,來我這是有什麽事啊?”


    “聽聞姐姐這裏有許多玉兔,可不可以……”


    “不可以!”嫦娥說得慢聲細語,但態度卻十分堅定。


    展顏一早就料到會這樣,不緊不慢的掏出一個首飾盒,推到嫦娥麵前,嫦娥的臉色立刻變了,“這天宮別的不多,就是金銀珠寶最多,想拿這些俗物來換我的活寶,你想的也太簡單了。”


    “那拿什麽,姐姐才肯換?”


    嫦娥見展顏衣著華麗,可頭上卻有一支木簪,又想起她之前聽了琴聲後的表現,斷定這木簪是她和情郎之間的信物,“不如就用你頭上的木簪來換吧!”


    展顏一聽,立刻拔下木簪,遞給嫦娥:“姐姐喜歡就拿去吧!”


    嫦娥十分驚訝,展顏居然這麽爽快的將“定情信物”送了過來,“你這簪子不似天宮的俗物,可有什麽淵源?”


    “這是簪子是玄靜刻的,我師兄在上麵施了法術,要是把簪子弄斷,他就會出現。”展顏如實說道。


    嫦娥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細細一想,又理出了頭緒,原是送者有心,收者無意,真是枉費了他師兄一番情意,“既然如此,於我也沒什麽用處,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嫦娥將簪子還迴去,展顏卻拒不接受,將簪子塞到嫦娥手裏,“沒事的,姐姐不要因為是我師兄送的就不好意思要,我就是想要姐姐一隻玉兔!”


    嫦娥一聽就來氣了,“你以為我這玉兔是玩物啊?想換就換,她們是我最珍貴的……你別想打她們的主意!”


    一旁的侍女見嫦娥氣息不穩,趕緊撫其背,“宮主,你可不能動怒啊!”又對展顏道:“夫人請迴吧,我家宮主要休息了。”


    展顏見她臉色蒼白,起身問道:“姐姐沒事吧。”


    侍女攔住展顏,“夫人還是請迴吧。”


    逐客令下到這份上,就算有再厚的臉皮,展顏也不敢留了,隻是想不明白,上一秒,嫦娥還好好的,一生氣就臉色發白。


    “難道是生病了?生病就得吃藥啊!不如,我去尚醫閣給她拿些補藥!”


    3


    尚醫閣離懸圃不遠,因為不少藥材都種在懸圃,離懸圃近些也方便采藥。


    走進閣樓就聞到一陣藥草香,沁人心脾,展顏看見正在擺放藥材的小仙童,問道:“小仙童,慕神醫迴來沒有?”


    小仙童放下手裏的活,“夫人來得不巧,慕神醫前段時間迴來過一趟,這幾日又不在了。”


    “無妨,你隨便給我抓幾幅養氣補血的草藥就行了。”


    “夫人可有藥方?”


    展顏搖頭。


    “還請夫人讓神醫給開過藥方再來抓藥。”


    展顏解釋道:“不是我生病了,是嫦娥仙子,她一個人在廣寒宮,都沒人探望,生病也沒人知道,我這不給她抓點藥過去嘛!”


    小仙童“噗嗤”一笑,“夫人,您有所不知,那嫦娥仙子自己搗的藥可是包治百病,從來都是我們尚醫閣向她求藥,哪有她向我們尚醫閣求藥的?”


    “你們是怎麽求到她的藥的?”


    “玉兔需要草料,我們每月給她送去,她便每過百年給我們一顆藥。”


    “一百年才給一顆,她也太小氣了吧!”展顏覺得自己連一根兔子毛都弄不到了。


    “夫人,這藥可稀罕著呢,一百年才能做出兩顆。先由玉兔們將上百種藥材搗碎,再按一定順序將藥材粉末糅合,每到工序都精細著呢,也隻有嫦娥仙子這麽細心的人才做得來。”


    展顏想著幫嫦娥搗藥,用辛勤汗水換一隻玉兔,她再次來到廣寒宮,向嫦娥說明來意。


    嫦娥知曉展顏的小心思,但還是將她帶到搗藥房,玉兔們正在認真搗藥,“玉兔每天都得搗藥,要是送你一隻,其他玉兔可不得受累。你要幫忙可以,但休想打她們的主意!”


    展顏接過藥杵藥臼,開始搗藥,心裏開始盤算著如何偷走一隻玉兔。


    “小兔兔,你天天搗藥累不累啊?”展顏對身邊的玉兔問道。


    玉兔盯著展顏看了一眼,紅寶石一樣的眼睛撲閃著,“不累不累。”


    “嫦娥仙子怎麽這麽狠心,讓你們這麽可愛的小兔兔搗藥,她良心不會痛嗎?”


    “嫦娥仙子說,不搗藥就會變胖胖,變胖胖了就會被吃掉。”


    “怎麽會,你們這麽可愛,誰忍心吃啊!”玉兔的皮毛潔白柔弱,展顏忍不住伸手摸了幾下,玉兔被她撓的癢癢,抱著藥臼換了一個地方繼續搗藥。展顏覺得有趣,把身邊每一隻玉兔都摸了個遍,玉兔們都抱著藥臼跑開了。


    嫦娥進來時,看到玉兔們都離展顏遠遠的,“你們怎麽都擠在一起?快迴到原來的地方去!”


    玉兔們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對嫦娥道:“宮主,那位仙子姐姐撓我們,我們不敢過去。”


    展顏趕緊解釋:“我是看她們太可愛了,忍不住摸了幾下,我沒有傷害她們的意思。”


    嫦娥將她的藥臼拿走,“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展顏又將藥臼奪迴來,“姐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乖乖搗藥!”


    嫦娥給展顏另找一間房,展顏獨自在房裏搗著藥,沒過一炷香就無聊得睡過去了。


    嫦娥看在眼裏,讓侍女給她蓋上被子,又拿來一個暖壺,小心翼翼的替換掉展顏手裏的藥臼。


    離開房間後,嫦娥順著長廊走到玉樹林中,玉樹已然開花,花瓣點點飄落,用手去接時,花瓣就消融了,隻留手上一點清涼,點點滴滴,涼透心扉。


    身邊的侍女玉磬說道,“宮主,就讓她這麽待在月宮,你身上的秘密會不會讓她發現?”


    “她又不是尚醫閣的神醫,怎會看出端倪?”


    “可她是大司寇的夫人,讓她搗藥有失身份,大司寇知道了怪罪會宮主的。”


    “是她主動要幫忙的,我又沒有強迫她。”


    “可是,宮主……”


    “好了,玉磬,你的擔心我懂,她不會害我們的。”


    “宮主怎麽知道她不會害我們?”


    “她心裏想什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想她這次一定是來偷玉兔的。”


    玉磬一聽,趕緊去了宮門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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