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展顏已經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賣到了青樓,果然又進來一位端著點心的大娘。大娘自報了家門,她是滿庭芳的孫媽媽,又招唿展顏吃點心,順便問起展顏的情況,展顏胡亂應付著,到最後孫媽媽說了實情,“咱們這裏並非青樓,是樂坊,姑娘們都是隻賣藝,不賣身的。”


    “啊!是嗎?”展顏將拿起的糕點又放下。


    “若是姑娘們遇到情投意合的郎君,要贖身也是可以的!”


    “哦!”展顏又將糕點拿起。


    孫媽媽見展顏沒有抗拒之意,拿出契約讓展顏畫押,“你簽了這契啊,就是咱們這裏的人了,好吃好喝好玩的應有盡有!”


    “可我不會跳舞,也不會樂器。”


    “這些都包在我身上,自會有人來教你的!”


    “可我吃不了苦!”


    “那……也沒關係,你就挑順手的學,就你這姿容啊,就算沒有才藝,也會豔冠群芳!”


    “那不就是以色侍人嗎?我脾氣不好,受不得委屈,也不會伺候人。”


    “沒事,那些公子們就喜歡你這種有脾氣的!”孫媽媽覺得多說無益,直接帶著展顏去了水榭見客,想著讓她見識一番再作考慮。


    展顏被孫媽媽扯著來到水榭,還未靠近就聽得一陣樂聲,那座水榭極其開闊,中間正在表演歌舞的就有十幾個女子,作為還散座著三位賓客。


    孫媽媽給展顏介紹道:“那中間的是金公子,他是侯爺長子,左邊的是前不久繼承爵位的劉公子,右邊的是淩公子,是位畫師。”說完就把酒壺塞到了展顏手裏。


    展顏正要問是不是隻要倒酒就行,孫媽媽卻先一步進了水榭,將眾女子遣散後,將展顏介紹了進來,“這是我們坊裏新來的陸姑娘,還得仰仗各位公子照顧!”


    金公子對展顏很滿意,隨手賞賜了一個手串,展顏正要拒絕的,卻被孫媽媽替她收下了。孫媽媽看時機成熟就退下了,展顏覺得金公子長相平庸,但有幾分敦厚,又看了劉公子一眼,覺得此人眼神兇橫,不是善類,最後看向淩公子,不禁眼前一亮,這位公子豐神俊朗,風度翩翩,而且甚是眼熟——是畫像上的公子!


    淩公子也正看著展顏,展顏走向淩公子時,卻被劉公子叫住,“美人,我這裏沒酒了!”


    “這可不關我的事,我這酒是給淩公子準備的!”說完就走向淩公子。


    淩公子旁邊正有人服侍,怕冷落劉公子,就讓先前服侍的姑娘去了劉公子那邊。


    展顏給他倒了一杯酒,由於一直盯著淩公子,酒都灑了,還弄濕了淩公子的衣服。展顏一邊收拾一邊道歉,劉公子奚落道:“這姑娘怕是沒見過淩公子這麽俊的,哈哈,又是個花癡!”


    淩公子嘴角微揚,對展顏說:“走,陪我更衣去!”


    到了更衣處,展顏想交代自己找他的緣由,“淩公子,我不是花癡,是見你麵善!”


    “哦?我們曾經見過?你這麽美的姑娘我應該過目不忘啊,可我怎麽想不起了?”


    “不是不是,你沒見過我,但我見過你!”展顏拿出了畫像,“你看,這上麵畫的人是不是你?”


    淩公子正在穿衣,隻瞧了一眼畫像,旋即否認了。


    “怎麽會?這就是你的畫像啊!”


    “這畫像上的人確實與我相似,但不知姑娘要找的人是何身份?”


    “他是靈碟穀的穀主。”


    2


    水榭那邊聽聞淩公子不勝酒力,先去歇息了,金劉二人調侃了一番淩公子。


    “又是這小白臉抱得美人歸啊!還是個新來的姑娘。”


    “淩公子不過一介畫師,姑娘要是知道實情了,還不得來找金公子!”


    “劉兄的意思是,我若沒有萬貫家財,是比不過淩公子了?”


    劉公子知道唐突,便以看歌舞為由,打著哈哈過去了。


    淩公子帶展顏進了一間廂房,他早就看出展顏身上穿的是天庭的月下雲錦,“你是天庭的人?我可不會替天庭做事!”


    “不是的,我是蓬萊島的,師父是陸壓道君!這次是想請你幫我個忙。”


    “那你和天庭什麽關係?還有,你身上的避水珠怎麽來的?”


    “我現在是在天庭的瑞戰神。這避水珠是連城給我的,他說你會幫我的。”


    “瑞戰神?我怎麽沒聽說過?”


    “我是前不久因魔族一戰才受封的。”


    淩公子對此十分感興趣,便問道:“你要我幫你什麽忙?”


    展顏正要說找雲華的事,但想到他不會幫天庭做事,便委婉道:“幫我找個人。”


    “誰?”


    展顏拿起桌上的筆作了一副畫,由於畫工粗糙,淩公子看了忍俊不禁,“你這畫的什麽啊?我隻看出這是個姑娘,我若是那畫裏的姑娘,知道你把我畫成這樣,還不得氣死!”


    “你就說能不能找到吧!”


    “我上哪給你找這個姑娘啊?哈哈,我怕我憑借這幅畫給你找到了,你會被這姑娘打死。哈哈哈……”


    “我……你到底幫不幫我?”


    “不是我不想幫啊,是真的愛莫能助!”


    展顏有些後悔當初沒有要一張雲華的畫像,此時若是告訴實情,又怕他不肯幫忙。正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


    “淩公子,陸姑娘可還在此處?”是孫媽媽。


    展顏這才想起自己還在火坑裏,抓起淩公子的手,“公子救我,我被騙到此處,還未簽訂賣身契……”


    “淩公子,我可進來了。”房門被打開,孫媽媽看見淩公子醉臥床上,“淩公子,我聽聞陸姑娘和你在一起,她人呢?”


    “換過衣服後,她就走了,她難道沒有去水榭?”


    “哦,那我再出去找找。”孫媽媽環視一周後就出去了。展顏從櫃子裏出來,給淩公子道了聲謝,“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接下來你自己想辦法!”


    “你是不是不想幫忙,所以決定甩掉我?”


    “我是準備幫你,可你這畫像我也看不懂,怎麽幫?”


    展顏決定賭一把,“我要找的人是雲華。”


    “我早說過,天庭的事我不摻和!”


    展顏一時心急,不得已祭出了玉龍劍,出鞘後頂住了他的脖子,“你現在必須幫我找人!”


    淩公子看見玉龍劍的一瞬間,眼裏閃過一絲光芒,旋即恢複正常,“這劍也是連城給你的?”


    “難不成是我偷的啊!怕了吧?怕就給我乖乖找人!”


    “這事我答應了!”


    “真的?”


    “真的!”


    “你不會是先假意答應,然後就把我扔在這裏吧?我可告訴你,這地方關不住我!”


    “既然關不住你,方才為何要向我求救?”


    “我不想鬧太大嘛。”


    淩公子知她沒有殺心,抬手將劍移開,展顏加了幾分力道,將劍壓到了他肩上,“別亂動!”


    “你打算就這樣看著我一晚?”


    展顏收劍迴鞘,“那我們怎麽找人?”


    “我有通靈寶玉,用它就能找得到。”淩公子撫上腰間的玉佩。


    “還不趕緊!”


    “這玉佩靈力耗盡,需要等七天才能恢複。”


    展顏奪過他腰間的玉佩,把玩半天,感覺到了一絲靈力,“什麽靈力耗盡,我分明感受到了一絲靈力。”


    “這不是正在恢複嘛,等靈力滿了再出發。”


    “不行,救人要緊!現在就走。”


    “之前不是找人嗎?怎麽現在是救人了?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淩公子覺得雲華是神仙,來人間也不會有危險。


    “雲華是從瑤池落入凡間的,現在法力盡失,我怕她有危險,若是她像我一樣被賣到了青樓可怎麽辦?”


    淩公子眉頭一緊,拿迴玉佩握在手裏,“不如這樣,我們先用玉佩看看雲華是否安全。”


    展顏握住淩公子伸出的手,和他一同閉上了眼,一陣眼花繚亂後,眼前出現了一個小院子,由於夜幕降臨,四周的情況看不真切,隻見雲華從一間小屋裏出來,展顏喊著雲華的名字,她卻沒有任何反應。淩公子告訴展顏她是聽不見的。


    展顏眼前又是一陣眼花繚亂,再次睜眼,又迴到了廂房。


    “我們剛才是魂穿了?”


    “可以這麽理解。”


    “雲華沒事就好。”展顏放下心來,又擔心起自己,“那我明天怎麽脫身啊?”


    “這個我有辦法,你就別擔心了。”


    展顏心裏雖有疑惑,但剛才他讓自己看到了雲華,姑且信他一迴,“還不知淩公子怎麽稱唿呢。”


    “我叫淩無憂。”他看出她的疲憊,“今晚你就睡床上。”


    “那你怎麽辦?”


    “我睡地上。”


    次日,展顏醒來,翻身時才發現淩無憂居然睡在床上,她叫到:“流氓,混蛋,無恥之徒!”


    淩無憂被吵醒,“別吵,小心把人叫來了。”


    “你不是睡地上的嗎?怎麽上來了?”


    “我看這床挺大的,睡你一個人太浪費。”


    “你……”


    “你還要不要我帶你走的?”


    “要。”


    “待會聽我的,隨機應變!”


    3


    淩無憂帶著展顏來找孫媽媽,說是金公子看中展顏,奈何家裏妻子太兇,不敢帶迴家,特意托他安頓好展顏。


    孫媽媽不敢得罪金公子,便讓他帶走了展顏。展顏順利出了滿庭芳,問起緣由,淩無憂笑而不語,轉身帶著她去了醉仙居。


    點完菜後,展顏繼續追問緣由,“你到底跟孫媽媽說了什麽,她這麽容易就放我走了?”


    淩無憂告訴實情,展顏感覺不對勁,“你這麽說,到了金公子那邊豈不露餡了?”


    “金公子有事求我,他肯定會幫我的。”


    “他有何事求你?”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讓我給她妹妹畫像。”


    “這麽點事還要求你?”


    淩無憂得意一笑,“我可是江南一帶有名的畫師,一畫難求的。”


    展顏正要奉承他幾句,卻見他眼色一變,耳邊傳來低語聲:“情況不妙,滿庭芳派了人盯著我們,待會兒我要是摔了酒杯,跟著我逃出去。”


    展顏看了一眼四周,果然有幾位壯丁正在看著他們。


    不消一會兒,各色菜肴都擺上了桌,上酒時,小二問道:“客官要不要請幾位姑娘上來彈彈曲,唱唱歌?”


    淩無憂指著展顏說道:“我有這麽一位天仙似的姑娘陪著,還需要其他姑娘嗎?”,這話把展顏哄得眉開眼笑。


    “小藍,你笑起來真好看。”淩無憂給展顏倒了杯酒,繼續賣乖,“昨天對我刀劍相向,把我的魂兒都嚇跑了一半,今天再這麽一笑,又把我魂兒給勾走了一半,我魂兒都沒了,這以後可怎麽辦?”


    展顏聽到這麽受聽的話,有點春心蕩漾,“為什麽叫我小藍?叫我展顏就好了。”


    “你穿藍衣,當然得叫你小藍啊!若以後換了白衣,就叫你小白。”淩無憂知道她心情好,繼續說道:“這小滿剛過,暑氣上升,最近會有五毒出沒,喝點雄黃酒,可以避蟲蟻叮咬。”


    展顏照他說的喝了一口雄黃酒,入口辛辣,淩無憂順手給她夾了道菜,“吃菜就不辣了。”


    一口菜下去,展顏滿臉通紅,原來,他夾的是辣椒,“奸計”得逞的淩無憂樂得大笑,順手碰掉酒杯,“你連辣椒都不認識,還真是不食人間煙火!”


    展顏佯裝生氣而起身,淩無憂趕緊往外跑去。


    掌櫃的看見追趕的兩人,一點躲避的意思都沒有,從容的叫了幾個打手守在門口,“想吃霸王餐?門都沒有!”


    淩無憂趕緊掏銀子扔給掌櫃的,打手瞬間讓了路。


    展顏在後麵窮追不舍,不一會兒就出了城,“他怎麽跑得比我還快?難道是誇父族後裔?”


    兩人見身後沒了追兵,氣喘籲籲的坐在草地上。


    前麵有座小山,有小溪自山澗流出,不遠處有一對男女正在割草。男子頭戴草帽,女子頭上戴著綠色的頭巾,將臉遮得嚴嚴實實。那男子動作嫻熟,倒是那女子動作極慢,纖纖細手似乎握不住鐮刀,但卻堅持著不讓男子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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