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門主伸出一隻手往空中一指,憑空出現一個巴掌大的白底藍紋玉瓶,瓶身發出陣陣瑩潤的光澤,又有一個白玉碗淩空旋轉。緊接著,玉瓶像是有了意識一般,在空中自行往碗裏倒著一股清澈見底的液體,上麵還飄著白霧,這白霧則是靈氣液體化的結果。門主又伸手一招,玉瓶憑空消失,白玉碗也已經盛著半碗液體在空中旋轉。


    門主把手輕輕一揮,看到玉碗停在雲肅正前方,開始說道,“往裏滴一滴精血即可。”


    雲肅從指間逼出一滴精血滴到聖水裏麵,就站立不動,隻是眼睛一直死死盯住玉碗裏的那滴精血。


    隻見那滴血在碗裏慢慢散逸開來,瞬間,聖水就完全染成了血紅色,然後又慢慢地,血水變成了一半黑,一半紅,黑紅相間;更神奇之處,聖水上麵還飄蕩著一團黑霧,影影綽綽,稍顯詭異。


    大殿空曠,那些長老雖坐地有點遠,但都視覺俱佳,耳聰目明,自然能夠看得清楚殿中央的白玉碗裏發生了何種變化。看到這個變化,所有的修士,神色都變了;有鄙夷,憤怒,同情,遺憾,還有滿不在乎,視若無睹,神色不一。


    而雲肅的表情也終於變了,他瞳孔緊縮,渾身的氣勢更冷了,他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魔修之子。倒不是他對魔修有甚麽不滿或者仇恨,而是終於明白自己母親為何對自己不聞不問了,原來


    自己卻是有著這樣的身份,難怪從小被她丟給奴仆養大。


    要說雲肅本來就是魔修,別人從他的氣息就可以斷定,可他雖是魔修之子,母親卻不是魔修,他從小修煉的仙家功法,加上古月真君一直以來不允許他經常現於人前,並且以一種特殊功法掩蓋。眾人隻知古月真君有一獨子,沒有特意去查探。經過這些年的修煉,身上已經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仙修的氣息,隻有探其血液方能得知。


    眾人麵麵相覷,白旋影也終於放下心來,輕鬆了口氣。門主看著聖水裏的變化,瞬間百轉千迴,就在心裏把對策想好了對策,他看到眾位長老神態不一,就問道,“幾位長老覺得此事該如何事了方才公正?”


    “啟稟門主,屬下以為雲肅為內門首席,資質不凡,況且他雖和魔修有血緣關係,卻並非和魔修親近,不可因為他的血脈緣故就按門規把他逐出劍仙門,隻略以嚴懲就可。”坐在左邊一位長相憨厚白發童顏的長老幽幽出聲。


    丹雲尊者瞄了他一眼,懶懶地說道,“清風尊者說的可真輕鬆,既是魔修之子,就該毀其肉身,使其魂飛魄散,早日步入輪迴,待來世投個凡人家世,混吃等死,莫要說得大氣凜然。難道你不知魔修與仙修幾萬年來的仇怨?若有一日他那為魔修的父親找上門來,你能擔保雲肅小兒願大義滅親,斬了他父親的元神?又或者他父親不找來,你確定他就不會背叛宗門,與魔修為伍?”


    清風尊者被說得啞口無言,怔了怔,就沉默不語,其他長老覺得不應放棄這麽一個好苗子的也俱都不說話,十幾雙眼睛都齊齊射向高位的門主,等待他的判決。


    雲肅一直是那副冷冷地表情,不過當丹雲尊者說完那些話時,雲肅用餘光瞟了他和他身後的白旋影。


    門主也沒料到丹雲尊者如此咄咄逼人,不過他也沒露出其他的神情,麵無表情地對殿裏的人說道,“本門主已有決斷,眾位隨我到修煉場去罷。”


    說完就提溜著雲肅往殿外飛去,仙姿飄渺,威壓不同一般,雲肅無法反抗,皺著眉,隻得被他像提小雞一樣似的抓在手裏。


    宮小竹打算去任務堂領個任務才離開宗門,劍仙門的規矩很嚴格,平時除了做任務才能離開山門外,出門做其他的事也需要有具體理由,而且還要進行登記。宮小竹選擇領任務就是不想太過惹眼,引人懷疑,否則被人發現他打算脫離宗門就死定了。


    當然,一般人是不會想著脫離門派的,因為,若是這樣,就等於失去了庇護和修煉資源,成為散修。而且這樣的人想加入另一個門派也是不可能的,每個門派收弟子都需經過嚴格盤查,防止別的門派的人渾水摸魚,安插奸細,或者邪魔修圖謀不軌;縱使想隱瞞身份,但又怎能瞞得過在門派裏坐鎮的各位大能呢?


    宮小竹風急火燎地走進任務堂,來到一塊光屏處,他對著上麵密密麻麻的任務看了起來。宮小竹是從底下最低等級的任務開始看的,以他練氣一層的修為,若接了個等級稍微高的任務就夠他死個十迴八迴的了。


    因為這次並不是真的出去做任務,他就看了兩三秒,隨便接了個任務,就來到一個管事的桌前把任務登記了,他微笑著,溫和而禮貌地對麵前的修為在築基初期的管事說道,“前輩,打擾一下,我要接這個任務。”


    任務堂是平時弟子接任務的地方,無論是內門還是外門弟子都是在這裏接任務,這時的任務堂和往常一樣,人特別多,不過大家都安安靜靜地選任務,並不打算浪費時間來應對其他事物。邊上坐著一排築基期的管事,弟子們選好任務後,拿給他們登記了才能離開。


    宮小竹以為今天他可以安靜地接了任務就離開,但顯然,他的麻煩事又來了,真是個愛惹麻煩的體質。


    “喲!這不是姓宮的那個廢物嗎?又出去做任務啊?嘖嘖嘖!就你這個練氣一層的廢物,居然每次都能活著迴來,真是令人吃驚啊!”李岩攔住宮小竹的去路,仿佛很吃驚他怎麽會在這裏似的,一邊說,還一邊搖頭。還拿著把山水畫的折扇搖啊搖,別說,配上他那副麵貌,還真像一個文人雅士,風流倜儻。


    宮小竹轉身剛要走出任務堂,迎麵就走來四個年輕英俊的修士,為首的一個在練氣七層,這個人就是經常欺負宮小竹的所謂管事的兒子,叫李岩,李岩的父親是李毅,是負責采辦的管事之一,其餘三個都在練氣五層。


    從宮小竹四年前到劍仙門開始,這個人就一直陰魂不散地纏著他,欺負他,平時宮小竹得到的許多資源,無論是門派發放的,還是做任務賺取的,都大部分進了這個人的腰包,隻是宮小竹想盡辦法才終於保留下來了一些少得可憐的資源。宮小竹這幾年已經麻木了,幸好時來運轉,如果不出意外地話,這才救在也不會迴劍仙門,想到這裏,宮小竹才放心下來。


    “李師兄。”宮小竹禮貌的叫了一聲,垂下眼瞼,掩蓋住眼裏那道憤恨的光芒。


    他就不明白了,這個李岩明明這麽高的修為,為何要同他過不去,李岩的父親是個築基期的管事,還是負責油水最豐富的采辦,需要什麽法器和丹藥,隻要說一聲就有了。真心不懂他一個練氣一層的弟子有什麽東西是他看得上眼的?


    不過,他馬上就可以離開了,這一次暫時就忍了,以後不要遇到他,要是遇到他,他保證,李岩不死也會脫層皮!宮小竹恨恨地想著。


    “恩,算你小子還上道,記得迴來孝敬你師兄哦。”李岩讚許地點頭,很滿意宮小竹的表現,然後領著後麵三個人繼續往任務堂裏麵走。


    “是,李師兄,等我迴來一定會送好東西給你的,師兄你慢走。”宮小竹淡淡地地說完,然後就準備離開,終於不用再應付那個痞子了,雖然他長得人模狗樣的,但真心讓人覺得欠揍。


    宮小竹剛要跨出門去,整個門派內就響起了一道鍾聲,瞬間,所有的人,無論是管事還是看任務的弟子,或者別處的弟子都朝那座最高大的山峰的山腳跑去或者飛去,宮小竹也往那個方向跑去。


    這是劍仙門所有弟子集合的信號,門派將有重大事情要決定,這道鍾聲是由門主的一件寶器發出來的。一道鍾聲是集合的信號;兩道鍾聲是有人攻打山門,所有弟子準備對敵的信號;三道鍾聲則是門派岌岌可危,準備撤離的信號。


    宮小竹一邊跑,一邊心髒撲通撲通亂跳,這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聽到鍾聲,如果不出意外,門主和諸位長老一會兒就會做出把雲肅逐出劍仙門的決定,然後他也可以離開了。


    眾人都知道今天宗門裏有大事發生,都齊聚在青霄峰山腳下的那塊巨大的修煉場地,圍著操場裏唯一一處一丈高的高台。所有人都看著高台上站著的門主和十幾位長老,再加上雲肅和白旋影,這麽多人站在十幾丈長寬的高台,一點也不顯擁擠。看著雲肅被強迫地跪在地上,下麵的人議論紛紛,難道他們的大師兄觸犯了甚麽門規,要遭到處罰?就算如此,這也沒必要興師動眾啊!難道因為大師兄是內門首席弟子,所以就算被懲罰也會這麽大張旗鼓?


    宮小竹隱沒在人群裏,擔心地看著高台上的雲肅,他知道,今天大師兄正處於狂暴的邊緣。先是母親去世,而後得知自己魔修之子的身份,又要被廢了修為,逐出劍仙門,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冷靜,更何況一向自傲而又強大的他?從一個有望飛升的天之驕子跌為一無是處,命不久矣的凡人,廢物,如何能夠心平氣和地在一天之內麵對這麽多的不幸?


    過了一會兒,門主的聲音從上麵傳了出來,響徹天際:所有弟子安靜,本門主有事宣布。


    這些修為不夠的弟子瞬間像被巨石壓住,動彈不得,頭昏腦漲,但也隻是片刻,這種感覺就消失了。因為時間較短,所有人的身體都完好無損,沒有造成境界動搖或者經脈損傷,最多隻是口吐鮮血罷了,對於修士來說,偶爾吐一口淤血更多的是好處。


    宮小竹是最慘的那類人之一,腰都被壓彎到了九十度,吐了一大口血,並且眼前漆黑一片,什麽也聽不到了,就像瞬間失去了五感,讓人無所適從,產生一種恐懼。這種感覺很短暫,等他的視線又是一片雪白,這種恐懼也消失不見了,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


    門主當然不可能讓這些煉氣期及其以上的弟子受傷,所以他提氣說話的時候是把全身的氣勢收斂了的,不過依然免不了外泄一些靈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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