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元年,風雲大陸廣袤無垠,小國部族星羅棋布,據悉玉塵國國主偶獲秘術,一躍成為風雲大陸版圖中最強實力超級大國。其餘延邊小部眾亦紛紛歸順供奉,唯其馬首是瞻。


    天和三十五年,玉塵國皇子滿月之際,玉塵國皇宮被血洗,一夜之間傾盡覆滅。就連剛出生的皇子都難以幸免,身重劇毒,屍骨無存。其後天下分裂,各方諸侯貴胄割據。


    玉塵沒,三國起,形成金垚,林澤,赤焰三足鼎立之勢。


    直至天和元年四十五年的一日,天生異象,但見紫光衝天,祥瑞之光映徹雲霄,萬獸齊鳴,百鳥盤旋。可其後的三天三夜確是血染河山,濃煙滾滾,血腥翻湧。林澤國皇族遭遇滅頂之災,橫空消失於世。而赤焰國也不知何故驟然消失,杳無音信。


    原本三足鼎立,而今唯剩下金垚一枝獨秀而起。


    而此中緣故到底為何,無人知曉,亦無人再敢提及。


    揪其原委,誰都沒想到,竟是因一個繈褓中的女嬰而起。


    那日,金垚國淩國公府內緊張異常,深夜府內依舊燈火通明,而眾人在堂前焦急等待,眉頭深鎖。直自有人拿著一塊玲瓏玉璧深夜叩門求見,方才打破等待局麵。


    淩老國公與淩王爺見到玉璧,臉色大變,忙避了旁人,招人帶著來訪者直接入了淩國公內室相見。


    來人一身黑袍大氅,低眉而入,看不清長相,直至隨從避去,留下與淩老國公和淩王爺相對之時,方才微抬首揖禮。


    “微臣尹澤,受清雲王妃臨危之托,特來淩國公府投靠。王妃有親筆書信一封,所有事宜二位看完盡會了然,請過目。”


    “臨危?”


    聞言,淩王爺猛地握住來人之手,眉頭緊鎖。


    “你說,清雲現在——”


    “靖兒。”


    淩國公喚住過於緊張的兒子,有些顫巍地從尹澤手中接過書信。打開之後,竟然驚地站不住,徑自往後倒過去,一旁的淩王爺忙撐住老父身子。


    “父親!”


    淩王爺扶著老父坐下,忙幫著順氣,其後目光落在淩國公手上的書信之上。


    半晌,靜默無語。


    “清雲!我的清雲——”


    淩國公的嘴裏一直囁嚅著,一時間老淚縱橫。淩王爺接過書信,竟然也呆立當場,啞口無言。


    “兩位節哀,逝者已逝,重要的是護住活著的人。”


    淩國公與王爺同時抬起頭,緊緊握住尹澤的手,方看到尹澤手上血肉模糊,所傷之處竟森森見白骨。仔細看來,黑色大氅上竟然也是血跡斑斑,隻是映著黑色黑夜中不易辨認。


    見著如此傷勢的尹澤,兩位同時撤手。


    尹澤垂手,褪下外麵的黑色大氅,小心翼翼地在幹淨之處擦去滲出的血液,解開隨身護衛的層層軟棉背包,輕柔地打開繈褓,一名剛出生的嬰兒正安然熟睡懷中,絲毫不為外界而擾。而嬰兒的脖頸之上,佩戴著通體透明的玉牌,夜色之下散發著幽幽熒光。


    淩國公顫巍巍地從尹澤手中接過嬰兒,眼淚一滴滴落在玉牌之上。


    “清雲的女兒?!我的,外孫女?”


    老國公頓了頓,嘴裏囁嚅道。


    而此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悲傷。


    “啟稟國公爺,王爺,王妃現在情況危急,小世子胎位不正,現在要給王妃用固衝湯,但是禦醫還是讓我問一聲,如果真有萬一,到時候是保大還是保小?事關重大,還要王爺,國公爺定奪。”


    聞言,淩國公和王爺匆匆從方才情緒中拉迴現實,定了定神。


    “什麽保大保小,兩個都必須保住!我跟國公爺馬上趕過去,你們先過去!”


    淩王爺言辭激動,話語中竟有按捺不住的顫抖。


    待外麵人離去之後,淩國公將嬰兒小心地轉到淩王爺懷中,而依然有些不舍地摩挲著嬰兒稚嫩的臉龐。


    “去吧,這件事要辦的妥當,不得走漏風聲。”


    “父親放心,雲兒的孩子我必當視如己出。沒能護住雲兒,是我這個兄長失職,我——”


    淩王爺說的有些哽咽,定了定神。


    “今後,我一定會護好她。”


    淩王爺眼中含淚,目光中滿是深情。


    隨後,淩王爺帶著繈褓中的嬰兒和尹澤一道離開,隻留下淩老國公一人癱坐在內室,望著手中書信,老淚縱橫。


    翌日,淩國公府喜獲龍鳳雙生子的消息,便傳遍金垚國。朝中各親貴都爭相恭賀,賀禮盈門。而淩國公府對外都以王妃難產新喪,不大肆操辦為由,紛紛推了恭賀來往。隻是皇恩盛情難卻,金垚國顏氏皇族特意下了諭旨,加封因難產而逝的王妃封號哀榮,並特意破例追封剛出世的龍鳳雙子為貝子和郡主,還欽點禦賜郡主與太子娃娃親。一時間,淩國府無上榮耀。


    林澤、赤焰同時幻滅消逝,獨餘金垚國壯大昌盛。此刻又恰逢宗親最貴重的淩國公府雙生子落地,更顯得金垚國祥瑞之兆。自此之後,金垚國不但安定穩固,國立更是一日千裏,區區十數年間,竟然強大到成為堪比當年玉塵國的盛況。


    天和元年五十九年,時光荏苒,當初那繈褓中的女嬰,竟出落成亭亭少女。而積蓄了十五年之久的暗湧,也神不知鬼不覺地開始慢慢浮出水麵。


    午後的陽光總帶著絲絲刺眼,而蔥鬱的桃花樹下,隻見一白衣少年枕躺在桃樹之上,翹著二郎腿,時不時地折著一旁桃枝上的桃花瓣。神色慵懶,嘴角帶著一抹笑意。


    “小五!下個月宮中貴妃誕辰夜宴,邀請的可都是最尊貴的皇親貴胄子女參加。明著是給貴妃娘娘賜宴,我看是想把你和太子婚期提前定下來吧!”


    花瓣飄落下來,紛紛揚揚落在樹下正在看書的少女烏發之上。粉紅的桃瓣,落在烏發之上,顯得格外嬌媚俏麗。


    見少女不迴應,少年刻意搖晃樹枝,滿樹桃花紛然而落,仿佛下雨一般,遠遠望去,讓人舍不得挪開目光。


    “小五,你幹嘛不說話!害羞了?雖然說太子比不了你哥哥我長得如此玉樹臨風,俊美不凡,但好歹也是進了金垚公子榜排行前五的,不知惹得多少宗親貴家小姐紅鸞星動呢!妹妹,你以後怕是要遭多少女子妒忌——忙的不亦樂乎了哦?”


    少年嘴角的調笑之意更濃,眼神也睨向少女,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四哥,你若再多話,小心我迴了三哥,讓他每天帶你去禦學堂,跟著先生們讀史論政去。”


    少女落在書上的目光並未挪開,隻是娥眉微微皺起。


    暖陽透過層層桃花滲透下來,映照在少女的臉上,一雙靈動的眸子裏竟然倒映出桃花燦爛,星眸熠熠。粉雕玉琢的臉龐,卻因方才的話語添了一抹煩意。


    聞言,少年翻身從樹上躍下,奪過少女手中的《四柱玄機》。一副討好的模樣,巴巴望著少女。


    “小五,咱們可是雙生落地的好兄妹,你不能這麽狠心!我也是慪你笑一笑,你說你成天埋在書堆裏,比那些想考取功名和聖山宗的子弟都要用功刻苦。你可別說你真要去考功名啊?”


    少女嫣然一笑,從少年手中奪過書卷,置氣地敲了一下少年的頭。


    “考功名會看這個嘛!我的傻哥哥!”


    少年摸摸頭,滿臉不可置信。


    “難不成你要考聖山宗啊?”


    “不可以嗎?!”


    少年睜大雙眼,臉上玩味的表情漸漸消逝。


    “小五,先不說那難度可比考榜首功名都還要難一百倍!最最低的門檻,聖山宗從來可是隻招男兒,你這女兒身就別白費心神了!”


    少年望著麵前的少女正色啟語。


    “退一萬步,就算混過男女這關。裏麵關卡重重,要想過關,堂堂男兒都得褪去一層皮。你這細皮嫩肉手無縛雞之力。怎麽可能承受的住?!小五,你這諢話說給我聽聽就罷了,要是讓父王他們知道——”


    少年邊說邊將手放在少女額上。


    “肯定以為你腦子燒壞了!嗯,你看,果然有些發燙了!”


    少女擺了擺手,負氣離開。


    隻是心底那個信念,更加堅定。


    原來,這一對兄妹便是淩國公府的龍鳳雙生子,淩雲憶,淩雲嵐。因淩雲嵐家中排行老五,家中昵稱為小五,為府裏唯一嫡女。因其相貌神似其生母又自小聰穎不凡,獨得淩老國公及淩王爺異常寵愛,整個淩國公府都奉為府中摯寶,甚至寵愛遠超她孿生哥哥和兄長。


    自小便由尹澤親自貼身護衛,外圍也是高手林立,重重守衛,生怕淩雲嵐有任何磕碰受傷。唯有一次,因淩雲憶調皮耍劍,不小心擦傷了妹妹,而引致淩國公和淩王爺雷霆動怒,小小年紀竟然也賜下二十大板子,打得淩雲憶三個月都下不了床,府上之後更是成倍加派護衛,更顯得對淩雲嵐珍視異常。


    猶記得五年前的一日,皇上宗親狩獵,淩國公府上下都受邀在列,但淩王爺怕淩雲嵐生意外,刻意將其獨留府中單獨守護。卻不想稚女年幼貪玩,竟偷偷化作侍奉小奴跟了出來。


    淩雲嵐從小就被格外保護,但凡有危險都不會讓自己碰觸。自己從來沒有騎過馬,看著兄長們都可以策馬奔騰羨慕不已。動心之下,淩雲嵐易裝成小奴,偷偷策馬而出,淩王爺發現馬上之人居然是喬裝的女兒後,急的扔下酒杯便飛身策馬追過去。


    不想馬兒中途卻突然發了性子,前蹄飛騰而起,馬身整個直立起來,淩雲嵐眼見著要從馬背滑落。


    “小五!”


    淩王爺大喝一聲,整個心都揪起來。


    “父親!”


    淩雲嵐大叫一聲,應聲落馬。


    而烈馬前蹄再次踏起,眼看著要落下踏傷女兒。淩王爺從馬上飛身而起,一腳踢在烈馬馬肚上,烈馬受力從一旁倒下。下一刻,大手攬過女兒肩頭,將其帶到安之地。


    “小五,別怕,有為父在。”


    淩王爺低頭,柔聲安撫懷中暈過去的稚女。沒想到,淩雲嵐摔下馬擦傷了手臂,汩汩鮮血流出,帶著一股奇異的香味,順著手臂滴落下來。


    淩王爺見狀,頓時臉色慘白,立馬拿出懷中玉瓶中的丹藥,慌忙讓女兒服下。而此時,尹澤也已經匆匆趕來,見到淩雲嵐血流如注,整個人竟然慌亂地呆在一旁。


    “愣著幹嘛!快過來止血包紮傷口!”


    淩王爺大聲嗬斥,隻是聲音透著絲絲緊張。


    尹澤晃神過來,立馬跪下扶住郡主。淩王爺掀開錦袍,撕下內層幹淨白衣,敷上止血粉,小心翼翼幫著包紮,隻是包紮的一雙手還有些不住地顫抖。


    一邊包紮,血液滲出的香味越來越濃,淩王爺和尹澤的眉頭也是緊緊鎖起。


    “王爺,這香味——怕是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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