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頭痛得厲害,是在做夢嗎?還是……還是已經死了……

    死,怎麽會想到死,為什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我是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這是什麽地方?

    有人嗎?

    那個,誰能把燈開一下嗎?什麽都看不見啊,四周圍怎麽黑漆漆的,記得明明有人的……剛才,就在剛才……看見了,幾個模糊的人影,等等,讓我看清楚……

    誰?別拉我,讓我看清楚,不要……

    ……

    “不要……”

    “你鬼叫什麽!讓別人聽見還以為咱們倆重拍《斷背山》了,快醒醒吧!”

    “好熟悉的聲音!”我揉著眼睛,“這地方怎麽那麽熟悉?”

    “小樣,你小子三歲就跟著俺學泡妞,這‘集中營’咱們都窩兩年半了,能不熟嗎?別磨磨蹭蹭的,動作快點,快點名了!”一個身形高瘦韓式麵孔的人正手忙腳亂的把褲子往腿上套,嘴裏叼著牙刷噴著白沫衝我嚷嚷!

    “啊!……對,我認識你,見事就躲見妞就上那個,叫,叫什麽來著,蘇……蘇方德。我說德兒啊,吹吧你就,幾點了現在?”我費力的晃了晃腦袋,怎麽暈乎乎的,難道是昨晚的兩瓶啤酒搗的鬼?昨晚,對,昨晚我幹什麽了?我怎麽想不起來了?看了看四周所謂的”集中營”,也就是咱們的宿舍,“人呢?人都哪兒去了?”

    “早排好隊等著打靶了,這些家夥急著投胎!”

    我迅速從床上蹦起來,到走廊上看一眼。不遠是個標準的足球場,經常我會帶著足球在上麵瘋跑,但大多數時候一大清早我們會很不情願爬下床排好隊伍半眯著眼,站在上麵跟著廣播裏那讓人耳朵長繭節奏做一些外人看起來不太自然自己也感覺挺別扭的動作。

    操場上已經黑壓壓一片站滿了人,我一邊拿起牙刷隨便擠點牙膏塞進嘴裏,學著方德的樣子拖著褲子往腿上套,一邊罵著那些家夥真不是東西,一點不講義氣,也不打聲招乎就走了!

    旁邊身材瘦高韓式麵孔的家夥叫蘇方德,是我死黨。仔細想想我們應該是在高中二年級的寢室裏,至於我嘛?我應該、可能、也許叫林夢……

    不知道為什麽,一覺醒來之後總感覺有有些模糊,身邊的一切都有些陌生,但明明又是朝夕相伴那般熟悉,就好像覺沒睡醒介於半睡半醒之間,夢遊一般。

    “我說老夢,還在發夢呢?還不趕緊走打算等人來接啊?”

    這麽一來可以肯定我的的確確就是林夢,方德從枕頭下翻出兩隻支煙,都快壓得沒形狀了,一塊點上遞給我一隻。剛把臉洗完感覺還是暈唿唿的,我接過煙狠狠吸了一口。

    “咳!咳咳!這什麽玩意,怎麽那麽嗆?”我狠咳了幾聲看著手裏冒著火星的東西。

    “行啊老夢,還跟我說不抽煙,一口嘬了大半節!”方德嘴裏叼著煙,把鋪子簡單收拾一下,其實也沒收拾就是把落在地上的被子掀到床角,轉身急匆匆出門。

    我止住咳嗖,想想又再把手裏的半節煙狠吸了一口,煙頭扔到床底下也急忙跟了出去。

    “德方啊……”

    “方德,識字不會?”

    “知道知道,德方啊,知道我不會抽煙你怎麽還給我遞煙呐!”

    “多新鮮,不會抽誰讓你接呀!我那是為你好,看看你,嘬兩口比案板上的蛤蟆都精神……”

    總算弄清楚了,剛才我的確沒想起己是不會抽煙的,追上去狠狠在方德身後最突出的地方來了個淩空抽射。

    “我怎麽會認識你個不良少年?”

    從宿舍到操場以我們的相互追逐的速度用了不到一分鍾時間。站在操場後麵的欄杆前我遲疑了,操場上黑壓壓一片好幾千人,不少人時不時還迴頭向這邊看看,像在等待著什麽好戲開場似的,那感覺就像動物園裏的狗熊正準備往火圈裏鑽,雖說我好像也沒見過狗熊。

    方德從身後推了我一把說:”還不趕緊上!”說著抓著鐵欄杆利索地往上攀,那樣子看起來祖上跟猴子脫不了幹係。

    我還在考慮,看他熟練的樣子想來這事他應該不是頭一迴,再一看原來並不隻有我們倆,周圍的欄杆上陸續出現了人影。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有幾個見了我還點點頭像在打招乎。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這些是什麽人,一個個像突擊隊員似的,個個身手敏捷,三兩下就過去了。

    這景象似乎很熟悉,這事我好象也常做,管不了許多了甩甩手到了欄杆上麵,這時候廣播響了。並不是平常那種一遠處一個大喇叭的廣播,學校裏安裝了很多的播音柱,我們身邊的欄杆上就有一根,嚇我一跳差點脫手掉下去。

    正要往下跳方德一把拉住我,眼睛四下轉了一圈,說:”今天星期一……”

    “星期一怎麽了?還不下去兩腿跨在欄杆上的樣子可不怎麽瀟灑!”

    “你就沒聽出來這是什麽曲子?”

    “《義勇軍進行曲》,你考我呀……”剛一說完就感覺不對,這是國歌呀,眼睛一瞭操場剛才還人頭篡動現在一個個都木雞了,我這才想起來學校有規定國歌下行走記大過一個,還得到主席台上國歌一首。個人認為後者的威攝力更大一些。

    好消息是兩腿跨在欄杆上的不止咱們倆,壞消息是不知哪來的光在衝著咱倆閃啊閃的,感覺就像是當街走光了一樣。

    漫長的一分鍾,我現在才領悟到原來國旗從下麵到上麵是這麽漫長而艱苦。

    迴到班級隊伍裏,班主任站在最後麵。見我們來了對著我笑了笑,這種客套在我看來讓人毛骨悚然。我認得他,他做了我兩年半的班主任,最讓人印像深刻的是他總是把微笑掛在臉上,卻沒有半點和藹可親的感覺,就好像那笑容是長在臉上的,和他的個人情感無關。

    對了,我好象不應該怕他,我印像裏從來就沒有怕過任何人。不出所料,方德象習慣了似的,繞過班主任拍拍前排一個長發飄飄的肩膀說:”老班,我們到了!”

    女生手上拿個本子,迴頭看看方德再看看我。目光一接觸反倒是我被弄得不好意思了,她眼神裏帶著一種怨恨一種無奈……招誰惹誰了我,怎麽這麽看我,咱們很熟嗎?我轉過眼看向迎風飄揚的國旗,不和她一般見識。

    女生”哼”了一聲,拿起手中的本子用力地在”林夢”前打了個鉤,慢慢說:”欄杆上那麽涼快,全校都知道了!”

    第一節課依然在那種久違的熟悉中度過,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同學,熟悉的課本……一切都是那麽地熟悉,可我偏偏又要花好長時間去迴憶他們。我這是怎麽了?

    沒有人看出我的疑惑,方德要麽搶臨桌的漫畫要麽對前排的女生沒事找事,隻有那個班長,時不時總迴頭朝我這邊看看,為了確定她究竟是不是在看我,我也學著她的樣子朝身後看看,後麵就是白花花一麵牆,看來目標是我沒錯,可我有什麽好看的,難不成我們認識?剛這麽想我就想抽自己一耳光,她是班長我們怎麽可能不認識,可我怎麽就不記得了?我想想,她叫……

    “老夢,老夢……”有人推我,是方德。

    “……幹嘛?”我揉揉眼睛。

    “行啊你!一閉眼就把一節課混過去了,可憐我苦苦熬了45分鍾……走,放放水去!”說著拉著我出了教室。

    “我有睡那麽長時間嗎?我怎麽不記得了……我隻記得我剛才好象在想……”

    “想老班呢吧!算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說是不是,咱哥倆怕過誰!”

    “對,我就是在想……那個……她叫什麽來著?”

    “嗯?”方德看看我,”老大,我對你佩服得什麽頭什麽地了,一晚上你就能把人姓甚名誰給忘了!以後你就是我大哥,以後有什麽事除了我能辦到的一定兩肋插刀,上油山下刀鍋也在所不惜……”

    “滾……”

    我一把推開方德,那小子差點一腳踩進糞坑裏。

    迴到教室我越發感覺不對勁,一個女同學背起書包跟那個時不時貓我幾眼的班長低聲說了幾聲朝宿舍走了,旁邊一個男同學正低著頭偷偷摸摸寫著什麽,最前排還有個女生在抱著頭爬在桌上……怎麽迴事?

    原本趴在桌上無聊中的我一把拽住方德。也許是被我驚恐的表情嚇到了,方德忙問怎麽了?

    我指指最前排那個女生,“你知道方芳在做什麽嗎?”

    方德朝方芳的位置看了看,說:“睡覺……這丫八成昨天晚上,《流星雨》看到天亮!”

    我又指指旁邊偷偷摸摸的男生問:“你說王磊在幹嘛?”

    方德有些不解,但還是看了看說:“誰知道呢?不是奧林匹克就是黃崗考題……我說你……”

    我搖搖頭又問:“你知道剛才李燕為什麽請假嗎?”

    方德接受不了了:“我說你是不是睡覺睡迷糊了……”

    我打斷他的話,說:“方芳在看f4的寫真,王磊在寫情書,李燕……她那幾天到了……”

    話剛說完方德有些不信,把方芳的f4寫真搶過來對著照片痛罵了一頓,再搶過王磊的情書看了看又還給他說:“小樣作文沒見你寫這麽肉麻!”,迴到座位上對我說:“你怎麽猜到的,等等,你肯定猜不到,一定是偷看到了,還偷看李燕……”

    “我看到的,剛才我做了個夢,夢見……夢見了很多……”我使勁晃了晃腦袋,看出我並沒有做假的痛苦表情方德說:“你的意思是你夢見了未來?……少在那胡思亂想了,咱三五歲就穿著褲襠滿大街逛過,超人早做過了,沒什麽新鮮的!”

    “我不知道……”

    “要不你再說說還看見了什麽?別說這教室裏的。”

    我看向窗外,看見一個戴著小眼鏡手中捧著試卷瘦小的中年人朝教室走了過來,說:“王老師上側所沒帶紙,把你的試卷廢物利用了!”

    上課鈴剛過,王老師走進教室把試卷按組發放,發完後站到講台語重心長地說:“有的同學沒有領到試卷,這不奇怪,我覺得卷麵很整潔就留下了,以後學弟學妹們還是可以用的嘛!……”

    方德在下麵狠狠的咬牙:“這個王老邪遲早長痔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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