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中心,秦朗辦公室。


    又與雲平喝了不知道多少之後,三人才堪堪散場。


    可坐在窗台上看著樓下人來人往的秦朗,目光中又哪有喝了酒的樣子。


    “首長您也都聽完了,要不要評價一下?”


    對講機依舊沒有關閉,秦朗隨口問道。


    “不出意外雲平說的都是真的,他得到了國運的認可,也得到了國運的好處,卻也承擔了國運施加下來的責任。”


    “就是雲平能這麽快得融入到華夏我確實有些驚訝。”


    秦朗聳了聳肩:“就他那生活水平,融入得不快才有鬼。”


    對講機那邊的聲音卻有些戲謔:“你不覺得有些戲劇性嗎?華夏國運親自挑選的話事人竟然是個穿越客。”


    秦朗看著窗外:“毫不驚訝,雲平比我還像個土生土長的華夏人。”


    那聲音頓了頓:“所以這就是你們這群人和雲平的不同。”


    秦朗眉毛挑起:“怎麽說?”


    對講機裏傳來的聲音不急不緩:“如果說我算異界部的第一代元老的話,你怎麽也能算得上第二代裏的核心骨幹。”


    “要不是你一直惦記江城這點事,估計也早都在部裏混得不錯。”


    “你們這一茬人有一個通病,想事情想得太多,誰都不會徹底信任,就好像總是背著一座大山似的,看著都累。”


    秦朗搖了搖頭:“首長,您這就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了,異界局的工作強度您又不是不知道。”


    磁性男聲微微一笑:“不提這個,你特意把當年異事局的事告訴雲平,就不怕他多想嗎?”


    秦朗目光有些黯淡:“我還怕他不多想。”


    -“別想那麽多了,都過去了,我現在不也該幹啥幹啥。”


    秦朗聲音有些沙啞:“但是我不甘心啊...明明咱們才是對的。”


    男聲又一笑:“這世界從來不看對和錯,隻看輸和贏。”


    “別太糾結了,雲平不也一直在提醒你,你要是繼續保持這個狀態,早晚有一天你會死在這份執念上。”


    秦朗微笑著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


    修仙中專,校長宿舍。


    白熾燈一直明亮,雲平翻看著麵前的書本目光也是同樣的清澈。


    喝啤酒的感覺和喝檸檬茶確實不同,雖說有些微微的脹肚,可打兩個嗝之後倒也一切如常。


    夜已經深了,仙緣草下的小帝豬也都進入了夢鄉,更不用說唿吸了一天更精純靈氣的年輕人們。


    雲平看向安靜的天井,思索著自己決定的後果。


    秦朗隻有一句點評極為符合雲平對自己的認知。


    他確實是一個極為功利的人,隻要有好處,雲平總會想出辦法來賺到。


    可今天的決定也著實是雲平兩輩子最大膽的行為。


    一個普通的煉氣期修士,竟敢與那神秘且宏大至極的國運達成默契。


    這其實是一場完全不對等的交易。


    隻是雲平清楚,更吃虧的一方,其實是華夏的國運。


    他又真的能有什麽用呢,縱使國運需要維持穩定,可對於江城來說,掌控局麵的依舊是秦朗沈風為代表的異界局。


    雲平真正能做的,也隻有帶好學校裏的學生,最多輔助江城異界局做一些事情。


    別說天道突破到築基期,縱使他真的迴到了仙尊境,放在滿是怪物裏的異界部體係內,他也排不上號。


    其實雲平更想不通的是為什麽華夏國運會與他達成默契。


    雲平真的想不通。


    也許隻是機緣巧合。


    雲平不清楚,靠因果也暫時無法通暢。


    他也隻能用一些自己還不清楚的緣由暫時填補那因果網絡上的空缺。


    也許華夏的國運是在下一場大棋?


    自己是國運留下來的後手?


    雲平依舊不知緣由。


    但那股被宏大意識所眷顧的感覺卻無比真實。


    雲平看向靈氣彌漫的校園,暗自開口:“那就先不想了。”


    他站起了身,站在窗戶之後,深吸著夜晚清爽的空氣。


    耳畔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響,如同靈魂之上的封印由此被打破一般,與之前種下築基期聚靈果所聽得別無二致。


    雲平一抖衣袖,任由靈氣注入體內,旋即跟隨著循環一同洗刷著全身。


    雲平從未感覺過如此輕盈,不僅是身體,還有精神。


    那無形且難以言說的封印被打破之後,他仿佛感受到了隻有在書本上才提過的大自在。


    天地與他合而為一。


    心髒一聲跳動,讓雲平突然驚醒。


    冷汗在他額頭頂上流下。


    方才的瞬間自己險些迷失在了那自在的感覺之下,如同想要勘破大因果不自量力的修士。


    雲平努力調整著唿吸。


    防止自己再次陷入那可怖的迷失。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可若是在追尋天道的途中迷失掉,自己所麵臨的恐怖也許還要甚於生死。


    那荒蕪星球上被秦朗殺死的屍體,曾經也都是迷失在修行中的天縱奇才。


    一時間雲平甚至感覺到有些諷刺。


    腐化入魔的前提竟然是足夠聰明,但凡愚笨一點也不會擁有成為天魔的可能。


    當然,更聰明的人就能分辨哪裏才是需要苦修的正道,而非那些追尋再久也不會到達終點的魔途。


    雲平搖了搖頭,緊守著心神不被迷失。


    這絕非來自國運的惡意,隻是國運實在過於宏偉且強大,她也許僅僅是略微出手,可對於雲平來說便是難以走出的群山。


    逐漸,那股自在的感覺重新浮上心頭。


    雲平的臉上重新掛上笑容,隻是眼底依舊保留著最後的理智與審慎。


    他身邊的靈氣逐漸盤旋起舞,隨後發出一聲無聲的爆響轟然炸開,宛如之前被施展了散華的兌金術。


    可雲平並沒有施展出任何術法,他僅僅是溝通著身邊的靈氣。


    雲平感受到了靈氣們傳來的情緒:快樂。


    這一次的感覺並非轉瞬即逝,而是靈氣們真的如同表達著被人所理解的心情。


    體內的靈氣循環依舊在繼續,身邊越發快樂的靈氣也隨著循環進入到雲平的體內,順著全身經絡來到丹田氣海之內打鬧嬉戲。


    雲平莫名想到了自己在昏迷時搬運淤堵靈氣時的感覺。


    那時候迴歸自由的靈氣也是一樣的興奮且愉悅。


    逐漸,雲平的思緒越發寬廣,感知也越發敏銳。


    他閉上了雙眼。


    直到整座學校內的靈氣都被雲平所感知明白。


    它們仿佛在以雲平為中心起舞,逐漸構成了另一道大型的循環。


    無數靈氣注入到雲平體內,卻沒有多餘地留守。


    無數靈氣從雲平體內湧出,周圍的靈氣卻會迅速將其留下的空缺填補。


    那封印破潰的聲音重新浮現。


    第一道,第二道...直到九道聲響接連不斷地傳來,那聲音的來源卻是雲平的丹田氣海。


    曾經的九個小圓滿仿佛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任由靈氣在丹田氣海內自由地飄蕩,隻有在雲平所需要的時候它們才會重新排列組合,幫助雲平釋放出各式各樣的術法。


    自此雲平體內好像沒有了任何的滯楛。


    他已經徹底融入到了學校內靈氣的循環之中,與校園內的靈氣在頻率上融為一體。


    隻要學校內還有靈氣在天地間循環,那雲平的丹田氣海就會得到源源不斷的補充。


    雲平伸出了左手,單臂指向蒼穹。


    “天地浩蕩。”


    無窮的靈氣於身周迴旋,雲平卻沒有上次一樣失力暈倒。


    隻有第四十縷靈氣自然而然地在靈氣的循環中於他丹田氣海內浮現而出。


    雲平睜開了眼。


    眼神無比明亮。


    他的嘴角翹起。


    “我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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