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內確實如同孫天財所說的一般,秩序井然。


    花了七萬塊錢的客戶們看到滿地的洗臉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即使一開始或多或少有些遲疑,甚至看到與自己同行而來的人們昏倒在地有些恐慌。


    然而當第一個吃下無限孢子的老年男人走出來之後,一切疑慮也就都煙消雲散。


    即使他的衣著依舊顯得有些古板,可重新充滿彈性的皮膚,再次有神的雙眼,亦或是消失不見的皺紋都在告知著所有人學校的含金量。


    雲平閑著也是閑著,拿出手機來給奶茶店的老板發消息讓他再送來幾杯檸檬茶,遞給還在幹活的趙金鳳一杯,示意張金發跟秦朗自己拿,繼續看著校園內發生的一切。


    【我甚至感覺賣七萬也不貴,如果我也是普通人,老了之後能花七萬塊重返青春,我隻會覺得在做慈善】


    雲平發自真心地感慨,一邊咬著吸管一邊傳音。


    【所以呢,你打算也漲漲價?】


    秦朗同樣傳音。


    【那還是算了,規矩立好了就得按規矩來】


    雲平搖了搖頭。


    示意趙金鳳同樣贈送一份無限孢子。


    規矩就是規矩,一旦立好了就得按規矩來。


    孫天財多賺多少錢是他自己的事,更何況有些錢也沒他想象中的那麽好賺。


    雲平饒有興致地看向排隊吃著八成熟無限孢子的隊伍,眼中雲霧彌漫。


    在一堆堅定至極的仙緣裏,孫天財的氣運格外顯眼。


    他的氣運中也有仙緣存在,甚至比其他人還要穩固幾分。


    然而仙緣周圍,是一圈難言的灰。


    每當一位客戶吃下無限孢子,那灰色就明顯一些,以至於現在逐漸能夠覆蓋住仙緣,如同一片混沌。


    灰與黑不同,張大海曾經的黑色氣運無非是一死了之,惡煞突襲聽起來慘烈,實際上死的也痛快。


    雲平修行百年,見過的生死不計其數,能死得痛快在某種程度上也算一種福氣。


    可灰色不同。


    雲平微微眯著眼睛看向孫天財。


    灰色的氣運乃是極陰,丁財兩敗,或稱人財兩空。


    這種氣運多見於疾病纏繞久病不退的人身上,若非高人指點或有大機緣,生命也就進入了倒計時。


    擁有灰色氣運的人也被稱之為陰人,說的直白一點,就是已經在閻王殿那邊備了案,具體什麽時候安排黑白無常落實,全看他們老兩位心情。


    要是心情好,備了案就把人接走,死得也不遭罪,開開心心喝了湯去活下一世。


    心情不好的話多活幾月或者三年五載,直到這些病痛把家財都散盡甚至欠許多外債再咽氣。


    畢竟灰氣的諧音,是晦氣。


    所以還是那句話,如果注定要死的話,還不如死的痛快點。


    雲平迴憶著孫天財進門時候的氣運,一片普通中夾雜著堅定的金色仙緣,全然看不到現在越發濃鬱的灰。


    【我唯一的期待是他別死學校院裏,要不報警不好交代】


    雲平一邊看著孫天財臉上收不住的笑容,一邊和秦朗傳音。


    【我沒有你懂望氣,不過灰色應該不至於當時就死吧...】


    秦朗的傳音有些猶豫。


    雲平搖了搖頭:【頭頂灰氣也有個限度,一般來說當第五個客戶吃下無限孢子之後,孫天財就應該已經接不住這些因果,不說當場死於非命,也應該會有承受不住因果的蛛絲馬跡】


    【但現在他頭頂那些灰色已經完全不透明,跟實體一般,下一秒黑白無常親自開著車衝進學校把他創死,亦或者對著他的魂魄說你這麽晦氣的人真不多見我都不意外】


    【難不成他是有大功德的人?還是家裏有親人功德成聖,強行保他一條命?】


    雲平看向依舊生龍活虎的孫天財,傳音的語氣都有了些遲疑。


    秦朗搖搖頭:【不可能,建國後不讓成精】


    【更何況你覺得一個騙老頭老太太退休金的人能有多大的功德?】


    雲平聳聳肩:【那本尊就想不通了】


    秦朗略作思索,掏出手機來對著孫天財照了照。


    之前識別女孩的app裏直接給出了孫天財的信息。


    【孫天財,1986年生,高中學曆,太爺爺是漢奸,爺爺是土匪,父親是黑社會,當年嚴打的時候給崩了】


    秦朗原本好奇的目光都微妙了許多。


    【他雖然沒什麽違法亂紀的情況,不過根據財產變動記錄,不出意外幹的也都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買賣】


    【他要是有大功德我現在應該買張票去樂山,讓大佛起來我坐那】


    雲平又嘬了一口加了冰的檸檬茶:【那他憑什麽還活著?】


    張金發端著檸檬茶看著兩個老師眉來眼去還不出聲音,拿出手機打了一行字:校長,我感覺你們在編排人。


    雲平掃了他一眼,當即傳音:【別瞎說大實話】


    張金發繼續打字:那我能知道一點嗎?


    雲平迴答說道:【最好還是別知道,不過我想問你個問題】


    秦朗咳嗽了一聲,強行加入了雲平與張金發單方麵的傳音:【那我可以旁聽嗎?】


    雲平癟了癟嘴。


    傳音術是單方麵的,一般來說除了傳音的雙方誰都不知道具體說了什麽,除非雙方境界差別過大,亦或是有些法寶作為輔助的工具。


    秦朗分明在顯擺自己的能耐,順手告訴自己別以為能偷著說他壞話。


    本尊是那種背後說人壞話的仙人嗎?


    雲平莫名有些氣憤。


    他又喝了一大口檸檬茶,調整好了心態:【先說正事,張金發,如果你知道一個人肯定會死,他卻沒有出現各種跡象,你覺得原因是什麽?】


    張金發目光有點茫然,你們私下裏聊得這麽野嗎?


    可他還是認真地想了想,繼續在手機上打字:校長,您能不能說的詳細一點?


    雲平略作思索,把手搭在了張金發肩膀上,輔助他用出了望氣術:【別的不說,你就看孫天財頭頂那個灰色的氣運】


    【臥槽?】


    仙尊一不小心傳音出了心中的粗鄙之語。


    原因無他,剛才他忙於背後編排沒多注意。


    此刻再看向孫天財的氣運...那股精純至極的灰色已經很難用言語精確地形容出來。


    也許把趙金鳳的仙緣等量代換成孫天財頭頂的灰氣,才好理解一些。


    雲平再次深唿吸,感受著嘴裏檸檬和茶的混合氣味,強行讓自己保持理智。


    【我這麽和你說,就那灰色的氣運,正常人如果沾上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就得叫救護車了】


    張金發努力從雲平震驚到支離破碎的語言裏找到重點。


    他繼續打字:那他怎麽還沒死?


    雲平咬著吸管:【我也納悶呢】


    張金發眼睛一轉:那校長,有沒有可能是一些更唯心的原因,比如其實孫天財已經是個死人了,但是他因為某種邪法依舊能行動?


    雲平眼中寫滿了對於唯物主義的堅定:【不可能,死了就是死了,難道我還分不出來屍體和活人?】


    張金發歎了口氣:校長,這世界不是所有的事都是能用道理說得通的。


    他的手指在手機上飛速落下:難不成孫天財還沒死是因為他的身體另有他用?


    【臥槽?】


    這次沒忍住粗鄙之語的人,是秦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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